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聽見嗎?!”
本就焦灼的賈珷聽到這聲吼叫,眼中血絲密布,厲聲呵斥。
“是!”
賈大見賈珷神色猙獰,只得咬牙應下,轉而望向雁門關前廝殺的匈奴人,心中憂慮難抑。
匈奴大軍後方,單於望見己方勇士沖上北城牆,滿意地點了點頭。
“阿達,我們的勇士已經殺上去了。”
身旁的單於長子冒頓興奮地說道。
“呵呵,看見了。”
單於含笑回應。
“單於,這些兩腳羊果然不堪一擊,這才多久,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一旁的匈奴壯漢諂媚恭維。
“呵呵,皆是諸位之功。”
單於面露得色。
“單於,既然大漢的兩腳羊快要潰敗,我等請戰前去助陣!”
另一名部落首領躍躍欲試。
此言一出,周圍壯漢紛紛看向單於。
迎着衆人敬畏的目光,單於心中暗笑。
此戰攻打雁門關並非首要目的。
單於真正的意圖,是收編這些中小部落。
盡管單於本部在草原最爲強盛,人口也最多,但除此之外尚有其他大部落未曾參與此戰,亦不聽其號令。
在出兵雁門關之前,單於便已謀劃妥當:先收編周邊部落壯大自身,再逐步蠶食那些大部落,以此坐實匈奴單於之名。
“好!”
“諸位不愧是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
“既然各位有此決心,本單於亦不會虧待你們。”
“攻下雁門關後,最先殺入城中的部落,可優先挑選戰利品。”
單於豪邁宣告。
“單於,此話當真?”
周圍匈奴壯漢興奮追問。
“當真!”
衆人聞言大喜,紛紛嚎叫着向單於拜別,縱馬而去。
…………
紅樓世界。
大漢王朝。
文武三年。
雁門關外。
“阿達,孩兒也想去。”
望着衆將率軍撲向雁門關,冒頓心中也涌起參戰的沖動,可話未說完,就被單於抬手止住。
“你是我最驍勇的兒子,這點小事不必你出手,交給他們便是。”
單於搖頭擺手。
“是。”
冒頓聽罷,有些不甘地點頭。
然而在單於看不見的角落,冒頓眼中掠過一道銳光。
退回單於身後時,他望向父親的背影,目光並不溫和。
單於終究是老了。
這時代,人平均壽命不過三十,單於今年已五十有五。
長久占據部落首領之位,令身爲長子的冒頓愈發不滿。
他本是最接近首領地位的人,可因單於在位太久,其餘幾個兒子也已成年。
隨着年歲增長,他們也漸漸對這位置生出心思。
在他們看來,單於既不傳位給大哥冒頓,便是對大哥有所不滿。
既然如此,他們豈非也有機會?
身爲單於之子,自然個個不是易與之輩。
這在很大程度上,確實給冒頓帶來了不少麻煩。
冒頓雖瞧不上這幾個弟弟——當他已在沙場廝殺時,他們還只是喝羊奶的毛頭小子。
但近兩年來,冒頓察覺單於屢屢偏袒那幾個弟弟,甚至將他幾經生死才換來的權柄,輕易便分給了他們。這令冒頓對父親的決策越來越不滿。
好幾次冒頓想出手教訓弟弟,卻都因單於在場而作罷。
久而久之,冒頓對單於之位的渴望日益強烈。
並且可以肯定,一旦機會來臨,他絕不會猶豫。
對於身後長子的心思,單於一無所知。
在他看來,自己只是做出了身爲父親、身爲部落首領最妥當的決定。
單於年輕時,爲奪取首領之位,常年與兄弟相爭。
坐上首領後,又歷經多年部落廝殺,雖成功將中型部落發展爲大型部落,卻在子嗣方面略顯單薄。
膝下僅有冒頓一子。爲培養出合格的首領,單於才刻意偏袒幾個幼子。
他認爲,唯有在狼群中長大的狼崽,才能成爲真正的狼王。
這番初衷本是好的,卻未必能被冒頓理解。
在冒頓眼中,部落首領、匈奴單於之位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單於的栽培不僅未起作用,反而催生了冒頓的狼子野心。
此刻的單於,正自信地望着雁門關方向,心中滿懷對未來的憧憬——憧憬自己成爲匈奴真正單於的那一天。
…………
“將軍!”
