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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帖子發布不到三個小時,就被頂上了熱搜第一。
#顧言笙 僞證#
#天才女律師 冤獄#
#法外狂徒顧言笙#
律所的電話快被打爆了。
合夥人臉色鐵青地沖進顧言笙的辦公室。
“言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網上說的都是真的嗎?”
“你看看公司股價!再這樣下去,我們都得完蛋!”
顧言笙盯着電腦屏幕,雙眼布滿血絲。
那些他曾經嗤之以鼻的“疑點”,如今被網友們用紅線標出,一條條,一樁樁,清晰得觸目驚心。
他引以爲傲的邏輯和判斷力,
在這一刻,顯得像個笑話。
“你先出去,我會處理。”
他關上門,撥通了徐薇的電話。
“當年林聽案子的那份關鍵證據,你是從哪裏拿到的?”
電話那頭,徐薇的聲音明顯慌了。
“言笙,你在說什麼啊?證據當然是......是那個離職的技術員給我的啊。”
“你當時不也核實過嗎?你也說是鐵證如山啊。”
“那個技術員叫什麼?現在在哪?我要見他。”
顧言笙的聲音冷得像冰碴子。
徐薇支支吾吾:“他......他出國了,早就聯系不上了。”
“好,出國了。”
顧言笙掛斷電話,猛地將手機砸向落地窗。
玻璃蛛網般碎裂。
就像他此刻搖搖欲墜的信仰。
他沒再回那個令人窒息的家。
而是驅車去了城郊的女子監獄。
那是林聽待了三年的地方。
也是他親手把她送進去的“學校”。
因爲身份特殊,再加上如今網上的輿論壓力,典獄長親自接待了他。
顧言笙坐在會客室,指尖都在抖。
“我想知道,林聽在裏面的三年,到底是怎麼過的。”
典獄長面露難色,翻看着檔案。
“顧律師,您也是司法體系的人,監獄有監獄的規矩......”
“我要聽實話!”
顧言笙吼了出來,眼眶通紅。
“網上說她的手是被打斷,還被縫紉機刺穿的事,是不是真的?”
典獄長嘆了口氣,合上檔案。
“顧律師,監獄是個小社會。”
“林聽剛進來的時候,性格傲,不服軟。”
“那時候有人傳,她是得罪了顧大律師才進來的。”
“有些想巴結外面關系,或者單純仇富的犯人,就......”
顧言笙的臉瞬間慘白。
“就什麼?”
“就特殊‘照顧’了她一下。”
典獄長喝了口茶,語氣平淡得殘忍。
“那天是冬天,洗衣房的水很冷。”
“幾個獄霸說洗衣機壞了,非要林聽手洗幾百件囚服。”
“林聽不肯,就被打了。”
“慘叫聲隔着三道門都能聽見。”
“等獄警趕到的時候,那雙手......”
顧言笙感覺心髒被人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他以爲的“接受教育”,是讓她反省,是讓她改過。
卻沒想到,是把她推進了地獄。
“爲什麼不告訴我?”
他喃喃自語。
“爲什麼沒人告訴我?”
典獄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監獄通知過家屬。”
“但接電話的人說,林聽罪有應得,死不了就行,別拿這種事煩顧律師。”
“那個號碼,是您律所的座機。”
顧言笙渾身血液逆流。
律所的座機,那幾年,一直都是徐薇在轉接。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監獄大門。
陽光刺眼。
他卻覺得渾身發冷。
他以爲自己是正義的化身,是大義滅親的英雄。
原來,他只是遞刀子的劊子手。
還是最蠢的那一個。
顧言笙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車開到監獄醫院的。
他手裏攥着那張從網上打印下來的安安的病歷單。
上面寫着:先天性哮喘,早產兒,營養不良。
他沖進檔案室,動用了所有關系,調出了四年前林聽的入獄體檢報告。
檔案管理員被他瘋癲的樣子嚇到了,哆哆嗦嗦地把文件遞給他。
顧言笙顫抖着翻開。
泛黃的紙頁上,赫然寫着:
【入獄體檢:妊娠反應陽性,孕周4周。】
四年前。
那是他們訂婚的前一個月。
那天晚上,林聽喝醉了,纏着他說想要個孩子。
他說,等忙完這個案子,我們就結婚,生個女兒,像你一樣漂亮。
時間,完全對得上。
顧言笙感覺天旋地轉。
他扶着檔案架,大口大口地喘氣,像一條瀕死的魚。
安安。
那個被他指着鼻子罵“野種”的小女孩。
那個咳得撕心裂肺的小女孩。
是他的女兒。
是他的親生骨肉!
一個更可怕的念頭出現了。
如果她進監獄時就懷孕了,那孩子是在監獄醫院出生的?
那這三年孩子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