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青木鎮，殺手糖葫蘆與記者證
青木鎮不大，比琅琊城小了好幾圈，但因爲靠近幾處低階妖獸出沒的山林和一個小型靈石礦脈，往來散修、商隊不少，鎮子倒也熱鬧。
紀爭鳴和冷燁是傍晚時分到的。夕陽把鎮口那塊寫着“青木”二字的破木牌染成橘紅色，也把冷燁那插滿糖葫蘆的草把子照得亮晶晶的。
“冷老，您這糖葫蘆，是您的僞裝，還是真打算賣？”紀爭鳴看着冷燁極其自然地把草把子往鎮口一杵，順手還調整了一下幾串歪掉的糖葫蘆，忍不住問。
“都要吃飯。”冷燁言簡意賅，摸出個小馬扎坐下，瞬間融入背景，像個守了鎮口幾十年的老攤販。
“……有道理。”紀爭鳴服了，這專業素養。他左右看了看，找了塊還算幹淨的石墩坐下，先不急着進鎮。“系統，開啓‘真相之眼’，掃描一下附近……嗯，修爲在築基期以上，或者情緒特別‘激烈’的人。”
【靈力消耗中……‘真相之眼’啓動，掃描半徑：五十丈。】
視野中，原本正常的人流，忽然多了些模糊的標籤。
【賣獸皮的大漢：煉氣四層，情緒：焦慮（皮子沒賣完）】
【匆匆走過的女修：煉氣六層，情緒：警惕（似乎被人跟蹤）】
【茶館二樓窗口的老者：煉氣八層，情緒：陰沉（目光頻繁掃視鎮口）】嗯？這個有點意思。
紀爭鳴的目光假裝隨意地掃過茶館二樓，果然看到一個穿着褐色短打的老者，看似在喝茶，但眼神確實時不時飄向鎮口，似乎在等什麼人，或者防備着什麼。
“發現什麼了？”冷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很低。
“二樓，褐衣老頭，煉氣八層，有點鬼祟。”紀爭鳴用隱形話筒傳音。
冷燁眼皮都沒抬，仿佛在打盹，但紀爭鳴知道他肯定用更隱秘的方式確認了。“不是他。‘毒心秀才’杜文，築基七層，善僞裝，但氣質陰柔，喜穿文士衫。這人不像。”
“行，那我們先從基礎信息收集開始。”紀爭鳴站起來，拍拍屁股，“冷老，您先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買幾個橘……哦不，我去采訪幾個鄉親。”
冷燁：“……” 雖然聽不懂，但總覺得不是好話。
紀爭鳴整理了一下表情，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初出茅廬、充滿好奇的年輕修士，朝着鎮子裏最熱鬧的茶館走去。系統隱形攝像機無聲跟隨。
“觀衆朋友們，我們現在已經抵達本次調查的目的地——青木鎮。”他一邊走，一邊用只有自己和系統能聽到的聲音進行“畫外音”解說，“表面上，這是一個寧靜祥和、充滿生機的小鎮。但根據線報，這裏很可能潛藏着一位危險人物——‘毒心秀才’杜文。本台記者將深入一線，爲大家揭開真相。”
他走進茶館，人聲鼎沸。散修們高聲談論着妖獸材料價格，商隊護衛吹噓着路上的見聞。紀爭鳴目光一掃，走向櫃台後正在撥算盤的掌櫃。
“掌櫃的，勞駕打聽個人。”紀爭鳴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順便把一枚下品靈石輕輕放在櫃台上。
掌櫃的眼睛一亮，不動聲色地把靈石掃進抽屜，臉上堆起職業笑容：“道友客氣，想打聽誰？只要是在這青木鎮有頭有臉的，小老兒多半知道。”
“聽說，鎮子上前些日子，來了位文士打扮、氣質不凡的先生？可能姓杜？”紀爭鳴壓低聲音。
掌櫃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和……恐懼？他左右看了看，湊近些，聲音壓得更低：“道友是……杜先生的朋友？”
“仰慕者，慕名而來，想請教些學問。”紀爭鳴面不改色。
掌櫃的明顯鬆了口氣，但語氣依舊謹慎：“杜先生……確實在鎮子西頭賃了個小院住過一段時日。但前幾日已經離開了。至於去了哪兒，小老兒是真不知道。杜先生喜靜，也不常與人來往。”
“哦？那杜先生在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或者，有沒有什麼人經常去找他？”紀爭鳴追問。
掌櫃的臉色更不自然了，支吾道：“這……杜先生是讀書人，能有什麼事。找他的……也都是些體面人。道友，您要是沒什麼事……” 他顯然不想再多談。
