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月圓之夜還有三天,城市的氣氛卻異常詭異。先是流浪貓集體失蹤,接着是東郊的井水突然變黑,連寵物醫院裏的魚缸都莫名翻涌,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水裏鑽出來。
林小滿腕間的銀鈴幾乎沒停過,尤其是在靠近鎖妖塔方向時,震顫得像是要碎掉。玄把鎮族鱗交給了趕來的玄貓長老,自己則寸步不離地守着林小滿,劍鞘裏的長劍時刻處於待發狀態。
“共工選在月圓之夜動手,是想借月華之力沖破鎖妖塔的封印。”阿忠拄着拐杖,在地圖上圈出鎖妖塔周圍的地形,“塔的東南西北四面各有一個地脈節點,一旦被黑水族破壞,封印就會鬆動。”
周醫生鋪開一張黃紙,用朱砂畫着復雜的符咒:“我爺爺留下的‘四方鎮邪符’或許能頂住一時,只要護住節點,等月過中天,他的計劃就落空了。”
小石頭則在調試他的新裝備——一個能放大妖氣的羅盤,據說能提前預警黑水族的動向。“我已經在四個節點附近布了警戒符,只要有妖氣靠近,就會發出警報。”
林小滿摸着懷裏的神玉,玉中的暖意比平時更盛,像是在呼應着什麼。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共工既然敢定下“月圓之約”,絕不會只派玄影這種棋子來送死。
“玄,你有沒有覺得……太安靜了?”林小滿望着窗外,街上的行人比平時少了一半,連平時吵鬧的廣場舞都停了,“共工要是想破塔,不該這麼低調。”
玄的眉頭也鎖着:“我派人查過,東海的黑水族餘孽並沒有異動,共工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就在這時,小石頭的羅盤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指針瘋狂指向西方的地脈節點——那裏靠近城市的老自來水廠,是最容易被黑水污染的地方。
“警報!西方節點有大量妖氣聚集!”小石頭臉色大變。
玄立刻站起身:“我去看看,你們守好這裏,尤其是小滿。”
“我跟你一起去!”林小滿抓住他的衣袖,“我的血脈印能感應妖氣,或許能幫上忙。”
玄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好,但一定要跟緊我。”
兩人趕到老自來水廠時,這裏已經被一層黑色的霧氣籠罩,廠門口躺着幾個暈倒的保安,身上覆蓋着黏膩的青黑色粉末。林小滿的血脈印燙得驚人,神玉也發出微弱的金光。
“妖氣是假的!”玄突然道,長劍揮出一道銀光,斬散眼前的黑霧,黑霧接觸到銀光,竟像泡沫一樣消失了,“是幻術!”
林小滿這才反應過來,周圍的妖氣雖然濃鬱,卻沒有黑水族那種蝕骨的陰冷,更像是用某種符咒模擬出來的。
“不好!調虎離山!”兩人同時喊道,轉身就往回跑。
剛跑出自來水廠,林小滿的手機就響了,是周醫生帶着哭腔的聲音:“小滿!阿忠前輩和小石頭被抓走了!剛才來了一群戴面具的人,說是要你拿神玉去鎖妖塔換人!”
“別慌!他們往哪個方向走了?”林小滿的心沉到了谷底。
“鎖妖塔!他們說……說月圓之前不到,就殺了他們!”
電話被掛斷,林小滿握着手機的手微微顫抖。玄緊緊握住她的手,聲音沉穩:“別擔心,他們是想引你去鎖妖塔,神玉才是他們的目標。”
“可我不能不管阿忠前輩和小石頭。”林小滿咬着唇,“我們去鎖妖塔,但不是去送神玉,是去救人。”
玄看着她,眼神裏閃過一絲贊賞:“好,我陪你。”
兩人趕到鎖妖塔時,月亮已經爬上了樹梢,銀輝灑在塔身上,古老的磚石泛着冷光。塔下站着十幾個戴藍色面具的水族,阿忠和小石頭被綁在塔前的石柱上,嘴裏塞着布,臉色蒼白。
玄影站在水族中間,手裏把玩着那個刻着符文的黑色陶罐,綠眼睛在月光下閃着詭異的光:“師弟,你果然來了。還有守玉人,正好省得我去請。”
“放了他們。”玄的聲音冰冷,長劍直指玄影。
“放了他們?”玄影冷笑一聲,踢了踢腳下的陶罐,“可以啊,用守玉人和神玉來換。”
林小滿往前走了一步,握緊神玉:“神玉可以給你,但你必須先放了他們。”
“小滿,別信他!”阿忠掙扎着,卻被水族死死按住。
玄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笑得越發得意:“放了他們?等共工大人吸收了神玉的力量,破了這鎖妖塔,你們所有人都得死!包括這些沒用的獵妖師!”
