易楓也不懊惱,只站在下面看着她笑。
他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般,幾番看下來倒是易琳先投降了。
“上來吧易先生,外面的廣闊天地還需要你!”
“那就有勞易小姐了!”
易琳不屑的撇了一下嘴,伸手將他拉了上來。
山裏的夜有些涼意,倆人也不着急下山,坐在一塊平滑些的石頭上看星空。
“楓哥,你說人活着的意義是什麼啊?”
易楓淡淡的看着前方,並沒有回復她的話。
這種問題本身就沒有任何意義,想的太清楚並不是什麼好事!
自己在易家浮沉十幾年,如果都要問一句“意義”的話,可能這十幾年也算的上是碌碌無爲!
易琳也沒想他會回復,就那麼幹坐着,坐累了,就將身體縮進寬大的外套裏,自然而然的靠在了他堅實的臂膀上。
“我會想辦法讓你除去易家護衛的身份,這麼多年辛苦了!”易楓柔聲說道,手臂繞過去環住她瘦弱的身體。
星星漸失,整個夜空逐漸變得孤寂且單一。
易琳將頭往裏埋了埋,縱使是她這般天天與血爲伍的人,也貪戀此刻溫暖的臂彎。
所有人都將她當做一個出色的護衛,只有易楓願意讓她收起鋒芒,做一個普通人。
這個曾經的小少年也已經長成了氣宇軒昂的男人,可以給她撐起一個港灣了!
倆人已經一同走過十年的歲月,於她而言,易楓是慰藉,更是這世上唯一可以全心信任的人。
現在想想,當初也真是了不起。
兩個十幾歲的孩子,竟可以將整個易家拿下,易楓的智謀,易琳的殺伐,都成了最利的劍。
接近清晨,山裏的霧氣開始慢慢增多。
“我們下山吧!”易楓低聲說道。
易琳瞬間清醒,站起來將外套裹緊,便想往回走去。
“你鞋子呢?”
易楓一低頭便注意到她光着的腳,眉頭立馬皺起,走上前蹲下,將她踩在石頭的腳托起。
上面布滿密密麻麻的紅痕,雖未見血溢出,可依舊觸目驚心。
“我在家的時候穿的是拖鞋,李散來找我的時候忘記換鞋了,剛出那個縫隙就一個踉蹌,人倒沒事,鞋掉下去了!”易琳不以爲然的說道,絲毫不在乎這些小傷小痕。
“你就光着腳在這山裏走了幾個小時?”
“我還打了一架呢!其實也沒什麼,你看這滿地的石頭刺,我走了幾個小時不也沒出血嘛,這就叫身法!”
易楓站起來看着她,神情不同於剛才,雙眼充滿了強烈的壓迫感。
好歹也是易家的大當家,板起臉來的氣勢也還是能壓倒人的。
跟他溫柔的狀態待久了,差點忘了他還有這一副面孔了。
“楓哥你幹嘛啊?嚇到我了!”易琳稍稍的“嗯”了一聲,拽着他衣角撒了個嬌。
易楓瞬間軟了下來,走到她面前放低身體。
“我背你回去!”
“好啊!”易琳往上一跳,隨即便趴在他的後背上,盡情的享受這不可多得的機會。
她太瘦了,全身的重量加在一起也沒有讓易楓感覺到任何壓力。
許是身上背着最重要的人,他的每一步走的都十分穩健。
“你見到那批人了?”
“我怕他們率先找到你,所以我就引他們出來找我了!”易琳說着“呵呵”笑了幾聲。
“四打一都打不過我,也是一群廢物!”
“他們手上拿的可是槍啊,你就這麼自信?”易楓話裏帶着些責怪,自己雖然不會打架,可計謀還是不少的,這麼多年易家當家也不是白當的。
那群人想要在這茫茫大山裏找到他,還是要花費一番力氣的!
“不討論這個,我倒是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易琳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來那個紅繩,順便拉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
“楓哥,你當初送我這個紅繩的時候,可沒說這是一對的啊!”
易楓輕笑一聲說道:“這兩個上面的東西可以合起來!”
“我現在不是在問你它是怎麼使用的!”
“那你當初也沒問我它是不是一對的啊!”
易琳不搭理他的話,將手上的那個也取了下來,一使勁,兩個正方形東西便相互嵌合,裏面隱隱可見一抹紅色。
“嚯,這是個色子啊!”
“是的,還是我當初去涼城的時候專門去買的!” 易楓停了一下,又繼續說道:
“這個東西很便宜,和你別的首飾是沒法比的!”
話音落下,緊接着便是一陣沉默,就在他以爲易琳有些失望的時候,後面忽然傳來一聲“哼唧”。
“這玩意怎麼這麼難分開,我合上分不開了!”
“……”
“你摁左上角的那個凸起的地方試試!”
“果然開了,現在要物歸原主!”易琳在他背上往前移去,將他胳膊拽上來後準備重新系上。
“你怎麼還帶着個表啊,這不是搶了小紅繩的地方,扔了吧!”
“這表上千萬啊!”易楓單手背着她,笑吟吟的說道。
聽此,易琳解表扣的動作猛地停住,默默的將它重新扣好。
雖然知道他身上的東西肯定不便宜,可誰能想到他會把上千萬的東西掛手腕上,這要是穿個長點的外套,那不待擋的嚴嚴實實。
造表的人瘋,買表的人傻!
“那還是留着吧,小紅繩往上系系就行!”
搞完這些,易琳雙手環住他的肩膀,將臉貼在他的脊背上,開始閉目養神。
“阿琳!”走了好一會,易楓都沒有再聽到她傳來任何的聲響,便嚐試性的喊了一小聲。
沒有回音,她可能已經睡着了,奔波一整晚了,總算有個機會可以休息了。
就這麼往山下走去,易楓感受到她輕微的呼吸起伏後便開始放慢腳步。
作爲易家護衛,需要她的精神一直都處於緊繃狀態,尤其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草木都待皆兵。
可能自己的步子稍微邁大一點,她便會驚醒。
到山腳時,天色已經微明,遠遠的看見魚肚白。
易楓低頭看着她垂下來的手腕,上面系着的那個紅繩,普通卻又栩栩生輝。
兩個紅繩合起來是個色子,它的名字叫做“玲瓏骰子”。
裏面的一抹紅不是紅,而是樹脂紅豆。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