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夜,萬籟俱寂。
咚咚咚!
“老頭兒,開門!”
五號別墅門前,陳銘毫不避諱的大力敲着大門。
陳詩嚇了一跳,連忙拉住陳銘的袖子,小聲緊張道:“小銘!你別敲了!這裏可是咱們東海有名的富人區,住的都是一些脾氣古怪的藝術家和學者,他們最怕被人打擾安靜了!”
“趁保安沒來之前,咱們快走!”
話音剛落,一道怒火沖天的聲音從門內響起:“老夫好不容易睡着啊,是哪個混蛋敢打擾老夫安眠?”
大門唰的一下被拉開,只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兒,穿着系錯扣的睡衣,一雙血紅的眸子,狠狠的盯在陳銘身上。
看着眼前這個要吃人的老頭兒,陳詩眨了眨眼睛。
咦,這個人,怎麼看着這麼眼熟啊?
眼前的人,與自己經常翻的那本醫書漸漸重合,陳詩瞳孔陡然一縮,大腦瞬間空白!
想起來了!
這不就是自己醫書封面上的人物,當代大國醫,席子牧,席老神醫嗎?
論中醫之術,這老頭敢認第二,全國沒人敢自稱第一!
最主要的是,席老性格古怪,全憑心情做事,尤其是最忌人打擾他的休息。
聽說曾經有個京都來的豪門家主,在午休時打擾了席子牧,直接被席子牧讓人打了出去,最後被硬生生逼的跪地認錯!
完了完了!
這下小銘闖大禍了!
想到這兒,不等陳銘說話,陳詩連忙鞠躬九十度,連連道歉:“席老先生,真對不起,我家小弟不是故意打擾您休息的!”
“不管什麼處罰,我替小弟擔着,還請您千萬別爲難他!”
看着陳詩發自內心爲自己擔心的樣子,陳銘心中劃過一抹暖流,開口道:“二姐,不用這樣,他......”
“小銘!你快給席老鞠躬道歉啊!”
陳詩拽着他的衣袖,小聲焦急道:“小銘,席老這種大人物不是咱們能惹得起的,不管等會兒怎麼打罵我們,你都一定要忍下來,二姐替你擔着!”
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是一個普通人刻在骨子裏的卑微,也是一個姐姐對弟弟最大的愛護。
陳銘斜眼看了一眼席子牧,陰陽怪氣道:“老頭兒,需要我給你鞠躬道歉嗎?”
聽着陳銘的語氣,陳詩更急了,剛想呵斥他,誰知席子牧沒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冷哼一聲,含怒的語氣中,帶着深深的無奈:“早該想到,也只有你敢在這個時間打擾老夫的休息!”
“進來吧!還讓老夫請你啊!”
嗯?
猝不及防的態度,讓陳詩頓時失去了思考,直到滿屋的藥香撲鼻她才反應過來,雙眸之中,頓時染上了無盡的興奮。
“天呢!這竟然是野生的鹿茸?”
“好大的靈芝啊......”
“這人參竟然有九須?按照古書上的記載,恐怕至少有百年以上的年份吧?”
席子牧看着兩眼放光的陳詩,撇了撇嘴,沒好氣的對着陳銘說道:“這是你的小女朋友?小心別把老夫的藥材弄壞了!”
陳銘深深白了他一眼,回懟道:“瞎說什麼呢,那是我二姐!”
隨後沖着陳詩說道:“二姐,桌子上有老頭子行醫五十多年的心得筆記,你先看着玩會兒,我跟老頭子聊聊天。”
桌子上有一本已經褪色的筆記本,這可是一位國醫聖手一輩子的心血啊,滿頁密密麻麻的備注,那每一個字,對於學醫的人來說,都是千金不換的無價之寶啊!
陳詩顫顫巍巍的看向席子牧,語氣中帶着忐忑的詢問:“我......我真的可以看嗎?”
席子牧輕哼一聲:“看吧,小心點別給老夫弄壞了!”
“謝謝席老!”
陳詩連忙坐下,爭分奪秒的汲取着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茶室內,席子牧聽完陳銘的故事,隨後兩眼放光的看着他:“也就是說,你現在已經不是豪門陳家的少爺,而且原生家庭很貧困?”
