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清心苑的死寂,在第三日清晨被打破。

來的是那位山羊胡師爺,姓胡,人稱胡師爺。他獨自一人,未帶家丁,臉上掛着恰到好處的、帶着幾分憂慮的溫和笑容,仿佛不是來審問嫌犯,而是來探望一位暫時落難、或許能提供幫助的客人。

“沈姑娘在此處可還習慣?下人們若有怠慢,姑娘盡管告知老夫。”胡師爺拱手道,目光在沈未晞蒼白但沉靜的臉上掃過。

“多謝胡師爺關懷,此處清靜,正好養病。”沈未晞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姿態放鬆,語氣平淡,仿佛真的只是在別院靜養。

胡師爺眼中精光一閃,這女子,倒是沉得住氣。“沈姑娘是明理之人,那老夫便直說了。我家小姐的病,日漸沉重,老爺憂心如焚。姑娘當日與小姐有過接觸,之後小姐便……唉。如今外間流言紛紛,對姑娘,對薛家,都非好事。”

他頓了頓,觀察着沈未晞的反應。沈未晞只是靜靜聽着,臉上並無慌亂,也無急於辯解之色。

“老爺並非不通情理之人,也知或許只是巧合。但爲父者,愛女心切,難免急切了些,將姑娘請來府中,也是希望能查明真相,還姑娘一個清白,也盼能尋得救治小姐之法。”胡師爺話鋒一轉,語氣帶上幾分誠懇,“姑娘是讀書明理之人,當知爲人父母之苦心。若姑娘……若姑娘能提供些許線索,或是知曉此類‘奇症’的些許門道,哪怕只是一星半點的消息,於我薛家便是大恩。薛家必不敢忘,定有重謝,也定保姑娘平安離去,絕不追究前事。”

利誘,加軟性的威脅,再披上一層“父母苦心”和“洗脫嫌疑”的外衣。這位胡師爺,比薛百萬難對付得多。

沈未晞抬起眼,看向胡師爺,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裏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遲疑與無奈:“胡師爺所言,民女明白。只是……民女確實不知薛小姐因何患病。那日接觸,純屬意外,民女心中亦感不安。若說線索……”

她頓了頓,似在努力回憶:“民女少時,曾隨家母讀過幾本雜書,其中有一本前朝醫者所著的《異症雜談》,裏面似乎提到過一種症狀,與薛小姐的情形……略有相似。”

胡師爺精神一振:“哦?是何症狀?姑娘可還記得詳情?”

“年代久遠,民女只隱約記得,書中提及,有人因心神耗損,又恰逢外邪侵擾,或是不慎接觸了某些罕見的花草之氣,導致神魂不寧,幻視幻聽,噩夢纏身,狀若癲狂。書中稱之爲……‘離魂症’。”沈未晞斟酌着詞句,將“引魂香”可能引起的症狀,模糊地套上一個似是而非的古籍名頭。

“離魂症?”胡師爺捻着胡須,若有所思,“可有治法?”

“書中記載,此症需靜養,遠離誘因,輔以安神定魂之藥。其中提到一味主藥,名爲‘清心蘭’,生於南疆幽谷,香氣清冽,有寧神定魄之效。只是此物罕見,且需配合其他幾味藥材,辨證施用,方能見效。”沈未晞緩緩說道,同時仔細觀察胡師爺的表情。

胡師爺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清心蘭?姑娘可知此物何處可尋?又如何辨證施用?”

沈未晞搖頭:“民女只是讀過殘本,記得寥寥數語。具體如何,並不知曉。且那書中記載,虛實難辨,或許只是古人臆想,當不得真。薛老爺爲小姐遍請名醫,想來定有高明之士,民女這點道聽途說,實在不值一提。”

她以退爲進,既拋出了“清心蘭”這個線索(她手中正好有),又表明自己只是“道聽途說”,能力有限,將自己從“可能的下毒者”轉變爲“或許能提供偏方線索的讀書人”,降低了威脅性,也留下了繼續周旋的餘地。

胡師爺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姑娘過謙了。讀書明理,見多識廣。既然姑娘提及此方,或許便是天意,給小姐一線生機。不知姑娘可否將所記得的,關於此症及‘清心蘭’的記載,詳細寫下來?我薛家自會派人尋訪高人與藥材。若果真有效,姑娘便是我薛家的大恩人。”

