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下一步,去哪裏?”
信息發送出去,沈微緊握着手機,等待着回應。窗外夜色濃重,宿舍裏安靜得能聽到自己過快的心跳聲。那枚刻着代碼的彈殼就放在桌上,在台燈下泛着冷硬的光澤。
幾分鍾後,回復來了,依舊沒有號碼顯示:
“明晚十點,西郊烈士陵園,沈嶼墓碑前。留下彈殼。”
西郊烈士陵園……哥哥長眠的地方。
對方竟然將見面地點選在那裏。是出於某種嘲弄,還是那裏本身就有特殊意義?
這一次,沈微沒有立刻回復。她拿起那部黑色加密手機,按下了陸沉舟設置的緊急通訊鍵。幾聲短暫的等待音後,他低沉的聲音傳來,背景是醫院特有的微弱儀器聲。
“說。”
“他們回了。”沈微言簡意賅,“明晚十點,西郊烈士陵園,我哥墓碑前,要求留下彈殼。”
耳機那頭沉默了片刻,只有他沉穩的呼吸聲。他似乎在快速權衡。
“地點選得很刁鑽。”陸沉舟的聲音帶着冷靜的分析,“肅穆,安靜,夜間人跡罕至,且具有極強的心理壓迫感。他在試探你的軟肋,也在觀察你會不會向外界求助。”
“我該怎麼做?”
“去。”陸沉舟斬釘截鐵,“這是一個關鍵接觸點,我們必須抓住。但計劃要變,你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迅速部署:
“我們會提前布控。你正常前往,完成物品放置。之後,找機會檢查墓碑周圍,尤其是背面和底座,看是否有不尋常的標記或物品。對方選擇那裏,絕不只是情懷。”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決:
“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一旦出現任何你無法應對的情況,向我發出信號,我們會立刻收網。”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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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上九點五十分。
西郊烈士陵園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肅穆寧靜。月光勾勒出一排排整齊墓碑的輪廓,鬆柏的影子被拉長,隨風輕輕搖曳。
沈微穿着一身深色衣服,手裏緊握着那枚彈殼,一步步走向哥哥沈嶼的墓碑。晚風吹過,帶着草木的清香和一絲涼意,她卻覺得手心全是汗。
她在墓碑前停下,將一束準備好的白色菊花輕輕放下。照片上,哥哥穿着軍裝,笑容依舊燦爛,仿佛從未離開。
按照指令,她將那枚彈殼,小心地放在了墓碑前方的石台上。
做完這一切,她沒有立刻離開。心髒在胸腔裏沉重地跳動着,她狀似悲痛地撫摸着冰涼的墓碑,身體微微前傾,擋住了可能存在的視線,目光迅速而仔細地掃過墓碑的側面和後方。
就在墓碑背面,靠近底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她摸到了一個僅有指甲蓋大小、與青灰色石碑幾乎融爲一體的凸起物。
那不是石頭本身的紋理!
那是一個僞裝得極好的……微型攝像頭!
它的鏡頭方向,微微向上傾斜,正對着——
沈微順着那個方向看去,呼吸猛地一窒。
那邊不遠處,立着一塊沒有名字、沒有照片,只刻着一顆五角星的空白紀念碑。那是當年陸沉舟失蹤七十二小時歸來後,一些受過他恩惠的戰友私下裏爲他立的,紀念他那次“死而復生”的經歷。
這個攝像頭,在長期監視着這塊無字碑?!
是誰?爲什麼要監視一個早已被定論的事件象征物?
沈微強壓下心頭的驚駭,用身體擋住可能存在的視線,指尖微動,迅速而隱蔽地將那個微型攝像頭拆卸了下來,藏入袖口。
她對着衣領下的麥克風,用極低的聲音,幾乎是氣音說道:
“發現微型攝像頭,目標……是無字碑。”
她頓了頓,想起了哥哥筆記裏那些關於星圖的愛好,一個代號脫口而出:
“監視者……會不會是‘守夜人’?”
“守夜人”三個字一出,耳機那頭,陸沉舟的呼吸聲驟然停止!
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足足三秒。
隨即,他嘶啞、緊繃,帶着巨大震驚與難以置信的聲音,撕裂了通訊頻道:
“你說什麼?!‘守夜人’?!”
“那是沈嶼在三年前那次行動中的最高機密代號……除了我和極少數高層,不可能有人知道!”
“他犧牲後,這個代號隨同檔案一起……已經被永久封存了!”
沈微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仿佛逆流。
一個被封存的代號,出現在哥哥自己留下的密碼指引裏。
一個本該無人知曉的代號,從她的口中,下意識地說了出來。
這究竟是她潛意識的靈光一現,還是……哥哥冥冥之中的指引?
陸沉舟急促的聲音再次傳來,帶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立刻撤離!馬上!我們可能……從一開始就找錯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