“將軍!”
“那些匈奴人帶着大軍離開了。”
幾名匈奴部落首領剛離開單於,賈大便急步湊到賈珷耳邊,興奮地稟報。
“本將看見了。”
賈珷眯眼望着騎馬而立的單於,冷冷一笑。
“賈大,傳令下去,檢查兵器,該扔的都扔了。”
他轉頭低聲吩咐。
“是!”
賈大肅然點頭,隨即小跑着朝後陣趕去。
雁門關。
隨着幾名匈奴部落首領加入戰局,牛繼宗等人壓力驟增。
原本尚能勉強抵擋匈奴進攻,可對方又添了至少兩萬人馬,攻勢陡然加緊。一時間,雁門關守軍傷亡慘重。
眼見匈奴兵不斷涌上城牆,牛繼宗猛地拔出腰間長劍。
“將軍,不可!”
身旁親衛急忙攔住欲沖出去的牛繼宗。
“滾開!”
“雁門關若失守,我有何顏面見皇上?”
“又有何臉面去見地下那些信任我們的百姓!”
牛繼宗一把推開親衛,怒聲喝道。
“衆將士!”
“隨本將——”
“殺敵!”
他長嘯一聲,便揮劍殺向攀上城牆的匈奴兵。
身後親衛見主將沖出,也紛紛挺槍跟上,緊緊護在牛繼宗左右。
城頭守軍回頭看見牛繼宗親自率兵來援,個個動容。
一城主將願與他們同生共死,這是何等殊榮。
刹那間,衆人仿佛被注入了狂烈的力量,不顧一切地揮刀斬向眼前的匈奴兵。即便匈奴的彎刀已砍在身上,他們也似毫無知覺,反手便將長槍刺入敵人的咽喉。
更有將士兵器脫手、胸膛被彎刀刺穿,竟仍張口狠狠咬向匈奴人。
不過半炷香的功夫,隨着牛繼宗的加入,雁門關守軍士氣大振,竟將匈奴人全部逼下城牆。
牛繼宗費力地從匈奴兵胸口拔出長劍,見城牆上已無敵人,才重重喘出一口粗氣。
可他尚未緩過氣,一名奔來的小兵便帶來了噩耗。
“牛將軍,東城門……東城門被攻破了!”
小兵氣息急促,嘶聲大喊。
話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至,正中他的側腹。
“你說什麼?”
“王將軍呢?”
“王將軍不是守在東城門嗎?”
牛繼宗急忙上前扶住小兵,連聲追問。
“王……將……軍……他……中箭……了……”
小兵斷斷續續說完,頭便緩緩垂了下去。
牛繼宗看着懷中氣絕的小兵,輕輕將他放在地上。
“該死!”
“該死的匈奴人!”
“陳校尉、張校尉,你們留在此處繼續抵御。”
“其餘人,隨我趕赴東城門支援!”
第四十六章:守護城門!關系緩和!
紅樓!
大漢王朝!
文武三年!
雁門關!
“殺!”
“殺!”
東城牆上殺聲震天,牛繼宗聞聲,腳步又加快了幾分。
“殺!”
才近東城牆,便見匈奴兵如潮涌至,而守軍所剩無幾。牛繼宗無暇多想,大喝一聲率衆殺上。
“你們王將軍在何處?”
從匈奴刀下救出一名小兵後,牛繼宗高聲問道。
“王將軍在城下,城門已破,將軍帶人都下去了。”
小兵見是牛繼宗,急忙解釋。
牛繼宗聽罷,立刻探頭望向城門方向——
只見城門下匈奴兵如浪潮般向門內涌去。
“你、你,你們幾人留守此處,其餘人隨我來!”
牛繼宗點了幾名校尉留守,隨即提劍沖向城門。
下了城樓,便看見王子騰正率軍與匈奴廝殺。
“王將軍莫慌,牛某來也!”
說罷,牛繼宗便要上前助陣。
“牛繼宗,別管我!”
“快去關上城門!”
王子騰餘光瞥見他,大喜過望,高聲呼喊。
牛繼宗聞言,立即望向城門。
此時城門被十餘名雁門關將士拼命抵住,但人力有限,加之周圍匈奴兵不斷幹擾,城門始終難以閉合。
“好!王將軍小心!”
