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集團旗下酒店樓頂花園舉辦的小型下午茶會,是顧家一位旁支長輩張羅的。來的多是些與顧家沾親帶故的年輕人,氣氛輕鬆隨意。
葉晚安靜地坐在角落,面前放着一杯清茶,目光落在一團盛放的玫瑰叢上。她對這種應酬興趣缺缺,但作爲顧太太,必要的場合仍需出席。
葉瑩穿着最新款的香奈兒套裙,像只花蝴蝶般穿梭在人群中,言笑晏晏。她端着兩杯晶瑩剔透的香檳,搖曳生姿地走到葉晚面前,臉上堆着無懈可擊的甜美笑容。
“姐姐,一個人坐着多悶呀。”
葉瑩將其中一杯香檳不容分說地塞進葉晚手裏,聲音嬌嗲,
“嚐嚐這個,法國空運來的,口感特別好。”
她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帶着一絲親昵的抱怨,
“上次在家裏,是妹妹不懂事,說了些胡話,姐姐別往心裏去呀。這杯酒,就當妹妹給你賠罪了?”
葉晚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高腳杯上。金黃色的液體在剔透的杯壁中輕輕晃動,折射着水晶吊燈的光芒,看起來無比誘人。葉瑩眼底深處那抹極力掩飾的急切和期待,沒能逃過葉晚的眼睛。空氣裏,除了香檳的果香,似乎還夾雜着一縷極其微弱、幾乎被完全掩蓋的、略帶甜膩的異樣氣息。
小時候奶奶教導過的草藥知識瞬間在腦中閃過。
“晚晚,記住,這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有些東西,無色無味,混入酒水之中極難察覺,但遇熱則顯其性,其味微甜,如蜜中藏針……”
葉晚的指尖幾不可察地拂過杯壁,感受着那冰冷的觸感。她沒有立刻戳破,只是抬起眼,看着葉瑩那張寫滿虛假笑意的臉,平靜地開口:
“我不喝酒。”
葉瑩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綻開得更大,帶着一絲撒嬌的嗔怪:
“哎呀姐姐,就一杯嘛!大家都在喝,你不喝多掃興呀?給妹妹個面子嘛!”
她說着,身體又往前湊了湊,眼神緊緊鎖着葉晚握着杯子的手,仿佛生怕她放下。
葉晚沉默了兩秒,目光掃過周圍看似談笑風生、實則眼角餘光都在關注着她們這邊的幾位年輕女眷。她忽然淺淺地彎了下唇角,一個極其疏離的弧度:
“好啊。”
她端起酒杯,湊近唇邊,就在葉瑩眼中狂喜即將迸發的瞬間,手腕卻極其自然地一偏,杯口巧妙地避開了自己的嘴唇。
“哎呀!”
葉晚低呼一聲,像是手滑沒拿穩,小半杯香檳“恰好”潑灑出來,不偏不倚,淋在了葉瑩那只伸過來、似乎想“熱情”地推她一把的手腕上!
冰涼的酒液浸溼了葉瑩昂貴的絲綢袖口。葉瑩“啊”地尖叫一聲,下意識地縮手。
“妹妹,對不起,手滑了。”
葉晚的聲音帶着恰到好處的歉意,她迅速放下自己的酒杯,從旁邊侍者的托盤裏抽過一張幹淨的餐巾,動作自然地拉過葉瑩的手腕,“快擦擦。”
她的指尖,在擦拭那被酒液浸溼的皮膚時,快如閃電地拂過葉瑩手腕內側的幾個穴位。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拂去水珠,帶着一種奇異的、難以察覺的震動頻率。
葉瑩只覺得被葉晚碰觸的地方微微一麻,像被微弱的電流掃過,那感覺稍縱即逝,快得讓她以爲是錯覺。她看着自己溼了一片的袖子和葉晚“真誠”道歉的臉,一股邪火直沖頭頂,但衆目睽睽之下又不好發作,只能強忍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沒事!姐姐下次小心點!”
葉瑩幾乎是咬着牙說出這句話,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嫌惡地甩了甩手腕上的酒漬,也顧不上再盯着葉晚喝酒,氣沖沖地轉身去找洗手間清理了。
葉晚看着她倉惶的背影,眼底最後一絲溫度徹底褪去,只剩下冰封的寒潭。她垂眸,目光落在自己那杯被葉瑩“熱情”塞過來的香檳上,杯底殘留的液體,在光線下折射出詭譎的光。
葉瑩在洗手間裏對着鏡子,用溼巾用力擦拭着手腕,心裏把葉晚咒罵了千百遍。那點微麻的感覺似乎還在,讓她莫名有些煩躁。看着鏡中自己依舊美麗的臉龐,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
沒關系,計劃B!
