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乞愛第四章
“熱鬧?”應執妄嗤笑,“小心熱鬧看得自己一身腥。”
他身形有些懶散的晃悠,但那迫人的氣場讓包廂壓抑得喘氣都費勁。
“行了,散了吧。”他擺擺手,“烏煙瘴氣的。”
他徑直朝門口走去,經過段喻晟身邊時,腳步微頓,側頭,輕飄飄地扔下一句:“少玩點女人,多長長腦子。”
說完,他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包廂門緩緩合攏。
於將九看着重新緊閉的門扉,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眯起的眼縫裏,閃過了然。
“老九,阿妄他……”林虔諭湊過來,有些摸不着頭腦。
於將九笑着說:“當然是找到了有趣的玩兒……”
而此刻,酒吧走廊昏暗燈光下的應執妄,腦海裏反復回放着祝與澗離開時,那滴滑落的眼淚,以及她念台詞時,涼颼颼的聲線。
他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低低地笑了一聲。
“祝與澗……”
名字在舌尖滾過,炙熱灼燒般酥麻。
祝與澗走進電梯,微信轉賬5000。
“……錢給得還算爽快。”
她心裏嘀咕,嘴角牽動了一下,算是今晚唯一值得高興的事。
這種幫人演戲報復渣男的活兒,雖然有點風險,但來錢快,而且……挺解氣的。
至於後續?她沒多想。
段喻晟那種公子哥,大概率會覺得丟臉,然後想辦法找出她,教訓一頓?
最壞不過如此。
只要不打死打殘,羞辱、挨罵,她都能受着,反正她也沒什麼尊嚴可言。
實在不行,哪天狹路相逢,跪下認個錯,求他高抬貴手唄,又不是沒低過頭。
思緒紛亂間,電梯已抵達27樓。
門一開,她就看到自家門口蹲着個熟悉的身影。
祝與鬆。
她弟弟,現在在沈家住着,三年前祝椏和沈家那位相識相愛然後結婚,祝與鬆也被帶進沈家,祝與澗一個女孩,被養在外面,沒人知道。
他毫無形象地蜷縮在那裏,腦袋耷拉着,像是等了很久。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臉上沒什麼表情。
祝與澗視若無睹,徑直走過去按密碼,一點也不避諱他。
“喂。”祝與鬆站起身,興師問罪,“你搬家了也不說一聲?我還以爲你人間蒸發了。”
祝與澗:“你怎麼找來的?”
“從媽那兒逼問到的。”祝與鬆走近一步,看着她開門的動作,“怎麼,不讓我進去?你這新窩見不得人?”
“嗯,見不得。”祝與澗拉開門,側身就要進去,“尤其見不得你。進來一次,水電物業都要折壽。”
祝與鬆嗤笑一聲,在她關門的前一刻,用腳卡住了門縫。
“祝與澗,你就摳吧你。”他邊說邊用力,仗着體力優勢輕鬆推開門,擠了進來。
祝與澗被他推得後退半步,還沒站穩,祝與鬆已經擠了進去,一條手臂從後面繞過來,鬆鬆地錮住了她的脖子。
“放手。”祝與澗說,懶得掙扎,抬手拍了拍他的小臂。
“放什麼手?”祝與鬆把她往後帶了幾步,開始算舊賬,“上個月你說要買專業書,錢誰轉的?上上個月你說電腦壞了要修,又是誰給的?還有,你之前那個死貴的護腕,是不是刷我的卡買的?”
他一樁樁數着,都是他私下補貼她的罪證。
祝與澗任由他像拖個大型掛件一樣把自己往客廳帶,心裏默默核對着他報出的數字。
嗯,確實欠了點。
既然有力氣撒潑,看來最近在沈家過得還行。
她索性放鬆身體,由着他去,順便想想這次還能用什麼名目從他那裏摳點錢出來。
電梯門打開一條縫隙,應執妄靠着電梯準備直起身來,面前的景象就硬生生塞進腦裏。
他一點也不想看……
少年正從後方親昵地箍着祝與澗的脖頸,半抱半拖地將她帶進屋內。
祝與澗也沒反抗,習以爲常的放任。
兩人的身體緊密相貼。
電梯門大開,2702戶門緊閉。
半闔着的眼裏,渴她的野獸破殼,瘋狂撕咬那束縛住它的障礙物,泄憤,發狂。
應執妄在原地靜立了片刻,安靜得能聽到自己滯重的呼吸。
他緩緩抬起手,用指關節極輕地蹭了蹭鼻尖,嗤笑了一聲。
……
客廳沙發處,祝與鬆這才鬆開箍着祝與澗脖子的手臂,像回到自己家一樣,熟門熟路地踢掉鞋子,踩在地板上。
祝與澗揉了揉脖子,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像巡視領地一樣在公寓裏轉了一圈。
“還行,比之前那個鴿子籠強點。”祝與鬆評價道,然後大爺似的癱在沙發上,“餓了,有吃的沒?”
祝與澗沒理他,徑直走進廚房,從冰箱裏拿出食材。
她晚上也沒吃,原本打算出去隨便對付一口,現在多了個蹭飯的,只能自己動手。
廚房裏很快傳來切菜和炒菜的聲音。
祝與鬆也沒閒着,幫祝與澗收拾了一下浴室,客廳,反正能看見的髒亂他都默默收拾幹淨了。
半個小時後,簡單的兩菜一湯擺上了小餐桌。
糖醋排骨,肉丸湯,小炒牛肉。
祝與鬆不用招呼,自己就湊到了桌邊,拿起筷子先夾了塊排骨塞進嘴裏,含糊地稱贊:“嗯,手藝沒退步。”
祝與澗盛了兩碗飯,在他對面坐下,開始吃飯。
祝與澗吃得慢,心裏盤算着怎麼開口。
等祝與鬆吃得差不多,速度慢下來的時候,她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
“喂,”她說,“我最近看上個東西。”
祝與鬆夾菜的動作沒停,眼皮都沒抬:“什麼東西?又是什麼死貴死貴的護腕升級版?還是你那破電腦終於要壽終正寢了?”
“不是。”祝與澗面不改色,“想報個班,學點東西。”
“哦?”祝與鬆這才抬眼看了她一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們視財如命的祝與澗小姐,居然舍得投資自己了?報什麼班?騙錢的那種吧?”
“正經班。”祝與澗無視他的嘲諷,“學費八千。”
她做好了討價還價的準備,甚至想好了如果祝與鬆只肯給五千,她該怎麼據理力爭,把“投資未來”、“提升競爭力”這些高大上的詞都用上。
然而,祝與鬆聽完,只是嗤笑一聲,把筷子往碗上一放。
“八千?”他身體往後一靠,懶散地癱在椅背上,雙手一攤,“別說八千,八百我現在都拿不出來。”
祝與澗:“你少來。上個月媽給了你生活費,沈家那邊……”
“沒了。”祝與鬆打斷她,臉上的笑容擴大,“不僅沒了,我還欠了一屁股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