“這……”沈未晞面露難色,“民女所記零星,恐有錯漏,貽誤病情。”

“無妨,但寫無妨。成與不成,薛家都感念姑娘這份心意。”胡師爺語氣懇切,卻帶着不容拒絕的意味。

沈未晞知道,這是對方在進一步試探,也是給她一個“表現”的機會。她若推脫,反而顯得心虛;若寫得太過詳盡準確,又可能引人生疑。

“既如此,民女便勉力一試。只是需筆墨紙硯,且要靜心回憶,恐怕需些時辰。”沈未晞應下。

“好說,好說。老夫這便讓人送來。”胡師爺滿意地點頭,又寒暄兩句,起身離去。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沈未晞一眼,“姑娘是聰明人,當知在此安心‘回憶’,對姑娘,對小姐,都是最好。”

門重新關上。沈未晞緩緩坐回椅中,指尖冰涼。

胡師爺信了嗎?未必。但他至少暫時接受了她的說法,並將她從一個純粹的“嫌犯”,變成了一個可能有用的“線索提供者”。這是個好的轉變。

接下來,她要寫一份“真假參半”、“語焉不詳”的“古籍記載”,既要提到“清心蘭”和幾味輔助藥材(都是她手頭有或容易弄到的),又要強調“辨證施用”、“因人而異”、“未必有效”,爲自己留足後路。

同時,她也需要讓薛寶珠的“病情”,開始出現“好轉”的跡象。不能太快,要循序漸進,要讓薛家人相信,是“清心蘭”和“安神方”起了作用,而非其他。

這需要時機,也需要……一點“運氣”。

筆墨紙硯很快送來。沈未晞鋪開紙,凝神靜氣,開始落筆。她刻意將字跡寫得略有潦草,仿佛真的是在努力回憶。內容也是東一句西一句,提到“離魂症”的症狀,提及“清心蘭”寧神,列出幾味如酸棗仁、茯神、遠志等常見安神藥材,又含糊地說“或可佐以朱砂、琥珀鎮驚”,最後強調“此乃古方,今人多不用,需高明醫者斟酌,萬勿輕試”。

寫完後,她吹幹墨跡,仔細折好。這份東西,足以向薛家交差,也埋下了後續“用藥”的伏筆。

只是,她不知道,胡師爺拿到這份“記載”後,會作何反應。薛家又會如何利用這條線索。

(是夜,薛府書房)

胡師爺將沈未晞寫的東西呈給薛百萬。薛百萬匆匆瀏覽一遍,眉頭緊鎖:“清心蘭?這玩意兒,你可聽說過?”

胡師爺沉吟道:“略有耳聞,似乎是南疆一種罕見蘭草,有安神之效,但市面上極少見。這方子裏提到的其他藥材,倒是尋常。老爺,您看……”

“不管有沒有用,先按方子去找!把秀州城裏城外所有的藥鋪、山民、行商,都給我問遍了!重金懸賞!一定要找到‘清心蘭’!”薛百萬如同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另外,方子上其他藥材,也立刻配齊,讓王大夫(薛府供養的郎中)看看,斟酌着給寶珠用上!”

“是。”胡師爺應下,又道,“老爺,那沈氏……如何處置?她給出這方子,看似配合,但所言依舊含糊,難以判斷真假。”

薛百萬煩躁地踱步:“先留着!在寶珠病情有起色之前,不能放她走!把她看緊了!但……夥食待遇,稍好些,別讓她真病了或死了。若這方子有用……”他眼中閃過狠色,“再跟她算賬!若沒用……哼!”

(清心苑,又兩日後)

沈未晞的待遇果然“稍好”了些。送來的飯菜從清湯寡水變成了兩菜一湯,雖不精致,但能入口。看守的婆子臉色也略緩,不再動輒呵斥。

她知道,是那份“古籍記載”起了作用。薛家在找“清心蘭”,也配了安神湯給薛寶珠。但“清心蘭”豈是那麼容易找到的?尤其是她已讓王樁李石暗中收購了市面上大部分流通的幹草。薛家短期內難以如願。

她在等。等薛寶珠的“病情”,因爲那份普通的安神湯和薛家上下不再一味驚恐、開始“積極治療”帶來的心理暗示,出現一絲極其微弱的、似是而非的“好轉”。比如,噩夢減少一次,尖叫間隔拉長一點。