牛繼宗朝王子騰喊了一聲,轉身沖向城門。
王子騰見狀,深深鬆了口氣,終於能專心對付已沖入城內的匈奴兵。
城門處,有了牛繼宗等人加入,原本在門內幹擾的匈奴兵很快被清除。
在最後一名匈奴兵倒下後,牛繼宗帶人死死堵住城門。
“將士們,用力推!”
牛繼宗擲下長劍,雙手抵門,臂上發力,嘶聲大吼。
“嗬——”
“嗬——”
衆人齊力之下,城門一寸寸合攏,但城外的匈奴兵亦拼命抵抗。
好不容易破開的城門,豈容這些漢人輕易關上。
“啊——”
幾柄彎刀從尚未合攏的門縫中刺入,在空中胡亂揮舞,一旁的漢軍士兵不慎被劃中,頓時手臂鮮血淋漓。
“該死!”
牛繼宗見狀怒罵。
“使勁!”
“都給老子使勁啊!”
他雙手發狠,憋着滿腔憤懣,嘶吼出聲。
“牛將軍,我來助你!!”
正當雙方僵持不下之際,王子騰終於率兵趕到。
“王將軍,來得正好,快!”
牛繼宗見狀大喜,急忙呼喊。
“上!!”
王子騰毫不遲疑,當即帶領部下沖向城門。
“嘭!!”
隨着王子騰一方的加入,沉重的城門終於被合力關上。閉合的刹那,兩扇門板撞擊出轟然巨響。
“可恨!!”
“沖車!!”
“沖車在何處?!”
城外不遠處的匈奴首領眼見功敗垂成,怒聲喝罵。
到手的關口竟就此丟失,任誰也難以甘心。
“讓開!!”
“快讓開!!”
周圍的匈奴兵聞令,迅速奔至沖車後方。十餘人齊力推車,車輪疾轉,攜着千鈞之勢狠狠撞向城門。
“咚——”
沖車猛撞城門,發出一聲悶雷般的巨響。
門內的牛繼宗等人亦不好受。
撞擊傳來的刹那,一股劇烈的震動自門外涌來。牛繼宗首當其沖,被震得倒飛出去,連帶着身邊數人一同摔倒在地。
“噗——”
牛繼宗掙扎坐起,胸口一痛,猛地噴出一口熱血。
“牛兄!!”
“將軍!!”
四周將士大驚,急忙上前攙扶。
“別管我!!快去助王將軍守門!!”
牛繼宗強壓胸中翻涌,嘶啞着揮手下令。
“是!”
“門閂,快尋門閂來!”
見衆人再度將城門抵住,牛繼宗扭頭向身旁喊道。
“咚!”
“咚!!”
“咚!!!”
撞擊一聲緊似一聲,守門將士胸口氣血翻騰,虎口發麻,臂膀漸漸酸軟。
全憑一口氣硬撐,城門才未被撞開。
“門閂呢?!”
“還沒找到嗎??!”
聽着城門不斷傳來的悶響,牛繼宗焦急回頭大喝。
“來了!”
“將軍,門閂到了!”
話音剛落,幾名士卒抬着粗重門閂奔來。
“快!!”
“快裝上!!”
牛繼宗連聲催促。
“咚!!”
“咚!!!”
城外的撞擊愈發猛烈,仿佛匈奴人也感知到時機緊迫。
“咔——”
“咔——”
“咔——”
士卒們層層相疊,以人牆抵住城門。上下共計十道門閂,被逐一牢牢扣入。
“呼……”
門閂落定,王子騰雙腿一軟,跌坐在地。周圍將士也紛紛脫力坐下。
王子騰雖想稍作喘息,但形勢緊迫,只得咬牙站起。
“王兄!”
“牛兄!”
牛繼宗走近,二人相視,不由露出一絲苦笑。
“王兄在此稍歇,我先上城牆。”
牛繼宗向王子騰點頭示意,隨即肅然轉身,欲引兵離去。
“牛兄且慢,我同去。”
王子騰趕上幾步,目光堅定地望向牛繼宗。
牛繼宗本欲勸阻,可見他神色決然,終是咽回話語,只吐出一字:
“走!”
******
第四十七章:整軍待發!賈珷赴陣!
紅樓世界,
大漢王朝,
文武三年,
雁門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