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葬魂谷血光，玉璽龍吟
越州，葬魂谷外
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
風中，帶着鐵鏽般的血腥味和一股令人作嘔的甜膩腐香。
徐猛伏在一塊風化的巨岩之後，看着山谷深處那沖天而起的血色光柱。那不是火光，而是一種活物，像一張巨大的、正在吮吸血食的嘴。
三百名北境邊軍，像磐石般趴伏在他身後。他們的呼吸聲被刻意壓到最低，但眼中那抹因功德灌注而燃起的金光，卻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將軍，是‘血煞聚魂陣’。”一名曾在軍中負責驅邪的老兵，聲音沙啞，“他們在拿活人祭陣，不止是越州的災民……還有咱們派來探路的斥候。”
徐猛的拳頭，緩緩攥緊，指甲深陷掌心。
他看到了。在那血光繚繞的祭壇上，堆疊着數不清的屍體。有穿着破爛的百姓，也有穿着大胤制式皮甲的士兵。
那是他派來打前站的一個百人斥候隊。
“狗娘養的。”徐猛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將軍，下令吧。”老兵低聲道，“咱們的‘破邪箭’帶着陛下賜下的功德金光，能破他們的血煞氣！”
徐猛搖了搖頭，目光死死盯着山谷兩側。
“不急。”他聲音低沉，“你們沒發現嗎？這山谷，是個口袋。”
“我們的任務，不是贏。”徐猛轉過身，看着身後這三百名從北境一路跟來的兄弟，眼中閃過一絲悲壯。
“是替陛下……把門踹開。”
“我們要做的，是把這山谷裏所有的‘大魚’，都驚出來。讓陛下在百裏之外，能用他的‘天眼’看個清楚！”
三百死士，默然無聲。
他們懂了。
這不是一場突襲戰，而是一場自殺式的誘餌行動。
“喏！”
壓抑的應諾聲，如同悶雷滾過山谷。
徐猛拔出腰間的制式長刀，刀身在功德灌注下，泛着一層淡淡的金輝。
“點火。”
“告訴裏面的畜生們……”
“大胤的刀，來了！”
龍舟之上，百裏之外
江面上，龍舟正逆流疾馳。
船頭，蕭景負手而立，雙目微閉。
他的意識，正通過系統界面，連接着徐猛身上佩戴的一枚“氣運信標”——那是他用最後一點功德打造的“通訊器”。
【正在連接……】
【畫面傳輸中……】
蕭景的視野，瞬間切換到了徐猛的視角。
他“看”到了葬魂谷沖天的血光，看到了祭壇上堆積如山的屍體，也看到了徐猛那張堅毅而決絕的臉。
“陛下。”徐猛的聲音，通過信標微弱地傳來，“臣，給您開門了。”
蕭景猛地睜開眼，眼底血絲密布。
“徐猛，朕看到了。”他聲音平靜，卻帶着刺骨的寒意，“朕，準了。”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青木宗主。
這位原本心懷鬼胎的宗門之主，此刻臉色煞白。通過系統的共享畫面，他也看到了葬魂谷內的景象。
那是修仙者的禁忌，是視凡人爲豬狗的極致暴行。
“宗主，此戰若勝，朕許你青木宗在湖州重建，享一州丹草藥田專營之權。”蕭景再次拋出了誘餌。
青木宗主卻搖了搖頭。
他看着那血色畫面，身體微微顫抖，不知是憤怒還是恐懼。
“不求專營。”青木宗主緩緩跪下，聲音卻異常堅定，“但求……此後修士欺壓凡人時，陛下如今日這般，願站在凡人一邊。”
這是一個宗門之主的賭注。他在賭蕭景的野心，賭大胤的未來。
蕭景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朕，答應你。”
話音未落，他手中光芒一閃，那本《滅蝗神咒》化作一道流光，射入青木宗主眉心。
“這是朕的誠意。去吧，湖州的蝗蟲，朕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全部給朕‘轉化’了。”
“是！”青木宗主領命而去，眼中閃爍着狂熱的光芒。