紀爭鳴知道問不出更多了，這掌櫃的對“毒心秀才”諱莫如深，要麼是受過警告，要麼是見過什麼可怕的事。他謝過掌櫃，轉身離開，目光卻瞥見剛才二樓那個褐衣老者，正透過窗戶縫隙，冷冷地盯着他。
“被盯上了。”紀爭鳴不動聲色，走出茶館，在街上閒逛，但“真相之眼”一直留意着身後。那褐衣老者果然結了賬，遠遠地跟了上來，保持着一段距離。
有意思。是“毒心秀才”的同夥？還是別的什麼勢力？
紀爭鳴不急着甩掉他，反而專往人多的地方鑽，同時腦子飛快轉動。直接去西頭小院？可能撲空，也可能有陷阱。不如……
他走到一個賣低階符籙的攤子前，假裝挑選，實則對系統下令：“系統，開啓直播！標題用《直擊青木鎮：失蹤的‘體面人’與神秘跟蹤者》！覆蓋範圍，重點向東，青木鎮及周邊百裏！”
【直播開啓！覆蓋方向：東（青木鎮周邊）。強通知發送中……】
瞬間，青木鎮及周邊百裏範圍內，所有修士的靈符再次發燙。很多正在吃飯、修煉、談生意的修士，罵罵咧咧又無可奈何地點了進去——這破“通告”怎麼又來了？還讓不讓人消停了？
畫面亮起，是紀爭鳴第一視角的街景，以及他壓低的聲音：
“觀衆朋友們，突發新聞！本台記者在青木鎮調查‘毒心秀才’杜文行蹤時，疑似遭到不明身份人員跟蹤！對方修爲煉氣八層，目前就在記者身後約三十丈處！”
鏡頭巧妙地利用街邊一個反光的銅盆，映出了後面那個褐衣老者模糊的身影。
“該人員自記者進入青木鎮茶館打聽消息後，便一直尾隨。其目的不明，但行爲極爲可疑！記者初步判斷，此人很可能與‘毒心秀才’杜文，或與其相關的某些事情有關！”
紀爭鳴一邊說，一邊加快腳步，拐進一條相對僻靜的小巷。那褐衣老者果然也跟了進來。
“觀衆朋友們，情況危急！跟蹤者似乎認爲記者發現了什麼，正在逼近！我們現在所處位置是青木鎮南巷！請記住這個地點！如果接下來直播信號中斷，請熱心觀衆務必向當地鎮守或天機閣報備！記者紀爭鳴，將繼續爲大家帶來現場報道！”
他這番話說得悲壯又正氣凜然，仿佛下一秒就要英勇就義。
【彈幕（青木鎮本地）：我靠！南巷？就在我家後面！真有人跟蹤？】
【彈幕（周邊散戶）：這主播是真能惹事，到哪都被人盯上！】
【彈幕（看熱鬧不嫌事大）：打起來！打起來！】
【震驚值+122+98+……】
小巷盡頭是堵矮牆。紀爭鳴“慌不擇路”，跑到牆根，似乎想翻牆，但又“力有未逮”，急得團團轉。
這時，那褐衣老者已經堵住了巷口，臉上帶着陰冷的笑容，慢慢逼近。
“小子，打聽杜先生的事？誰派你來的？”老者聲音沙啞，手中多了一把淬着藍光的短刃，顯然喂了毒。
“我、我是一個記者！我只是來調查真相！”紀爭鳴背靠矮牆，舉着樹枝“話筒”，色厲內荏地喊道，“你想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你敢行凶？我警告你，我的觀衆都看着呢！”
“觀衆？”老者一愣，隨即嗤笑，“裝神弄鬼！不管你是誰派來的，知道了不該知道的，就得死！”他不再廢話，身形一動，短刃直刺紀爭鳴心口！煉氣八層的速度，確實比紀爭鳴快不少。
眼看短刃及體，紀爭鳴臉上驚恐的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狡黠。他根本沒想躲，而是對着老者身後大喊一聲：
“冷老！就是現在！‘熱心市民見義勇爲’環節！”
老者心中一驚，下意識想回身防備，但紀爭鳴喊的是“冷老”，他身後卻空無一人！
上當了！老者立刻意識到，但已經晚了。
只見紀爭鳴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顆黑乎乎、龍眼大小的丸子，在他舊力已盡、新力未生、心神被那聲喊叫分散的瞬間，猛地朝他臉上砸來！
“看招！獨家暗器——‘真相炸彈’！”紀爭鳴大喝。
老者本能地揮刃去擋，同時閉氣。那黑丸子被刀刃劈中，瞬間爆開！
沒有巨響，沒有火光。
只有一大蓬濃鬱到化不開、辛辣刺鼻的黑色粉末，劈頭蓋臉地糊了他滿頭滿身！粉末入眼，劇痛難忍！吸入鼻腔，更是嗆得他涕淚橫流，劇烈咳嗽，什麼招式都使不出來了！
“咳咳咳！什……什麼東西？！”老者捂着眼睛，痛苦地蹲下。
