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蘇清婉見我沒反應，又追了一步。
“沈老師——”
“沈星河！”
“蘇教授認錯人了。”我語氣平靜。
“星河六年前就死了，死亡證明你不是收到了嗎？”
她臉色一白。
“那是假的......我查過，醫院記錄對不上......”
“所以呢？”我笑了。
“就算我還活着，跟你又有什麼關系？”
“沒話說我就走了。”我轉身。
“等等！”
她終於擠出一句話。
“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通過你的畫，你的論文，你在紐約參與的項目......”
“我知道你還活着的時候......幾乎瘋掉。”
我挑眉。
“然後呢？找我是爲了懺悔，還是爲了讓我見證你們一家三口幸福美滿？”
“不！”她聲音突然拔高。
“我跟他......我跟沈楚過得不好！”
“孩子出生後，他像變了一個人。”
“天天查我手機，翻我郵件，不允許我跟任何男學生單獨說話......”
她苦笑。
“他說這是報應。說我當初怎麼對你，他就怎麼對我。”
我靜靜聽着。
心裏毫無波瀾。
“所以呢？”我問。
“你過得不好，我就該同情你？”
“不是！”她急切道。
“我是想告訴你......我後悔了。”
“星河，我真的後悔了。”
她眼眶泛紅。
“這些年我每晚都做夢，夢見你穿着西裝站在情人坡上......”
“夢見你說要跟我白頭偕老。”
“然後畫面一轉，是你躺在手術台上的樣子......”
她哽咽。
“死亡證明寄來的時候，我三天沒合眼。”
“我跑去醫院查，醫生說你確實做了手術離世......”
“我不信。我把全市的殯儀館都跑遍了......”
我打斷她。
“蘇清婉，說重點。”
她深吸一口氣。
“我想跟你重新開始。”
“我跟沈楚已經分居了，正在辦離婚手續。”
“孩子的事已經解決，他拿了錢，我徹底擺脫了那攤麻煩。”
“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去任何地方，重新開始......”
我看着這個曾經讓我愛到骨子裏的女人。
忽然覺得可笑。
“重新開始？”我重復。
“怎麼開始？”
“是忘掉你跟我弟弟上床的事？”
“還是忘掉我躺在手術台上時，你在幫他處理風流債？”
她臉色煞白。
“我......”
“或者......”我上前一步。
“忘掉我胃裏切掉的那塊腫瘤？”
“醫生說，那是長期抑鬱和壓力導致的。”
“我去醫院那天，本來想告訴你。”
“但打開手機，看見你發來沈楚那些破事的處理進展。”
“所以我就一個人去了。”
我的聲音很輕。
“醫生問要不要告訴家屬，我說不用。”
“我想記住這種疼。”
“記住你給我的所有疼。”
蘇清婉像被抽空了力氣，撞在走廊牆壁上。
“你......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麼用？”我反問。
“你會爲了我的健康，放棄幫沈楚收拾爛攤子？”
“還是會突然良心發現，選擇回到我身邊？”
她張了張嘴。
答案顯而易見。
“你看。”
“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選擇。”
“只有你一次次選擇他。”
“現在你過得不好，想起我了。”
“你愛的只是被人依賴、被人需要的感覺。”
“以前是我需要你，現在是他需要你。”
“你們倆，挺配的。”
說完我轉身就走。
這次她沒再跟上來。
只是在我走出教學樓時，聽見身後傳來壓抑的哭聲。
但我心裏一片平靜。
甚至有點想笑。
手機響了。
是許薇薇發來的消息。
【晚上想吃什麼？我訂了位置。】
我打字回復。
【都行。不過有個事得告訴你。】
【我今天見到蘇清婉了。】
她幾乎是秒回。
【需要我現在過來嗎？】
【不用。處理完了。】
【晚上見。】
放下手機，我抬頭看向天空。
暮色四合，星辰初現。
六年來第一次，我覺得呼吸順暢。
但我知道，事情還沒完。
果然，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到了沈楚的短信。
【哥哥，我們談談。】
【就我們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