陳銘點點頭。
“太好了!”
席子牧兩眼放光的盯着陳銘:“以前你是陳家大少,不缺錢,不缺資源,老夫還真拿你沒辦法!”
“如今你親生家庭條件拮據,幹脆給老夫當個關門弟子,爲師帶你吃香喝辣,等老夫百年之後,你就是受人尊敬的下一任大國醫!”
陳銘撇了他一眼,嘲諷道:“給你當徒弟?你想屁吃!當年要不是小爺看你年紀大了,故意讓你一手,你以爲你能贏我半針?”
素來以古板嚴肅的大國醫,此刻竟然像是個小孩一樣,嘴一癟就開始控訴:“沒天理啊!年輕人不知道尊老愛幼啊!”
“我這把年紀了,還能活幾年,好歹相識一場,你就這麼忍心看着老頭子我一身本事落個無人繼承的下場嗎?”
深知席子牧秉性的陳銘,揉了揉被他吵得發疼的耳膜,連忙說道:“停停停!老家夥,別說我不夠意思,我這趟,就是專門來給你送徒弟來了!”
“徒弟?誰?你那個二姐?”席子牧一臉嫌棄:“不行不行!你以爲什麼人都能做老夫的關門弟子啊?老夫要的是天才!像你這樣,萬中無一的天才!”
陳銘卻沖他神秘的一笑:“要不要打個賭,等會兒你會哭着喊着要收我二姐當徒弟!”
席子牧起身,邊走邊輕蔑的看了他一眼:“你當老夫什麼人?什麼醫學天才我沒見過?中醫之道,可不僅僅光有天賦就夠的!”
話畢,一轉頭,看到陳詩正看着他的筆記,眉頭緊皺,寫寫畫畫,好像在思考着什麼。
“你在幹什麼?”
席子牧大聲說道。
陳詩嚇了一跳,立馬起身,雙手糾纏在身前,低着頭,像是犯錯了的小孩子一樣,小聲說道:“席神醫,我......我只是看到您筆記上有一處,好像有點不太對,我就......我就......”
“什麼?老夫行醫五十餘載,救人無數,你敢說老夫的筆記不對?”
陳詩連忙說道:“是是是,您是赫赫有名的大國醫,當然不會出錯,是我無知,看錯了。”
而這時,陳銘卻說道:“二姐,哪裏不對,不妨說說看?席神醫雖然是大國醫,但人無完人,既然是人,就都會有犯錯的可能嘛!”
陳詩小臉一白,連連擺手:“不不不,肯定是我看錯了,席神醫怎麼可能會錯呢?”
誰知,席子牧眼睛一瞪:“小丫頭,不用恭維我,你倒是說說看,老夫哪裏錯了?”
陳詩抬起頭,看着陳銘對她鼓勵的點了點頭,鼓起勇氣,指着其中一處說道:“您記錄的這個治療肺炎的藥方,其中有一味要以沙參入藥,但我覺得,如果替換成玉竹,效果可能會更好一些。”
“而且,沙參昂貴,上年份的沙參更爲稀缺,但玉竹比較便宜,對於一些看不起病的窮人來說,也能更容易接受一些。”
說到最後,竟然是沒了聲音,低着頭,有些忐忑的偷瞟着席子牧。
而席子牧則仔細思索了陳詩剛才的一番話,眼神中,從不爽慢慢到震驚,隨後上下打量了陳詩一遍,隨後說道:“小丫頭,你學醫幾年了?師從何人?”
陳詩老實說道:“我沒有師承,只是在醫院跟着大夫偷學了一些,剩下都是自己翻醫術琢磨的。”
席子牧兩眼瞪得溜圓:“什麼?竟然是自學成才?甚至還能舉一反三!原來,中醫之道,也真的會有祖師爺喂飯吃的天才啊!”
隨後他像是打量稀世珍寶般的看着陳詩,越看越滿意,輕捋胡須,開口道:“丫頭,你願不願意拜老夫爲師?”
誰知,陳詩還沒說話,陳銘笑道:“算了吧,您老什麼天才沒見過,我們可不敢高攀。”
“二姐,咱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