“哦，這個啊。”紀爭鳴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好整以暇地走到他面前，用樹枝“話筒”捅了捅他，“這是本台特制，融合了‘臭鼬妖獸尾腺分泌物’、‘十年陳芥菜疙瘩萃取精華’以及‘低階迷幻草灰燼’的——防狼·正義之塵·采訪專用版。主要功效是強烈刺激性氣味致盲、致咳，附帶微弱致幻效果，讓你短暫地懷疑人生。怎麼樣，味道正不正？”
【彈幕：？？？？】
【彈幕：防狼正義之塵？？？采訪專用版？？？】
【彈幕：哈哈哈哈哈哈哈臥槽！主播你隨身帶的都是些什麼鬼東西！】
【彈幕：這味道……我隔着靈符都仿佛聞到了！yue！】
【震驚值+555！+666！】
老者已經說不出話了，咳得撕心裂肺，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身上的刺鼻惡臭隔着幾丈遠都能聞到。
紀爭鳴捏着鼻子，蹲下來，用樹枝挑起老者的下巴：“現在，能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你是誰？跟‘毒心秀才’杜文什麼關系？爲什麼跟蹤我？杜文現在在哪兒？”
老者還想硬氣，但紀爭鳴又從懷裏（系統空間）掏出一個小瓷瓶，在他面前晃了晃：“這瓶是‘加強版’，主要成分是‘腐爛的沼澤泥怪體液’和‘三年沒洗的裹腳布萃取液’，你想試試嗎？”
老者：“！！！” 他臉上露出了極度驚恐的表情，掙扎着嘶啞道：“我……我說！我是杜先生雇的……雇的眼線！負責盯着鎮子，看有沒有生面孔打聽他！”
“杜文在哪？”
“他……他前幾天接到一單‘生意’，去鎮子北邊三十裏的‘黑風洞’了！說是那裏有一夥散修，挖到了一塊‘陰魄石’，杜先生要去‘取’！”
“什麼生意？殺人越貨？”
“是……是的。杜先生他，他擅長用毒和機關，經常接這種黑活……”
“黑風洞具體情況！”
“那洞是個廢棄的小礦洞，易守難攻，裏面有四五個散修，頭領好像是煉氣大圓滿……我知道的就這些了！求求你，把解藥給我！” 老者被臭味熏得快要暈過去了。
紀爭鳴滿意地點點頭，收起瓷瓶（裏面其實是糖丸），然後對着鏡頭，嚴肅道：“觀衆朋友們，真相逐漸浮出水面！‘毒心秀才’杜文，並非單純的逃亡者，而是一個活躍在青木鎮一帶，以接取黑活爲生的危險分子！目前，他正意圖對黑風洞的無辜散修下手，謀奪寶物‘陰魄石’！本台呼籲，青木鎮鎮守及附近有正義感的修士，應立即前往黑風洞，制止犯罪，解救被困散修！”
他又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老者：“至於這位跟蹤並意圖傷害本台記者的嫌疑人，本着人道主義精神，本台將通知青木鎮鎮守前來處理。相信鎮守大人會依法依規，給他一個……充滿味道的深刻教訓。”
說完，紀爭鳴不再理會那老者，快步走出小巷。巷口，冷燁依舊坐在他的糖葫蘆攤子後面，仿佛一切與他無關。只是紀爭鳴走近時，他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表示聽到了所有內容。
“走，冷老，黑風洞！”紀爭鳴低聲道，眼神興奮，“大新聞！現場直擊黑吃黑……哦不，是現場直擊罪惡，弘揚正義！”
冷燁默默收起小馬扎，扛起糖葫蘆草把子。
兩人迅速離開青木鎮，朝着北邊的黑風洞方向而去。
直播信號並未中斷，紀爭鳴一邊趕路，一邊繼續解說：“觀衆朋友們，我們現在正緊急趕往黑風洞！前方等待我們的，將是怎樣的罪惡與危險？本台記者能否在罪惡發生前將其制止？‘毒心秀才’杜文，又是否已經得手？敬請持續關注《三界觀察》青木鎮特別報道！”
【彈幕：主播等等我！我就在附近，馬上到！】
【彈幕：陰魄石？那可是煉制陰屬性法器的好東西！難怪被盯上！】
【彈幕：杜文築基七層，主播煉氣一層+一個賣糖葫蘆的老頭……送菜？】
【彈幕：閉嘴！我相信主播的‘防狼正義之塵’！】
【震驚值持續飆升中……】
紀爭鳴看着後台數據，和系統剛剛跳出的提示：
【叮！成功揭露“毒心秀才”部分罪行及動向，引發區域性關注與討論。】
【任務“制造首個區域性熱點話題”完成度：90%！】
【請宿主抵達黑風洞，完成關鍵現場報道，以徹底引爆話題！】
快了！黑風洞，就是下一個舞台！而“毒心秀才”杜文，將成爲他紀大記者，名揚東洲的又一塊墊腳石！
他仿佛已經看到，海量的震驚值，在向他招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