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鋼筋樣本的秘密與錄音帶的險境
鄰省的建築工地塵土飛揚，攪拌機的轟鳴聲震得人耳朵發疼。趙桐權穿着沾滿水泥漬的工裝，在工棚區轉了三圈，才在一個角落裏看到正在啃饅頭的馬建設。
五年未見，這個曾經壯實的漢子佝僂了不少，頭發花白，臉上刻滿了風霜。聽到有人喊“馬師傅”，他猛地抬頭，眼神警惕如驚弓之鳥，看到是趙桐權，手裏的饅頭“啪”地掉在地上。
“你……你怎麼來了？”馬建設的聲音發顫，下意識地往身後看，像是怕被人聽見。
“馬師傅，我需要你的幫助。”趙桐權蹲下身，聲音壓得很低，“恒通大廈的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那些死去的工人，他們的家人還在等一個說法。”
“別跟我提那事！”馬建設猛地站起來，往遠處走，“我早就忘了！當年的事，跟我沒關系！”
趙桐權追上去，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塑封的照片，遞到他面前：“你還記得這個嗎？恒通大廈第三層的鋼筋樣本，上面有你的標記，是你偷偷藏起來，托人交給我的。你說這是‘保命的證據’。”
照片上是一根鏽跡斑斑的鋼筋，側面用紅漆畫着一個歪歪扭扭的“馬”字。這是當年馬建設在法庭外塞給他的，也是他一直懷疑案件有問題的根源。
馬建設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眼淚瞬間涌了出來。他蹲在地上，雙手抱着頭，像個孩子一樣嗚咽：“我對不起他們……對不起那些兄弟……我要是當時敢站出來，他們就不會死……”
“現在站出來，還不晚。”趙桐權拍着他的背，“告訴我真相，爲了那些死去的兄弟，也爲了你自己。”
馬建設哭了很久，才漸漸平靜下來，聲音沙啞地開口：“那批鋼筋是沈明哲的公司供應的，比規定的型號細了三分之一，一折就斷。我發現後報給王坤，他讓我別聲張，還塞給我十萬塊。我沒要，把樣本交給了公司監理，結果第二天，我老婆就被人綁走了，他們說……說我要是敢多說一個字，就讓她見不到太陽……”
“後來呢？”
“後來他們給我老婆‘治’好了病，還送了套房子，條件是讓我籤放棄作證的聲明。”馬建設的聲音充滿了悔恨，“我籤了……我沒出息……我看着那些兄弟的家人在法庭外哭，我卻躲在家裏不敢出門……沒過多久，就被沈明哲的人‘請’到了這裏，美其名曰‘安排工作’，其實就是軟禁，一舉一動都有人盯着。”
“張力呢？你認識他嗎？”
提到張力，馬建設的眼神暗了下去：“認識，那個檢測員。他找到過我，說他被沈明哲逼着出假報告，心裏不安，想跟我一起把事情捅出去。但沒等我們聯系上，他就……就沒了。我懷疑是沈明哲幹的！”
趙桐權拿出手機，按下錄音鍵：“馬師傅，我需要你把剛才說的話，對着手機再說一遍。還有，你知道張力死前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比如錄音、筆記之類的？”
馬建設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對着手機將當年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包括王坤如何與沈明哲勾結、鋼筋的具體問題、自己被脅迫的細節，以及張力找他時說的話。
“張力說過，他錄了一段沈明哲和王坤的對話，藏在他老家的老房子裏，具體在哪沒說。”馬建設補充道，“他還說，那錄音能讓他們‘牢底坐穿’。”
趙桐權收起手機，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有了馬建設的證詞，再加上張力可能存在的錄音，恒通案的證據鏈就有了骨架。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他問。
“我想回老家。”馬建設的聲音帶着一絲向往，“我老婆去年走了，孩子們也大了，我想回去給那些死去的兄弟上炷香，告訴他們，我沒讓他們白死。”
“我會安排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等案子結束，你就能堂堂正正地回家。”趙桐權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銀行卡，“這裏面有些錢，你先拿着，找機會離開工地，去省醫院附近的茶館等我，會有人接應你。”
