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厲的腳步頓了一下。
但他並沒有回頭,只是不耐煩地停在了門口。
“白小姐還有什麼指教?”
語氣裏滿是不屑。
白洛洛光着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寒意順着腳底板直往上竄。
她忍着腳踝的酸痛,三兩步沖到了雷厲身後。
“雷首長就這麼走了,是不是太不把我們白家放在眼裏了?”
白洛洛的聲音不再像剛才那樣軟糯,反而帶上了一絲清冷的質感。
雷厲轉過身,眯起眼睛打量着她。
這個女人,剛才還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現在怎麼突然變得像只炸了毛的小貓?
“我不把白家放在眼裏?”
雷厲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白小姐,如果不是看在白家當年捐過飛機的份上,我今天連這個門都不會進。”
“我也把話說明白了。”
“我雷厲是個粗人,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你這種嬌滴滴的大小姐,受不了我的生活方式。”
“我也沒空伺候一個祖宗。”
“趁早散了,對大家都好。”
說完,他再次轉身,手已經搭在了門把手上。
白洛洛看着他寬闊的背影,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嗓子眼。
系統的倒計時紅字已經在她視網膜上閃爍了。
【距離懲罰開始還有:10分鍾。】
該死!
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
但絕對不是剛才那種無用的示弱。
必須給他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白洛洛深吸一口氣,大腦飛速運轉。
原著劇情裏,雷厲雖然脾氣臭,但有一個死穴。
那就是國家利益。
只要是對國家有利的東西,他哪怕是把命搭上都在所不惜。
而白家,正好有他現在最想要的東西。
“如果我說,我有‘東風-1號’推進器的改良圖紙呢?”
白洛洛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了雷厲的耳朵裏。
雷厲搭在門把手上的手,猛地僵住了。
那一瞬間,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他緩緩轉過身,這一次,他的眼神裏不再是不屑,而是如鷹隼般銳利的審視。
那目光像是要把白洛洛刺穿。
“你說什麼?”
聲音低沉,透着一股危險的氣息。
“東風-1號推進器。”
白洛洛挺直了腰杆,直視着那雙充滿殺氣的眼睛。
雖然腿還在發軟,但她強撐着沒有露怯。
“我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導師是頂級的空氣動力學專家。”
“我手裏有一份最新的改良圖紙,能讓射程提高至少30%。”
“我知道,國內現在的研發正好卡在這個瓶頸上。”
雷厲的瞳孔劇烈收縮。
作爲一個軍區首長,他太清楚這意味着什麼了。
射程提高30%。
這不僅僅是一個數字,這是國防力量的質變!
這是能讓敵人在談判桌上不得不低頭的底氣!
但他不信。
“你?”
雷厲上下打量着白洛洛,目光落在她那身精致的洋裝和光着的腳丫上。
“一個只會穿衣打扮的大小姐,懂空氣動力學?”
“別是爲了逼婚,編出來的瞎話。”
白洛洛早就料到他會懷疑。
她也不廢話,直接報出了一串復雜的數據和公式。
“燃燒室壓力參數調整爲……”
“噴管擴張比修正爲……”
“燃料混合比例……”
隨着一個個專業的術語從那張櫻桃小嘴裏吐出來,雷厲的臉色變了。
從懷疑,到震驚,再到嚴肅。
雖然他不是搞科研的,但他作爲指揮官,對這些核心參數並不陌生。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這女人說的,全是幹貨!
而且是目前國內專家正在日夜攻克的難題方向!
雷厲看着白洛洛的眼神徹底變了。
這個看起來像個花瓶一樣的女人,居然真的懂?
“圖紙在哪?”
雷厲往前跨了一步,身上的氣勢逼人。
白洛洛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下,但很快又站穩了。
既然引起了他的興趣,那就該談條件了。
“圖紙在我的腦子裏,也在我的嫁妝箱子裏。”
白洛洛抬起下巴,像個驕傲的小孔雀。
“雷首長,我不傻。”
“現在的局勢,白家就像是一塊肥肉,誰都想咬一口。”
“我父親雖然有錢,但在某些人眼裏,那就是待宰的羔羊。”
“我需要一個保護傘。”
“一個足夠硬、誰都不敢動的保護傘。”
白洛洛走到雷厲面前,兩人的距離不到半米。
她甚至能感受到雷厲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
她仰起頭,那雙水霧迷蒙的眼睛裏,此刻全是精明和算計。
“娶了我,這圖紙就是嫁妝。”
“而且,我保證以後白家所有的海外渠道和資金,都會優先支持軍區建設。”
雷厲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你在跟我做交易?”
“婚姻在你眼裏,就是一場買賣?”
他最討厭這種把利益算計得清清楚楚的人。
尤其是拿婚姻當籌碼。
這讓他覺得惡心。
白洛洛心裏翻了個白眼。
大哥,這時候了還裝什麼純情?
咱們本來就是政治聯姻好嗎?