蕭景轉過身，望向葬魂谷的方向。
他攤開手掌，掌心懸浮着一枚只有他能看見的“功德點”。
這是他最後的家底。
【系統，開啓“記憶回溯”功能，目標：葬魂谷祭壇核心。】
【警告：該功能需消耗大量功德，且需有“信物”爲引。】
蕭景從懷中摸出一枚染血的玉佩——那是徐猛出發前，留給他的念想。
“消耗功德，讀取祭壇核心區域的“過去一息”的記憶。”
【確認執行！功德池歸零！】
一瞬間，蕭景的腦海中涌入無數破碎的畫面。
他看到了主持祭陣的黑袍人，看到了被鎖在祭壇中央、作爲“屍神”容器的越州總督，更看到了一個讓他瞳孔驟縮的細節——
在祭壇最隱秘的角落，刻着一個劍形的圖騰。
那不是普通的劍，是雙劍交叉，中間鑲嵌着一顆星辰。
“劍閣……”蕭景咬牙切齒。
就在這時，懷中的傳國玉璽，仿佛感應到了他心中的殺意，也感應到了千裏之外那邪神的污穢。
嗡——！
玉璽發出一聲低沉、憤怒的龍吟！
一股浩大、威嚴、仿佛來自太古的皇道龍氣，瞬間充斥了整個船艙！
【叮！檢測到“王朝覆滅級”威脅（劍閣·屍神計劃）！】
【隱藏協議激活……】
【玉璽權限臨時提升至：二級】
【解鎖新功能：“氣運燃燒·僞龍御天”（臨時）】
【功能描述：短暫化身僞龍之身，力抗化神之下一切攻擊，並可釋放一次“真龍天罰”。】
【代價：燃燒宿主本源氣運，可能導致國運根基動搖，甚至……身死道消。】
【是否啓用？】
劍閣，某密室
凌無痕負手而立，看着水鏡中映出的葬魂谷血光。
那血光中，隱約可見一條若隱若現的血色巨影正在成型，散發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
“皇帝小兒，你以爲贏了北境一仗，就能翻天？”
凌無痕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待屍神出世，吸幹南方三省血氣魂靈，我劍閣將多一具化神戰力，而你……不過是我等新養的，另一條看門狗罷了。”
他伸手，輕輕撫摸着水鏡邊緣。
就在這時，水鏡旁，一枚靜靜躺着的玉簡，突然微微發燙，表面浮現出一道道裂紋。
那是他師弟，凌天羽的本命劍氣玉簡。
“嗯？”凌無痕眉頭一皺，“師弟的劍氣，竟在與那皇帝的交鋒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他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蕭景，看來是小看你了。”
“不過……”
凌無痕冷笑一聲，屈指一彈，一道劍氣沒入水鏡。
“既然你送上門來，那就別走了。正好拿你的龍氣，做我屍神出世的最後祭品！”
百裏江面
龍舟如離弦之箭，撕裂夜幕。
蕭景手中，傳國玉璽光芒大盛，一頭由純粹氣運凝聚而成的五爪金龍虛影，在他身後若隱若現。
那金龍雖是虛影，卻散發着煌煌天威，壓得江水爲之倒流！
船艙內，系統提示音最後一次響起：
【是否啓用“氣運燃燒·僞龍御天”？】
蕭景低頭，看着自己手掌。那裏，原本溫潤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幹枯、蒼老。
那是本源氣運被抽取的征兆。
但他沒有絲毫猶豫。
他抬起頭，望向越來越近的、那片被血光染紅的天際線。
“啓。”
一個字，重若千鈞。
轟！
金龍仰天長嘯，與玉璽的光芒融爲一體，灌入蕭景的天靈蓋！
刹那間，蕭景的雙眸，化作了冰冷的金色豎瞳！
他的身後，一對由氣運凝聚的龍翼，轟然展開！
“徐猛！”
“朕來了！”
“把門，給朕……”
“踹得再開一點！！”
龍舟在這一刻，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以超越極限的速度，沖向那片血色的地獄。
（第七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