馬建設接過銀行卡，緊緊攥在手裏，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謝謝你，趙法官……謝謝你還沒放棄……”
趙桐權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他沒有立刻離開工地，而是繞到後面的監控室，趁看守的人打瞌睡，用事先準備好的U盤，拷貝了近一個月的監控錄像——裏面記錄了沈明哲的人如何監視馬建設，這也是重要的證據。
離開工地時，他收到了林薇發來的加密信息，只有兩個字：“找到。”
趙桐權的心髒猛地一跳，林薇找到張力留下的東西了！
他立刻回復：“立刻離開，我派人接應。”
然而，信息發送成功，卻沒有收到回復。
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與此同時，幾百公裏外的張力老家——一個偏遠的山村。
林薇蹲在張力家老屋的牆角，手裏拿着一個布滿灰塵的錄音筆。剛才她按照趙桐權提供的線索，在牆角的磚縫裏找到了這個東西。試了一下，還能播放，裏面果然有沈明哲和王坤的對話聲，清晰地記錄了他們如何商量用劣質鋼筋、如何買通檢測員、如何應對可能出現的“意外”。
“找到了……”林薇激動得渾身發抖，正準備關機離開，卻聽到院門外傳來腳步聲。
她迅速將錄音筆藏進鞋底，站起身，裝作遊客打量院子：“請問有人嗎？我是來寫生的……”
三個穿着黑衣服的男人走了進來，爲首的人臉上有一道刀疤，眼神凶狠：“林記者，別裝了，我們找你很久了。”
林薇的心髒沉到了谷底，他們還是追來了。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她慢慢往後退，手悄悄摸向口袋裏的手機，想給趙桐權發最後一條信息。
“把東西交出來，我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刀疤男一步步逼近，“沈總說了，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從來沒好下場。”
林薇知道自己跑不掉了，老屋只有一個門，窗戶被木條釘死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們想要什麼？我只是個記者，什麼都不知道。”
“別廢話！”刀疤男使了個眼色，兩個手下立刻上前抓住林薇的胳膊，開始搜身。
他們很快從她口袋裏搜出手機，摔在地上踩碎，又翻遍了她的背包，卻沒找到錄音筆。
“東西呢？”刀疤男掐住林薇的脖子，眼神猙獰，“不說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林薇的脖子被越掐越緊，呼吸困難，眼前開始發黑。但她死死咬着牙，不肯說出錄音筆的下落。她知道，這是扳倒沈明哲的最後希望，絕不能被他們搶走。
就在她意識快要模糊時，院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大喊：“警察！不許動！”
刀疤男等人一愣，鬆開林薇，轉頭看向門口——幾個穿着警服的人沖了進來，迅速將他們制服。
林薇癱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抬頭看向領頭的警察，愣住了——那人竟然是省紀委秘密調查組的成員，之前在宏圖案庭審上見過。
“林記者，我們是趙法官叫來的。”領頭的警察扶起她，“他擔心你出事，提前聯系了我們，讓我們在附近待命。”
林薇的眼眶瞬間紅了。是趙桐權！
她抬起腳，小心翼翼地拿出藏在鞋底的錄音筆，緊緊攥在手裏。陽光透過老屋的窗櫺照進來，落在錄音筆上，仿佛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我們安全了。”警察的聲音帶着欣慰，“馬建設也已經被接應到安全地點，現在，該輪到沈明哲和王坤付出代價了。”
林薇點點頭，看向窗外。遠處的山頭上，一輪紅日正在升起，驅散了清晨的薄霧。
她知道，這場持續了五年的黑暗，終於要迎來光明了。
（下一集預告：趙桐權與林薇匯合，將馬建設的證詞、張力的錄音、監控錄像等所有證據整合，提交給最高人民檢察院。最高檢成立專案組，對沈明哲、王坤等人立案偵查，涉及恒通大廈坍塌案、宏圖集團商業詐騙案等系列案件。沈明哲試圖潛逃海外，卻在機場被早已布控的警方抓獲。法庭上，當所有證據被一一呈上，沈明哲的帝國終於轟然倒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