這需要時間,也需要她對“引魂香”藥性的精準判斷。她這幾日悄悄將剩下的一點“清心蘭”粉末,混在自己喝的水中服下,既是緩解自己因軟禁和壓力帶來的心悸,也是在親身感受藥效,以便更好掌控薛寶珠那邊的“反應”。

夜深,萬籟俱寂。

沈未晞和衣躺在床上,並未入睡。她在心中反復推演着後續可能發生的情況,以及自己該如何應對。薛百萬的耐心有限,薛寶珠的“好轉”必須盡快出現,但又不能太明顯。

忽然,一陣極輕的、不同於風聲的窸窣聲,自窗外傳來。

很輕,像是夜貓踏過瓦片,又像是……有人極其小心地落在了院子裏。

沈未晞瞬間警醒,身體繃緊,手悄然摸向枕下的短匕。是薛家的人?還是……?

窗戶無聲無息地被從外面推開一道縫隙。沒有燈火,只有朦朧的月光,勾勒出一個修長挺拔的、側身閃入的黑影。

不是薛府家丁笨重的身形,也不是陸青他們那種利落卻刻板的灰衣裝束。來人穿着一身看似普通、質地卻極佳的深藍色夜行衣,臉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雙在黑暗中依然亮得驚人的眼睛。那眼神,並非殺意,而是帶着一種審視的、探究的,甚至有些玩味的意味。

他站在窗邊,並未立刻靠近,目光在昏暗的室內掃過,最後落在床榻方向,準確地對上了沈未晞在陰影中睜開的眼睛。

四目相對。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沈未晞的心髒驟然縮緊。不是蕭棄的人。也不是薛府的。此人是誰?如何能悄無聲息潛入守衛森嚴的薛府內院,準確找到她被軟禁之處?

是敵?是友?

她握緊了匕首,全身戒備,卻沒有立刻呼喊。來人能潛入此處,要麼武功極高,要麼對薛府極爲熟悉。貿然呼救,未必有用,反而可能激怒對方。

黑衣人似乎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極輕,帶着一種磁性而略顯慵懶的意味。他邁開步子,不疾不徐地走到桌邊,仿佛在自家後院般隨意,就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看了一眼桌上沈未晞白日裏練字留下的、未來得及收起的紙張。

“簪花小楷,筆力雖弱,風骨已現。字如其人,清冷孤峭。”他竟開口評價起字來,聲音壓得低,帶着江南口音特有的軟糯,卻字字清晰,傳入沈未晞耳中。

沈未晞心中驚疑更甚。此人不僅武功高強,膽大包天,言語間更是透着一股漫不經心的從容與……對她的了解?

“閣下何人?夜闖女子閨房,非君子所爲。”沈未晞坐起身,背靠牆壁,聲音冷靜,目光緊鎖對方。

“閨房?”黑衣人轉頭看向她,黑巾下的眼睛似乎彎了彎,帶着笑意,“薛府的‘清心苑’,何時成了沈姑娘的閨房了?此地陰冷潮溼,實非佳人宜居之所。”

他連此地是“清心苑”都知道!沈未晞心念急轉。是薛府內部的人?還是……一直暗中關注薛府動向的外人?

“閣下到底想做什麼?”沈未晞不欲與他繞圈子,直接問道。

黑衣人走到床邊,在距離她五步之遙的地方停下。這個距離,進可攻,退可守,既不過分逼近引起激烈反抗,又能清晰對話。

“不想做什麼,只是……”他微微偏頭,目光仿佛能穿透黑暗,落在沈未晞臉上,“聽聞薛府來了一位特別的客人,不僅讓薛家大小姐‘突發奇症’,還能引動京城某些大人物的視線,心中好奇,特來一觀。”

京城大人物?沈未晞心中一震。是指薛家正在等的“貴客”?還是……蕭棄?亦或是太子、成王的人?

“閣下說笑了。民女不過是北上投親不遇、暫居此地的落魄之人,因緣際會卷入薛家是非,自身難保,何談引動他人視線?”沈未晞矢口否認,語氣平淡。

“落魄之人?”黑衣人輕笑,踱了一步,更靠近些,沈未晞能聞到他身上一絲極淡的、清雅的墨香,混合着夜露的微寒。“落魄之人,可寫不出暗藏玄機的‘古籍藥方’;落魄之人,也不會在面對薛百萬的雷霆之怒時,那般鎮定自若;更不會……身懷前朝林氏獨有的‘纏枝蓮’繡紋的舊帕。”

最後一句,如同驚雷,炸響在沈未晞耳邊!

