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不如給皇上做一套‘鬆鶴延年’的安神枕。”我放下銀勺,指尖在雲錦邊緣輕輕劃過,“皇上每日批閱奏折到深夜,脖頸總容易酸痛,尋常的枕頭太軟,撐不住;太硬又硌得慌。咱們用桑蠶絲做枕面,裏面填上曬幹的薰衣草和合歡花,既能安神助眠,又帶着淡淡的香氣,皇上用着也舒心。”
高晞月眼睛一亮,拍着桌子道:“這主意好!比那些送字畫、送珍寶的強多了!字畫皇上宮裏堆得滿坑滿谷,珍寶他也見得多了,可這貼身用的安神枕,卻是獨一份的心意。”她頓了頓,又湊近我小聲問:“那皇後娘娘那邊,咱們要不要一起做?若是咱們三人各做一個,湊成‘三星拱月’的寓意,皇上肯定更高興。”
我笑着點頭:“姐姐想得周到。皇後娘娘是六宮之主,咱們邀她一起做,既顯尊重,又能讓她明白咱們是真心爲皇上着想。明日我便去長春宮跟皇後提這事,你也準備着,咱們盡快動手,別誤了壽宴的日子。”
第二日一早,我帶着一張畫好的枕樣去了長春宮。彼時皇後正在看內務府呈上來的壽宴菜單,見我進來,便放下冊子笑道:“今日怎麼這麼早過來?可是有什麼新鮮事?”我將枕樣遞過去,笑着說明來意:“臣妾想着皇上生辰快到了,尋常禮物怕入不了皇上的眼,便琢磨着做一套安神枕。皇後娘娘若是不嫌棄,不如咱們三人各做一個,也好讓皇上知道,咱們姐妹一心爲他着想。”
皇後拿起枕樣,見上面畫着鬆鶴、祥雲、蝙蝠三種紋樣,寓意“福壽安康”,眼中露出贊賞:“這紋樣選得好,心思也細。皇上近來確實總說睡不安穩,有這安神枕,定能緩解不少。就依你的意思,咱們三人分工,你做鬆鶴紋,晞月做祥雲紋,我做蝙蝠紋,到時候湊在一起,也算是咱們姐妹的一份心意。”
接下來的幾日,鹹福宮、啓祥宮和長春宮幾乎都飄着薰衣草的香氣。我每日除了處理六宮瑣事,便是坐在窗邊繡枕面,貞淑在一旁幫着分揀曬幹的合歡花,時不時提醒我:“娘娘,繡線的顏色再淺些,鬆鶴的羽毛會更靈動。”我笑着應下,指尖的繡花針在桑蠶絲上穿梭,每一針都透着精心——這不僅是給皇帝的壽禮,更是鞏固我與皇後、高晞月聯盟的紐帶,半點馬虎不得。
轉眼到了皇帝生辰那日,長春宮張燈結彩,一派喜慶。嬪妃們按位份入座,如懿坐在末席,穿着一身素色宮裝,頭上只簪了一支白玉簪,看起來依舊是那副清高疏離的模樣。高晞月湊在我耳邊小聲吐槽:“都什麼時候了,還裝素淨?皇上生辰,誰不是穿得喜慶些,就她特立獨行。”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好戲還在後頭。
壽宴開始後,嬪妃們依次獻上賀禮。有送玉如意的,有送名人字畫的,輪到如懿時,她捧着一個錦盒上前,屈膝道:“臣妾恭祝皇上生辰快樂,特將臣妾親手抄寫的《金剛經》獻給皇上,願皇上福壽綿長。”
皇帝接過錦盒,打開看了看,淡淡道:“有心了。”語氣裏沒有多少波瀾,顯然對這份禮物並不滿意。如懿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默默退了下去。
輪到我們三人時,我和高晞月捧着三個繡好的安神枕,跟在皇後身後上前。皇後笑着將枕頭遞過去:“皇上,這是臣妾與嘉嬪、高貴妃親手做的安神枕,裏面填了薰衣草和合歡花,皇上夜裏用着,也好睡個安穩覺。”
皇帝拿起一個枕頭,入手柔軟卻不失支撐,鼻尖縈繞着淡淡的香氣,眼中露出驚喜:“這枕頭做得精致,香氣也宜人,你們費心了。”他拿起我繡的鬆鶴紋枕頭,仔細看了看,笑道:“嘉嬪的繡工越發好了,這鬆鶴栩栩如生,倒像是要從枕面上飛出來似的。”
我屈膝行禮:“能讓皇上滿意,是臣妾的福氣。臣妾只盼着皇上能多歇息,龍體安康,便是後宮最大的幸事。”太後坐在一旁,也笑着點頭:“你們三個能有這份心,哀家也替皇上高興。比起那些冰冷的珍寶,這貼身的物件,才更顯心意。”
皇帝聞言,越發高興,當即讓人將安神枕送到養心殿,又賞賜了我們三人每人一對東珠耳環。高晞月喜不自勝,悄悄對我眨了眨眼——這一局,我們又贏了。
壽宴過半,宮人端上了皇後特意讓人準備的長壽面。正當衆人準備用餐時,如懿忽然起身道:“皇上,臣妾近日新學了一首曲子,想彈給皇上聽,爲皇上助興。”皇帝愣了一下,隨即點頭:“也好,你便彈來聽聽。”
如懿走到殿中央的古琴前坐下,指尖撥動琴弦,一首《高山流水》緩緩流淌而出。她的琴技確實不錯,可樂曲卻過於清冷,與壽宴的喜慶氛圍格格不入。高晞月皺着眉,在我耳邊小聲道:“這曲子選得也太不合適了,壽宴上彈這麼清冷的曲子,不是掃皇上的興嗎?”