他突然舉起陶罐,朝着鎖妖塔的方向倒去。黑色的液體流出來,落在塔基的裂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裂縫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
“不好!他在加速破壞封印!”玄大喊,揮劍沖了上去。
水族護衛立刻圍了上來,與玄纏鬥在一起。玄影則站在一旁,冷笑着看着,時不時往裂縫裏倒黑色液體。
林小滿看着掙扎的阿忠和小石頭,又看了看被水族圍攻的玄,手心的血脈印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金光。她想起外婆手札裏的最後一頁,記載着守玉人與神玉的終極聯系——以血爲引,以魂爲契,可短暫借用神玉的本源之力。
“以我之魂,契玉之靈——”林小滿低聲念誦,將心頭血滴在神玉上。
神玉爆發出璀璨的光芒,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沖天際。光柱籠罩之處,黑色的液體瞬間蒸發,鎖妖塔的裂縫停止了擴大,甚至開始愈合!
水族護衛被金光灼傷,發出淒厲的慘叫,圍攻玄的陣型瞬間潰散。玄抓住機會,長劍一揮,斬殺了幾個護衛,沖到玄影面前。
“不可能!你的血脈怎麼可能引動神玉本源!”玄影驚恐地後退,綠眼睛裏充滿了不敢置信。
“因爲你永遠不懂,守護比仇恨更有力量。”玄的長劍刺穿了他的心口。
玄影的身體漸漸化作黑煙,消散在月光下,只留下那個黑色的陶罐,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就在這時,鎖妖塔突然劇烈搖晃起來,塔頂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塔內掙脫出來,正是被封印的共工!
“哈哈哈!終於出來了!”共工的聲音帶着瘋狂的得意,“神玉的力量雖然打斷了破封,卻也震鬆了我的枷鎖!林小滿,玄,你們都得死!”
他巨大的手掌朝着林小滿拍來,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
玄立刻將林小滿護在身後,準備拼死抵抗。林小滿卻突然推開他,舉起手中的神玉,血脈印的金光與神玉的光芒再次融合,這一次,她看到了神玉深處的畫面——
那是八十年前,外婆林月娥站在鎖妖塔頂,用自己的心頭血和神玉封印共工的畫面。畫面最後,外婆對着虛空說了一句話,口型像是在說:“小滿,記住,封印的鑰匙,在你血脈裏。”
林小滿瞬間明白了。她的血脈印,不僅是守玉人的標志,更是重啓封印的鑰匙!
“玄!幫我爭取時間!”林小滿大喊,朝着鎖妖塔頂跑去。
玄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圖,化作一道銀光,纏住共工,爲她爭取時間。
林小滿一路向上,血脈印的金光指引着她,最終停在塔頂的一塊凹槽前——那裏正好能放下神玉。
她將神玉放入凹槽,同時將所有血脈之力注入其中。神玉與鎖妖塔產生共鳴,古老的符文在塔身上亮起,形成一個巨大的金色結界,將共工重新籠罩其中。
“不——!”共工發出絕望的咆哮,身體被結界擠壓,漸漸縮回塔內。
當最後一絲黑影消失在塔內時,結界的光芒達到頂峰,隨後緩緩斂去,鎖妖塔恢復了平靜,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林小滿脫力地癱坐在塔頂,看着遠處的城市燈火,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玄的身影出現在她身邊,輕輕將她攬入懷中:“結束了。”
“結束了。”林小滿靠在他懷裏,聲音帶着疲憊,卻充滿了釋然。
塔下,阿忠和小石頭已經被解救,正抬頭望着塔頂的兩人,臉上露出了笑容。月光灑在鎖妖塔上,也灑在緊緊相擁的兩人身上,溫柔而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