她整理好儀容,重新掛上完美的笑容走出去。
目光在人群中搜尋,很快鎖定了目標——一個被葉瑩暗中安排好的、名聲本就有些浪蕩的顧家遠房表親,孫少傑。葉瑩朝他使了個眼色。
孫少傑會意,端着酒杯,臉上掛着自以爲風流的笑容,朝着角落裏的葉晚走去。
“顧太太,一個人在這兒多悶,我陪您喝一杯?”
孫少傑湊近,身上濃烈的古龍水味讓葉晚微微蹙眉。他靠得極近,眼神輕佻地掃過葉晚的臉龐和脖頸。
葉晚不着痕跡地後退半步,拉開距離,語氣冷淡:
“不必。”
孫少傑卻像沒聽見,反而又逼近一步,聲音壓低,帶着刻意的曖昧:
“顧太太何必拒人千裏?顧少他……身體不便,想必委屈了您這樣的美人兒……”
他說着,竟伸手想去碰葉晚的臉頰!
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葉晚皮膚的刹那,葉晚的眼神陡然一厲!她一直垂在身側、看似隨意握着手機的手,快如鬼魅般抬起,指尖夾着三根細若牛毛、閃着幽藍寒光的銀針!
“噗!噗!噗!”
細微到幾乎不可聞的破空聲響起。三根銀針精準無比地刺入孫少傑伸過來的手臂上三個穴位——曲池、手三裏、合谷!
孫少傑只覺得整條手臂瞬間麻痹!一股難以言喻的酸脹感從針孔處猛地擴散開,緊接着是針扎火燎般的劇痛!他“嗷”地一聲慘叫,伸出去的手像被電擊般猛地縮回,臉色瞬間煞白,驚恐地看着自己毫無知覺、如同廢掉般垂下的手臂!
知覺、如同廢掉般垂下的手臂!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孫少傑疼得冷汗涔涔,聲音都變了調。
這邊的動靜立刻吸引了全場目光!
葉晚收回手,指間已空,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她臉上依舊是那副清冷平靜的表情,只是眼底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和嫌惡:
“先生,請你自重。”
“怎麼回事?”
一個威嚴低沉的聲音響起。
顧沉舟操控着輪椅,如同移動的冰山,無聲地滑了過來。他身後跟着幾位顧家長輩,臉色都不太好看。
顧沉舟的目光先在葉晚身上掃過,確認她安然無恙後,才轉向捂着胳膊、疼得齜牙咧嘴、臉色慘白的孫少傑,眼神冷冽如刀:
“孫少傑?”
“沉舟哥!是她!是這個女人!她、她用針扎我!”
孫少傑指着葉晚,又驚又怒又怕,語無倫次,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廢了!”
葉瑩也適時地沖了過來,一臉“焦急”和“不敢置信”,指着葉晚尖聲道:
“姐姐!你怎麼能這樣?!孫少只是看你一個人悶,想跟你說說話而已!你怎麼能用這麼惡毒的手段傷人?顧家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
她一邊說,一邊用眼神示意旁邊幾個事先被收買好的女眷。
立刻有人附和:
“是啊,孫少是好意……”
“顧太太這反應也太激烈了吧?”
“鄉下人就是野蠻……”
一時間,質疑和指責的目光紛紛投向葉晚。
葉晚站在風暴中心,脊背挺得筆直,如同風雪中孤傲的青竹。她沒有看那些幫腔的人,目光平靜地看向顧沉舟,又緩緩掃過臉色鐵青的顧家長輩們,聲音清晰而穩定,帶着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對着面前的孫少傑:
“你確定要這樣給我定罪?”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葉瑩,那眼神銳利得讓葉瑩心頭猛地一跳。
“還有葉瑩小姐遞給我的那杯香檳,”
葉晚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裏,“裏面有沒有加料?”
“你血口噴人!”
葉瑩臉色驟變,尖聲反駁,
“姐姐!你自己行爲不端,還想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查一查就知道了。”
顧沉舟的聲音如同寒冰碎裂,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壓。他一個眼神,身後的助理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取走了葉晚那杯幾乎沒動過的香檳,以及葉瑩剛才自己喝過、放在一旁矮幾上的半杯香檳。
葉瑩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她看着助理拿着酒杯離開,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她。她強撐着,色厲內荏地喊道:
“查就查!清者自清!顧少,你別被這個鄉下女人蒙蔽了!她就是想挑撥我們顧葉兩家的關系!”
“是嗎?”
顧沉舟的唇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弧度,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向葉瑩,
“那你解釋一下,爲什麼你安排的人,會那麼‘巧’地出現在我太太面前?”
葉瑩的心髒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幾乎停止跳動:
“我……我沒有!你胡說!”
“沒有?”