他看到了!看到了她隨身攜帶、偶爾用來包裹那枚平安扣的母親舊帕!那帕子角上,確實有母親親手繡的、林家女眷常用的纏枝蓮紋樣,樣式古老,並非本朝流行!

此人究竟是誰?!爲何對前朝林家的紋飾如此了解?!他盯上自己多久了?!

巨大的危機感瞬間攫住沈未晞,她幾乎要按捺不住出手的沖動。但殘存的理智告訴她,此人深不可測,此刻動手,絕無勝算。

“民女不知閣下在說什麼。一方舊帕,能證明什麼?”沈未晞強作鎮定,袖中匕首已悄然出鞘半分。

黑衣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細微的動作,卻並不在意,反而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姿態閒適。“沈姑娘不必緊張。若我真有惡意,此刻姑娘已無法安坐於此了。”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帶着一絲誘惑與深意:“我來,是想與姑娘做一筆交易。或者說,給姑娘一個……選擇。”

“什麼交易?什麼選擇?”沈未晞心跳如鼓,全身戒備。

“薛家這潭水,比你想象的更深。薛百萬救女心切,已近瘋狂。你給出的‘清心蘭’線索,他找不到,遲早會失去耐心。屆時,你的處境,會比現在危險百倍。”黑衣人緩緩道,語氣平靜地陳述着事實。

“我可以幫你離開薛府,甚至離開秀州,去一個更安全的地方。也可以幫你……找到你真正想找的東西。”他話鋒一轉,目光似乎意有所指地掃過她胸口——那裏,貼身藏着青銅鑰匙和母親的信箋。

沈未晞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他知道!他竟然知道她在找東西!他到底是誰?!是敵是友?!是沖着“昭陽之鎖”來的,還是……與她的身世有關?!

“代價呢?”沈未晞聽到自己幹澀的聲音問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此人開出如此誘人的條件,所求必定更大。

黑衣人低低笑了起來,那笑聲在寂靜的夜裏,帶着一種令人心悸的魅力與危險。“代價嘛……很簡單。我要你,沈未晞,爲我所用。”

“爲你所用?”沈未晞咀嚼着這四個字,心中冰冷一片。又是一個想將她視爲棋子的人。

“不錯。你的聰慧,你的膽識,你的……特殊身份,對我很有用。”黑衣人坦然道,“當然,與我合作,你會得到相應的庇護和資源,去做你想做的事,比如……復仇。總好過如今這般,如履薄冰,性命操於薛百萬這等蠢貨之手。”

他提到了“復仇”!他果然知道很多!

沈未晞沉默着,大腦飛速運轉。此人身份不明,目的不明,但顯然能力極大,對薛府、對她、甚至對京城動向都了如指掌。與他合作,或許是脫離眼前困境的捷徑,也可能是踏入更可怕的深淵。

拒絕?以他展現出的能力和對她的了解,恐怕不會輕易放過她。

“我如何信你?”沈未晞問。

黑衣人從懷中取出一物,輕輕放在桌上。借着微光,沈未晞看清,那是一枚半個巴掌大小的、墨玉雕刻的令牌,上面似乎刻着復雜的雲紋,中間有一個古篆字,她一時未能辨清。

“以此牌爲信。若你答應,三日後子時,我會再來。屆時,自會帶你離開,並告知你下一步該如何做。”黑衣人站起身,“若你不願……那就繼續留在此地,與薛百萬周旋,看看是你的謀算先成,還是他的耐心先耗盡。”

他說完,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掠至窗邊,推開窗戶,無聲無息地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仿佛從未出現過。只有桌上那枚冰涼的墨玉令牌,和空氣中殘留的一絲清雅墨香,證明方才並非夢境。

沈未晞僵坐在床上,久久未動。冷汗,早已浸溼了內衫。

這個人,比蕭棄更神秘,更直接,也更……危險。

他像黑暗中的獵手,早已將她的一切看透,然後拋下誘餌,等着她自己選擇,是走入他布置好的道路,還是留在原地,面對已知的狼群。

前有薛百萬的虎視眈眈,暗中有蕭棄莫測的監視,如今又冒出這個神秘的黑衣人……

江南之行,果然步步殺機。

沈未晞緩緩下床,走到桌邊,拿起那枚墨玉令牌。觸手冰涼沉潤,雕工精湛,絕非俗物。那個古篆字……她仔細辨認,似乎是個“謝”字?

