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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結果出來,沒想到的是,周薇薇已經不限於停留幻想中,開始主動出擊。
這周末下午,我被顧之嶼硬拖到籃球場,陪他籃球訓練。
中場休息哨響,他渾身是汗地朝我走過來,黑發凌亂揚起。
他拿起搭在長椅上的毛巾胡亂擦了把臉,伸手去拿自己的水瓶。
然後,他的動作頓住了。
我和他都看見了——在他的外套和水瓶旁邊,明晃晃地放着一瓶沒開封的運動飲料。
瓶身上,還貼着一張粉色愛心便利貼。
【顧之嶼學長,運動辛苦了!請補充水分哦~】
落款處,是毫不避諱的大字:“你的薇薇”。
顧之嶼的眉頭瞬間擰緊,他臉上的表情,從運動後的鬆弛,秒變爲毫不掩飾的厭惡和煩躁。
他伸出手指,像拈起什麼髒東西似的,捏住那瓶飲料的瓶口。
“咚!”
一聲清脆的悶響,那瓶精心準備的飲料被精準地投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他走回來,拿起自己的水瓶猛灌了幾口,喉結急促地滾動了幾下,才壓着火氣對我說: “陰魂不散。”
我坐在長椅上,心裏那點曬太陽的愜意,瞬間煙消雲散。
這種如影隨形的侵擾,不僅針對顧之嶼,也像一根刺,扎眼地橫在我和他之間。
“下次別管,”我看着他,聲音很平靜,“讓她自己來處理。”
顧之嶼點點頭,臉色依舊難看:“知道了。”
周一早上,陳教授的課結束。
周薇薇磨磨蹭蹭地收拾着東西,眼睛時不時瞟向講台。
過了一會兒,她才抱着書,走到了講台邊。
我還沒走,正在回同學消息,恰好聽見了她的聲音。
她聲音比平時更軟,帶着一種仰慕和純真。
“陳教授,您剛才講的內容我特別感興趣,但有些......更個人化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私下請教您一下?”
她說話時,身體微微前傾,試圖展示自己最好看的一面。
正在關投影儀的陳序教授聞言,側過頭。
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地掃了她一眼,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只有公事公辦的冷淡。
“學術問題,請在規定的答疑時間,公開討論,或者來辦公室。”
“私人想法,不必找我。”
說完,他拿起書本,甚至沒再多給她一個眼神,徑直走了過去。
那挺拔而冷淡的背影,沒有半分停留。
周薇薇僵在原地。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揪着書頁,指節都發白了。
我從她身後走過,以爲這種拒絕,總該能讓她清醒一點了。
沒想到擦肩而過時,我忽然聽到她小聲咕噥了一句。
“欲擒故縱。”
我腳步一僵,一時不知道如何評價。
陳教授的拒絕,在她眼裏都成了精心設計的戲碼。
她沉浸在自己編寫的劇本裏,這種偏執的自我說服和幻想,讓我後背一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