顧沉舟操控輪椅,緩緩滑到花園中一側,那裏有一個不起眼的控制面板。他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幾下。
頂樓花園中央巨大的電子屏幕瞬間亮起!
屏幕上清晰地分割出幾個畫面,正是頂樓花園不同角度的監控錄像!時間軸被精準定位。
畫面一:葉瑩端着兩杯香檳走向葉晚,臉上笑容甜美,眼神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期待。
畫面二:葉瑩將其中一杯強硬地塞給葉晚,身體前傾,嘴唇翕動(雖然沒有聲音,但口型明顯在勸酒)。
畫面三:葉晚“失手”潑酒,葉瑩手腕被淋溼。
畫面四(慢放特寫):葉晚爲葉瑩擦拭手腕時,指尖在葉瑩手腕內側幾個穴位上,極其快速地拂過!那動作帶着一種專業而精準的韻律感!
畫面五:葉瑩離開後,葉瑩暗中朝孫少傑使眼色!
畫面六:孫少傑端着酒杯,臉上帶着輕浮的笑容,目標明確地走向角落裏的葉晚。
畫面七:孫少傑靠近,伸手意圖不軌,葉晚抬手防衛(動作太快,看不清具體),孫少傑慘叫縮手!
整個頂樓死寂一片!落針可聞!
所有的目光,震驚、鄙夷、恍然大悟,如同無數把利劍,瞬間刺向呆若木雞的葉瑩!
“不……不是這樣的……這是假的!是合成的!”
葉瑩徹底慌了神,語無倫次地尖叫,指着屏幕,身體抖得像風中落葉。她精心設計的陷害,她自認爲天衣無縫的表演,在冰冷的監控鐵證面前,被扒得幹幹淨淨,體無完膚!
“假的?”
顧沉舟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帶着刺骨的寒意,
“那我們就等等你的香檳化驗結果?”
話音剛落,助理快步走了進來,手裏拿着兩張剛剛打印出來的報告單,神色凝重地遞給顧沉舟。
顧沉舟掃了一眼,眼底的冰風暴瞬間席卷。他抬起手,將報告單的內容直接展示在巨大的電子屏幕上!
左邊報告:葉晚那杯香檳——檢測出高濃度的新型迷幻藥物成分!
右邊報告:葉瑩那杯香檳——檢測結果:正常。
鐵證如山!無可辯駁!
“轟——!”
花園裏瞬間炸開了鍋!
“天啊!葉瑩竟然給自己姐姐下藥?!”
“她想幹什麼?!”
“太惡毒了!還賊喊捉賊!”
“葉家的臉都被她丟盡了!”
鄙夷、唾棄、震驚的目光如同實質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葉瑩身上。她看着屏幕上那刺眼的檢測報告,看着周圍所有人看垃圾一樣的眼神,只覺得天旋地轉,渾身冰冷,仿佛被剝光了衣服丟在冰天雪地裏。她精心維護的形象,她引以爲傲的葉家二小姐身份,在這一刻徹底崩塌粉碎!
“啊——!!!”
葉瑩發出一聲崩潰的、歇斯底裏的尖叫,捂着臉,再也承受不住這滅頂的羞辱和絕望,轉身就想往外沖。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燥熱猛地從小腹竄起,如同野火燎原!那股被她強壓下去的、被葉晚指尖拂過穴位後產生的異樣感覺,此刻如同決堤的洪水,轟然爆發!她的臉頰瞬間涌上不正常的潮紅,眼神開始迷離渙散,呼吸也變得急促滾燙,身體不受控制地發軟,一股強烈的空虛和渴望瘋狂地吞噬着她的理智!
“嗯……好熱……”
葉瑩無意識地扯着自己的衣領,眼神迷蒙地看向離她最近的孫少傑。此刻孫少傑手臂的劇痛還未消退,驚恐地看着葉瑩如同餓狼般撲過來的眼神,嚇得連連後退:
“滾開!你這個瘋女人!別碰我!”
葉瑩卻像沒聽見,她被體內那被葉晚巧妙“送”回來的、混合了迷藥和她自己體內本就蠢蠢欲動的情欲徹底支配,失去了所有神智。她踉蹌着撲向孫少傑,口中發出模糊不清的囈語,撕扯着對方的衣服,動作放浪形骸,不堪入目!
“啊!滾開!”
“攔住她!快攔住這個瘋婆子!”
“天呐!太不要臉了!”
“快拍下來!”
頂樓花園裏徹底亂成一團!尖叫聲、斥罵聲、拍照的快門聲混雜在一起。幾位顧家長輩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鐵青。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葉晚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場由葉瑩自編自導、最終卻由她自己主演的醜劇。她站在顧沉舟身側,像一株獨立於喧囂之外的清冷雪蓮。顧沉舟伸出手,寬厚溫暖的手掌緊緊包裹住她微涼的手指,無聲地傳遞着力量和支持。他的目光掃過混亂的場面,最終落在葉晚臉上,深邃的眼眸裏,冰封之下,是熔岩般滾燙的、不容錯辨的疼惜與……驕傲。
“丟出去!”