謝?是姓氏?還是代號?

她將令牌緊緊攥在手心,冰涼的玉質硌着皮肉,帶來清晰的痛感。

三日後子時……

是機遇,還是更大的陷阱?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必須做出選擇。

而在那之前,她需要弄清楚,這個“謝”,究竟是誰。

(薛府外,某處高樓的飛檐上)

深藍色的身影悠然坐着,望着遠處薛府“清心苑”那一點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燈火,黑巾下的唇角,勾起一抹興味盎然的弧度。

“沈未晞……昭陽遺珠……有點意思。”他低聲自語,聲音散在夜風裏。

“主上,翊王的人,似乎也盯得很緊。我們是否要……”一個如同陰影般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低聲詢問。

“不必。”被稱作“主上”的黑衣人擺擺手,語氣慵懶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讓他們盯着。這位沈姑娘,可不是輕易能被人掌控的棋子。蕭棄想用她,也得看看,她願不願意被用。”

他站起身,夜風吹動他深藍色的衣袂。

“好戲,才剛剛開場。通知下去,按計劃進行。三日後,我要帶她走。”

“是。”陰影應聲退去。

黑衣人最後看了一眼薛府方向,眼中閃過一抹勢在必得的幽光,隨即身形一縱,如同夜梟般消失在連綿的屋脊之後,再無痕跡。

夜色,重歸深沉。

而一張更大的網,已然悄無聲息地,朝着沈未晞籠罩下來。

猜你喜歡

艾倫·索恩最新章節

今天要推的小說名字叫做《覺醒:記憶復蘇》,是一本十分耐讀的科幻末世作品,圍繞着主角艾倫·索恩之間的故事所展開的,作者是爲時已晚的夏樂蒂。《覺醒:記憶復蘇》小說連載,作者目前已經寫了130069字。
作者:爲時已晚的夏樂蒂
時間:2025-12-22

覺醒:記憶復蘇番外

喜歡看科幻末世小說的你,一定不能錯過這本《覺醒:記憶復蘇》!由作者“爲時已晚的夏樂蒂”傾情打造,以130069字的篇幅,講述了一個關於艾倫·索恩的精彩故事。快來一探究竟吧!
作者:爲時已晚的夏樂蒂
時間:2025-12-22

重生之我在大宋搞扶貧番外

想要找一本好看的歷史古代小說嗎?那麼,重生之我在大宋搞扶貧絕對是你的不二之選。這本小說由才華橫溢的作者愛吃饃饃的阿偉創作,以趙明爲主角,展開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目前,小說已經連載讓人期待不已。快來閱讀這本小說,99650字的精彩內容在等着你!
作者:愛吃饃饃的阿偉
時間:2025-12-22

重生之我在大宋搞扶貧

重生之我在大宋搞扶貧這書寫得真是超精彩超喜歡,作者愛吃饃饃的阿偉把人物、場景寫活了,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小說主人公是趙明,《重生之我在大宋搞扶貧》這本歷史古代 小說目前連載,寫了99650字!
作者:愛吃饃饃的阿偉
時間:2025-12-22

三界新聞聯播後續

《三界新聞聯播》是一本引人入勝的玄幻腦洞小說,作者“眼光真好的壞理”以其細膩的筆觸和生動的描繪爲讀者們展現了一個充滿想象力的世界。本書的主角紀爭鳴深受讀者們的喜愛。目前這本小說已經連載,熱愛閱讀的你千萬不要錯過這場精彩的閱讀盛宴!
作者:眼光真好的壞理
時間:2025-12-22

紀爭鳴

如果你正在尋找一本充滿奇幻與冒險的玄幻腦洞小說,那麼《三界新聞聯播》將是你的不二選擇。作者“眼光真好的壞理”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了一個關於紀爭鳴的精彩故事。本書目前已經連載,喜歡閱讀的你千萬不要錯過!
作者:眼光真好的壞理
時間:2025-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