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風雲再起
秋去冬來,第一場細雪輕覆京城時,沈明姝設立的三個農業試驗站已初具規模。新式農具在皇莊推廣成效顯著,冬小麥的長勢明顯優於往年。
這日清晨,沈明姝正在試驗站記錄作物數據,墨千羽踩着薄雪急匆匆趕來,手裏拿着一封沾着泥點的急信。
"姑娘,北疆八百裏加急,是王爺的親筆信。"
沈明姝拆開火漆,謝嘉言的筆跡潦草急促,顯然是在軍務繁忙中倉促寫就。信中提到北漠殘餘勢力與西戎勾結,正在邊境頻繁調動。更令人憂心的是,朝中主和派聲勢漸起,以戶部尚書爲首的老臣們紛紛上書,認爲連年征戰耗費國庫,應當休養生息。
"王爺在信中可還有其他交代?"
墨千羽壓低聲音:"王爺懷疑工部有內鬼,新一批連弩的零件屢出問題,嚴重影響北疆守軍換裝。"
沈明姝蹙眉沉思。李崇倒台後,他經營的勢力網理應土崩瓦解,沒想到還有餘孽敢在此時作亂。
"備車,去工部衙門。"
工部衙門前車馬絡繹不絕,守衛見到沈明姝的馬車,連忙躬身行禮:"惠農夫人安好。"
"我要見劉尚書。"
工部尚書劉文正是個精幹的中年人,見到沈明姝立即堆起笑容:"什麼風把夫人吹來了?可是新農具需要工部配合?"
"是爲連弩零件之事。"沈明姝開門見山,"聽說新一批零件質量堪憂,北疆將士急需更換的軍械遲遲不能到位?"
劉尚書笑容一僵:"這個...確實有些小問題,但都在整改中。夫人也知道,工部工匠都是按規程辦事..."
"帶我去作坊一看便知。"
在工部作坊內,沈明姝一眼就看出問題所在。工匠們仍在沿用老式工藝,制作精度遠遠達不到連弩的要求。更嚴重的是,負責質檢的官員明顯在敷衍了事,對不合格的零件也照單全收。
"這些零件公差太大,裝在連弩上必定卡殼。"沈明姝拿起一個齒輪,指着上面的毛刺,"這樣的質量,如何能上戰場?"
"夫人有所不知,"一個工部官員陰陽怪氣地說,"咱們這的工匠都是按祖傳規矩辦事。若是夫人覺得不好,大可以自己來做。"
沈明姝冷冷掃了他一眼:"你說得對,我是該自己來做。"
她轉向劉尚書:"請大人劃撥一處作坊,再調二十名工匠。十日之內,我必交出合格的零件。"
消息傳出,朝中譁然。工部侍郎趙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女子涉足工部作坊,成何體統!我朝開國百年,從未有此先例!"
這次連永嘉帝都有些猶豫:"愛卿,工部重地,確實不便讓女子出入。"
"陛下,"沈明姝不慌不忙,"民女不要工部作坊,只要城外一處廢棄的瓷窯。工匠也從民間招募,不動用工部一人一物。"
謝嘉言也上奏支持:"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既然工部無力保證軍械供應,讓沈氏一試又何妨?"
永嘉帝最終準奏。
廢棄的瓷窯經改造後,變成了一個井然有序的工坊。沈明姝引入了標準化流水作業,每個工匠只負責一個工序。她還設計了專門的檢測工具,確保每個零件都符合精度要求。
第五日,第一批零件出爐。工部派來的檢驗官員仔細查驗後,臉色越來越難看——這些零件的精度,竟遠超工部作坊的最高水準。
"這不可能..."趙元親自來查驗後,難以置信地搖頭。
"只要按規程來,誰都能做出合格的零件。"沈明姝指着牆上懸掛的操作規程說道。
然而第七日深夜,工坊突然起火。雖然及時發現撲滅,但還是燒毀了一批即將完工的精密零件。
"是有人縱火。"暗七在灰燼中找到火油的痕跡,"要追查嗎?"
"不必。"沈明姝凝視着焦黑的廢墟,"既然他們出手了,我們正好將計就計。"
她故意放出消息,稱火災損失慘重,至少需要半個月才能恢復生產。果然,次日就有御史彈劾她管理不善,要求收回制作權。
沈明姝順勢稱病不出,暗中卻帶着核心工匠在另一處秘密地點加緊生產。
第十日約期一到,工部官員準時來到瓷窯。見到空蕩蕩的作坊,趙元難掩得意:"夫人,約定的時間到了,零件在哪?"
"在這裏。"
謝嘉言的聲音突然響起。他帶着一隊親衛,押着幾輛滿載的木車而來。
"這...這是..."趙元目瞪口呆。
"這是沈夫人這十日生產的全部零件。"謝嘉言冷聲道,"不僅如此,我們還抓到了縱火真凶——趙大人,你沒想到自己的管家會招供吧?"
趙元面如死灰:"王爺...下官...下官冤枉..."
"冤枉?"謝嘉言扔出一本賬冊,"你收受西戎賄賂,故意拖延軍械供應,人證物證俱在!"
趙元癱軟在地,被親衛押了下去。
這場風波過後,再無人敢質疑沈明姝的能力。永嘉帝特旨,準她參與工部軍械制作,位同工部侍郎。
但沈明姝的目光,已經投向更深遠的地方。
"王爺,單靠改良軍械,終究是被動應對。"她在書房向謝嘉言展示新的計劃,"我們要從根本上增強國力。"
鋪開的地圖上,標注着一條從京城直通北疆的新路線。
"修路?"謝嘉言挑眉,"這工程太過浩大,朝中反對聲必定不小。"
"但值得。"沈明姝目光堅定,"有了這條路,糧草運輸時間能縮短一半,兵力調動也更加迅速。而且..."
她指向幾個關鍵節點:"這些險要處可以設置烽火台,一旦邊境有警,消息一日之內就可傳回京城。"
謝嘉言沉思良久:"你需要什麼支持?"
"人力,物資,還有時間。"沈明姝取出一卷厚厚的圖紙,"這是我設計的築路方案,采用新式夯土技術,比傳統方法快三倍,還能節省三成人工。"
"準了。"謝嘉言拍板,"開春就動工。"
這個決定再次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以戶部尚書爲首的老臣們強烈反對,認爲修路勞民傷財,不如加強邊防。
但這一次,永嘉帝力排衆議:"朕意已決。此事由慎王全權負責,沈氏協理。"
消息傳出,北漠王庭大爲震動。他們沒想到,大周不僅沒有因連年征戰而衰弱,反而要修建直通邊境的要道。
"必須阻止他們。"北漠可汗對帳下將領說,"若是讓這條路修成,我們再也沒有南下的機會。"
一場針對修路計劃的陰謀,正在暗中醞釀。而沈明姝不知道的是,這一次她的對手不再是朝中的政敵,而是北漠最神秘的巫蠱師。
風雪愈急,一場關乎大周國運的較量即將開始。沈明姝站在試驗站前,望着漫天飛雪,深知這不僅是技術的較量,更是意志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