顧沉舟的聲音不高,卻如同驚雷,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他對着聞訊趕來的保鏢下令,眼神冰冷地掃過醜態百出、神智不清的葉瑩和狼狽躲閃的孫少傑,
“連同那個姓孫的,一起扔出去。從此以後,不準再踏入顧家半步!”
保鏢立刻上前,動作粗魯地將還在扭動呻吟的葉瑩和驚恐萬分的孫少傑架了起來,在一片鄙夷的噓聲和閃光燈中,像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
頂樓,終於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衆人驚魂未定的喘息和壓抑的議論。
顧沉舟操控着輪椅,轉向幾位臉色極其難看的顧家長輩,聲音沉穩,帶着絕對的權威和一絲不容置疑的維護:
“諸位長輩都看見了。今日之事,全因葉瑩心存歹念,構陷主母,自取其辱。我顧沉舟的太太,”
他頓了頓,握着葉晚的手緊了緊,目光掃過全場,帶着一種宣告般的森然,
“不容任何人污蔑、構陷。今日之事,到此爲止。若再有類似風波……”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雙寒潭般的眼睛裏翻涌的冰冷煞氣,讓所有人都明白未盡之意——那將是比“剁手”更慘烈的結局。
沒有人敢出聲質疑。顧沉舟不再多言,操控着輪椅,帶着葉晚,在所有人復雜敬畏的目光注視下,從容地離開了這片狼藉的樓頂。
街道外,燈光柔和。
一輛頂級勞斯萊斯緩緩地行駛,遠離了身後的喧囂和醜惡。
葉晚的手依舊被顧沉舟緊緊握着。她微微側過頭,微弱地燈光看着男人冷峻卻無比可靠的側臉輪廓。
“她下的藥,”
葉晚的聲音很輕,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我用針,原樣‘送’回她經絡裏了。劑量……加倍。”
顧沉舟的腳步沒有停頓,只是握着她的手,力道更重了一些。他側過頭,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那裏面沒有驚訝,沒有責備,只有一片深沉如海的、絕對的信任和一種近乎於暴戾的疼惜。
“做得好。”
他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裏響起,帶着一種金屬般的冷硬質感,卻又奇異地裹挾着暖意,
“顧太太受的委屈,自當百倍討回。”
那晚過後。
顧沉舟對葉氏集團的打壓,精準、迅猛、毫不留情。如同無形的巨手扼住了葉氏的咽喉,資金鏈驟然斷裂,銀行催款函雪片般飛來,合作商紛紛倒戈,曾經風光無限的葉氏集團,在短短數周內便搖搖欲墜,瀕臨破產邊緣。
葉家別墅不復往日奢華,空氣裏彌漫着絕望和腐朽的氣息。昂貴的水晶吊燈似乎都蒙上了一層灰暗,照不亮葉國棟那張慘白、被焦慮和恐懼折磨得迅速衰老的臉。他一遍遍撥打着顧沉舟的電話,回應他的永遠是冰冷忙音。
王美娟像個被抽掉魂的木偶,癱在沙發上,昂貴的絲質睡衣皺巴巴地裹在身上,眼神空洞,嘴裏神經質地念叨着:
“完了……全完了……”
“爸!媽!”
葉瑩哭得眼睛紅腫,妝容糊成一團,早已沒了昔日的驕縱跋扈,只剩下被現實碾碎的恐慌,
“林家……林家也撤資了!逸辰哥也不理我了,還說……說顧沉舟發話了,誰幫葉家就是跟他作對!我們怎麼辦啊!”
葉國棟猛地將桌上的茶杯掃落在地,瓷器碎裂的刺耳聲響驚得葉瑩一哆嗦。
“怎麼辦?能怎麼辦!都是你這個孽女!要不是你蠢到去設計葉晚,顧沉舟怎麼會下這種死手!”
他雙目赤紅,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是滔天的恨意,卻不是對顧沉舟,而是對着自己曾經視若珍寶的小女兒。
“我……我也是爲了葉家……”
葉瑩哭得更凶,聲音尖利刺耳。
“夠了!”
葉國棟粗暴地打斷她,胸膛劇烈起伏。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淹沒。他渾濁的目光掃過這棟即將不屬於他們的別墅,掃過妻女驚恐絕望的臉,最終,定格在虛無的空氣中,仿佛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葉晚……”
他喃喃道,眼中驟然迸發出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光芒,
“對!還有葉晚!她是顧太太!顧沉舟再狠,總不至於連自己的老婆都不顧吧?!讓她去求情!她必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