我沒有說話,只是端着茶杯,靜靜看着如懿。果不其然,曲子剛彈到一半,皇帝便皺了皺眉,打斷她:“今日是朕的生辰,該聽些喜慶的曲子。這《高山流水》雖好,卻太顯寂寥,還是算了吧。”
如懿的手指僵在琴弦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可看着皇帝冷淡的眼神,最終還是默默起身,退了下去。殿內的氣氛有些尷尬,皇後連忙打圓場:“皇上,不如讓宮人舞一段《慶豐年》,助助酒興?”皇帝點頭應允,殿內的氣氛才漸漸緩和過來。
壽宴結束後,我和高晞月陪着皇後回宮。路上,高晞月忍不住道:“今日如懿可真是丟人現眼,先是送的禮物不受待見,後又彈了首不合時宜的曲子,怕是皇上以後更不會待見她了。”皇後嘆了口氣:“她也是太想爭寵,才失了分寸。只是這後宮之中,若是連分寸都拿捏不好,又怎麼能站穩腳跟?”
我輕聲道:“娘娘說得是。如懿姐姐或許只是一時糊塗,往後若是能改改性子,或許還能讓皇上回心轉意。”嘴上這麼說,我心裏卻清楚——如懿的性子早已定型,她總以爲憑着“情深”就能留住皇帝的心,卻忘了在這後宮裏,“順勢而爲”才是生存之道。她今日的所作所爲,不過是在一步步將自己推向深淵。
回到延禧宮,貞淑笑着迎上來:“娘娘,皇上剛才讓人送來消息,說今晚要留宿呢!”我愣了一下,隨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皇帝的留宿,不僅是對我今日表現的認可,更是對我與皇後、高晞月聯盟的默許。
夜深人靜時,皇帝躺在我繡的安神枕上,閉着眼睛感嘆:“這枕頭果然舒服,聞着這香氣,連腦子都清醒了不少。”我坐在床邊,輕輕爲他捏着肩膀,柔聲道:“皇上若是喜歡,臣妾日後再給皇上多做幾個,換着花樣用。”
皇帝握住我的手,眼中帶着幾分暖意:“有你在身邊,朕很安心。往後六宮的事,你多幫着皇後分擔些,朕也能少操些心。”我點頭應下,心中卻越發堅定——這後宮的權力,我不僅要抓住,還要牢牢握在手中。
而翊坤宮那邊,如懿正坐在窗前,看着桌上那本抄寫的《金剛經》,默默垂淚。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皇帝對她越來越冷淡,爲什麼後宮的人都對她敬而遠之。她不知道,從她執着於“牆頭馬上”的舊情,從她一次次在不合時宜的場合彰顯自己的“雅致”時,她就已經輸了。
我站在啓祥宮的窗前,看着翊坤宮方向那盞孤零零的燈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懿,這只是開始。往後的日子,我會讓你徹底明白,在這後宮裏,沒有我的允許,你連呼吸的資格都沒有。
貞淑端來一碗溫熱的參湯,我接過喝了一口,緩緩道:“明日你去內務府一趟,讓他們多給翊坤宮送些素色的布料。”貞淑愣了愣,隨即明白我的意思——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如懿在宮中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她想裝清高,我便讓她“清”到底,直到被徹底遺忘在後宮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