但她嘴上卻說得很誠懇:
“雷首長,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覺得我嬌氣,覺得我資本家作風。”
“沒關系,我也沒指望你能喜歡我。”
“我們可以籤個協議。”
“有名無實。”
白洛洛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晃了晃。
“你給我一個雷夫人的名分,給我一個容身之所。”
“我給你圖紙,給你資金。”
“在家裏,我不幹涉你的自由,你也不用履行什麼丈夫的義務。”
“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等過幾年,局勢穩了,或者你遇到了喜歡的姑娘,我們隨時可以離婚。”
“這筆買賣,你不虧。”
雷厲沉默了。
他死死地盯着白洛洛,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一絲破綻。
但他看到的,只有坦然,還有一絲被逼到絕境後的決絕。
有名無實。
井水不犯河水。
這幾個詞,莫名地讓他心裏有點不爽。
剛才還撲在他懷裏軟得像水,現在就跟他談生意?
但那份圖紙……
太重要了。
爲了那份圖紙,別說是娶個老婆,就是讓他去闖雷區,他也得去。
國家利益高於一切。
這是刻在他骨子裏的信仰。
雷厲咬了咬後槽牙,腮幫子鼓起一塊堅硬的肌肉。
“好。”
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聲音冷得像冰碴子。
“白洛洛,你最好祈禱那份圖紙是真的。”
“如果是假的,我會讓你知道,欺騙軍人的下場是什麼。”
白洛洛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系統倒計時的紅字瞬間消失。
【叮!危機解除。任務完成:成功綁定氣運之子。】
【獎勵新手大禮包一份,已存入系統空間。】
白洛洛鬆了一口氣,腿一軟,差點又摔倒。
這次雷厲沒扶她。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個麻煩精。
“既然談妥了,那就走吧。”
雷厲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軍表。
“我只有半小時時間。”
“收拾東西,跟我回大院。”
白洛洛愣住了:“現在?”
“不然呢?”
雷厲挑眉,“還要我八抬大轎來請你?”
“既然是交易,就得講效率。”
“我不喜歡拖泥帶水。”
白洛洛看着自己這一身嬌貴的打扮,再想想那個傳說中條件艱苦的軍區大院。
心裏一陣發苦。
但爲了活命,爲了圖紙,爲了……以後的一胎七寶。
忍了!
“好,我這就去收拾。”
白洛洛轉身就要上樓。
“等等。”
雷厲突然叫住了她。
白洛洛回頭:“還有事?”
雷厲的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腳丫上。
那雙腳很小,很白,腳趾圓潤可愛,踩在深色的地板上,有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
雷厲的喉結不自覺地滾了一下。
他移開視線,聲音有些生硬:
“把鞋穿上。”
“像什麼樣子。”
說完,他大步走到沙發前坐下,不再看她。
白洛洛愣了一下,隨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看來,這個活閻王,也不是完全沒有縫隙可鑽嘛。
半小時後。
白家的大門口,停着兩輛軍綠色的卡車。
這是白父爲了寶貝女兒特意調來的。
雷厲站在吉普車旁,看着那一箱又一箱往卡車上搬的東西,臉黑得像鍋底。
除了衣服首飾,還有成套的紅木家具。
還有……
“那個是什麼?”
雷厲指着幾個工人正小心翼翼抬出來的一個巨大的白色物體。
白洛洛正指揮着工人搬運,聞言回頭看了一眼,理所當然地說:
“浴缸啊。”
“那是德國進口的搪瓷浴缸,我泡澡習慣了,沒有它我睡不着。”
雷厲的額角青筋直跳。
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爲了圖紙,爲了圖紙。
“還有那個。”
雷厲指着後面那個巨大的軟墊。
“席夢思床墊。”
白洛洛解釋道,“也是進口的,很軟,你要不要試試?”
雷厲感覺自己的拳頭硬了。
他在前線睡貓耳洞,睡硬板床。
這女人倒好,搬家跟搬皇宮似的。
“白洛洛。”
雷厲咬牙切齒,“你是去隨軍,不是去度假。”
“大院裏的平房,放不下你這尊大佛。”
白洛洛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
“可是我們剛才說好了呀。”
“你給我容身之所,我不幹涉你的生活。”
“我也沒讓你幫我搬呀,這都是我自己帶的。”
“難道首長想反悔?”
雷厲被噎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行。
你有錢,你任性。
我看你那些嬌貴東西,到了大院那種地方,能活過幾天。
“開車!”
雷厲猛地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室,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隨着發動機的轟鳴聲,吉普車帶着兩輛滿載着“資本主義腐朽物資”的大卡車,浩浩蕩蕩地駛向了軍區大院。
白洛洛坐在副駕駛上,看着窗外飛逝的景色,心裏默默給自己打氣。
雷厲,咱們走着瞧。
這只是個開始。
本小姐不僅要住進大院,還要把你這個冷面閻王,變成我的裙下之臣!
而此時的她還不知道。
等待她的,將是怎樣雞飛狗跳、格格不入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