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原來，女兒就是篤定我在這座城市無依無靠，篤定我再也沒有其他的親人。
所以才會看輕我。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只要女兒能生活得幸福美滿。
就好像是替我也精彩的又活了一次。
但現在我才幡然醒悟。
餘生還有很長一段路，精彩的爲什麼不能是我自己呢？
我用手背狠狠抹掉了縱橫在臉上皺紋溝壑中的淚水。
“我不會回去的，就算是餓死，我也不會奢求你給我一口飯吃。”
“但從今天開始，我也不會任由你擺布了。”
許是沒有料到我態度這麼強硬。
對面的女婿冷哼了一聲。
“不是我說，就你媽那種沒用的東西，除了帶帶孩子做做飯，根本就沒有獨自生活的能力，居然還好意思耍脾氣？”
“要我看非要給她點苦頭吃，她才肯服軟，別理她，我看今天晚上她在哪裏住！明天沒有飯吃餓肚子的時候她自然就回來了，什麼骨氣，這種東西在你媽身上根本不存在。”
緊接着，女兒直接掛斷電話。
我蜷縮在角落裏，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不知是因爲穿着太單薄或者是因爲被女兒傷透了心。
手機短信提醒想起。
養老卡中被轉走了僅剩的一萬二。
我的養老金，除了綁定我的手機號，其他全都與我無關。
對女兒和女婿而言，這是我最後的價值。
天色漸晚。
我無處可去，寒冷的夜風讓我牙齒打顫，渾身變得麻木。
四下張望好不容易找了一處自助銀行的角落想要取暖。
但監控不斷的警報聲和裏面管理員的驅趕聲，讓我不得不又把自己置身在冰冷孤寂的街道。
女兒說的沒錯，不回那個家，我連基本的生存都無法保證。
可即便是這樣，我也不再想過那種沒有自尊又不被敬重的日子了。
突然遠處傳來撕心裂肺的求救聲。
借着昏黃的路燈，我看到一個年紀跟女兒相仿的女生正在被三個年輕小夥騷擾。
我下意識抓起一塊石頭，壯着膽子靠近。
“你們住手，再這樣我就報警了。”
女孩的聲音充斥着恐慌和絕望。
那三個色膽包天的小夥子卻一把搶過她的手機，試圖禁錮住她的雙手。
“住手！”
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
又或者是因爲此時的我已經無所牽掛，半截入土的一條命，沒什麼豁不出去的。
小混混凶狠的瞪了我一眼。
輕蔑的朝我吐口水。
“哪來的老不死的，我勸你別多管閒事，還能多活幾天。”
“要不然可別怪哥幾個手下不留情！”
看着女孩哀求的目光，噙滿淚水的眼眶。
我卯足了勁兒嘶吼。
手裏的石頭也沖他們揚起。
“趕緊把她放了！剛才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報警了。”
“你們要魚死網破我也不怕，反正都一把年紀了，就算你們打死我，把你們幾個社會敗類送進去，也算是爲民除害了！”
所有的哀怨和憤怒，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我猩紅着雙眼，不要命的揮舞雙手沖着三個人砸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