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界當鋪：神君現代典錄》
凌晨一點，梧桐街九號。
當鋪二樓的書房裏，燈光暖黃。周守一換了一身幹淨的深灰色家居服，坐在紫檀木書桌後，面前攤着一本沒有字的線裝書。他指尖在空白的紙頁上輕劃，金色的字跡隨着指尖移動浮現又隱去，像是在記錄什麼。
王術坐在他對面的藤椅上，手裏捧着一杯熱茶。茶是周守一剛泡的，說是安神茶，有淡淡的草藥香，喝下去確實讓緊繃的神經舒緩了些。
她已經在這裏坐了半個小時，周守一只是讓她喝茶、休息，什麼都沒說。
終於，王術忍不住開口：“你說有些事該告訴我了。”
周守一抬眼，目光平靜地看了她幾秒，然後合上那本無字書。
“在告訴你之前，我要你回答一個問題。”他說，“知道了真相，就意味着踏入了一個你無法回頭的世界。封印、天魔、守印人、神核……這些不是故事，是真實存在的危險。你可以選擇現在離開，我會消除你今晚的記憶，你繼續做你的研究生，過平凡人的生活。”
王術握緊茶杯：“那我姐姐呢？”
“我會救她，這是我與重樓的因果，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王術放下茶杯，聲音發顫，“那是我姐姐！而且我是守印人後代，重樓要的是我的心血，你覺得我能置身事外嗎？”
周守一沉默。
“告訴我真相。”王術直視他的眼睛，“我有權知道。”
長久的安靜後，周守一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夜色深沉，燕京的燈火如星河鋪展。
“三千年前，”他緩緩開口，“天地間爆發了一場神魔大戰。天魔之主幽熒率百萬魔軍入侵人間，所過之處生靈塗炭。當時統領三界七國的昆侖神君墨臨淵，率衆神迎戰。”
墨臨淵。
王術記得這個名字——她在密室牆壁上看到過。
“那場戰爭持續了百年，神族傷亡慘重。最後，墨臨淵以隕落十二位上神爲代價，將幽熒重創，封印於燕山之下。但幽熒不死不滅，封印需要每三千年加固一次。於是神君設下十三處封印節點，挑選了十三個凡人世家作爲守印人，世代守護。”
周守一轉過身，看着王術：“你們林家，就是第七節點的守印人。林家血脈中的純陰特質，並非偶然，而是神君當年特意選擇的——純陰之血能與封印產生共鳴，是加固封印的關鍵。”
“那……墨臨淵現在在哪？”王術問，“他還活着嗎？”
周守一沒有立即回答。
他走回書桌前，從抽屜裏取出一個木盒。打開，裏面是一塊斷裂的玉珏——正是王術之前見過的那塊。玉珏的斷口處，有極淡的金色紋路，像是血液幹涸後的痕跡。
“三千年前的那場大戰，墨臨淵雖然贏了，但也付出了慘重代價。”周守一拿起玉珏，“他的神格因強行催動禁忌之術而碎裂，神力潰散大半。更嚴重的是，他在封印幽熒時，被幽熒的詛咒反噬——詛咒的內容是：他將永遠困於時間之河，目睹所愛之人一一離去，孤獨承受無盡輪回。”
王術心頭一緊。
“所以……他死了？”
“沒有死，但比死更痛苦。”周守一摩挲着玉珏，“神格碎裂後，他陷入沉睡，自封於昆侖地脈深處。這一睡，就是三千年。直到三年前，封印進入衰弱期，天地靈氣波動，他才被喚醒。”
“三年前？”王術忽然想到什麼，“你也是三年前出現在燕京的。”
周守一看着她，眼神復雜：“王術，你真的猜不到嗎？”
四目相對。
書房裏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窗外的風拂過梧桐樹葉，沙沙作響。
王術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周守一那雙平靜得近乎神性的眼睛，他能呼風喚雨的能力，他對上古法器如數家珍的熟悉，他提到“三千年”時的語氣……
還有他保護她時的決絕，仿佛她的生命比他自己更重要。
一個荒謬卻又合理的猜測，漸漸成形。
“你……”王術的聲音很輕，“你是墨臨淵的……傳人？弟子？還是……”
周守一笑了，很淡的笑，帶着說不清的疲憊。
“我就是墨臨淵。”
他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整個書房的氣氛都爲之一變。空氣仿佛凝滯，時間流速都緩慢下來。王術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周守一身上散發出來——不是刻意釋放的威壓，而是他不再掩飾自身本質後，自然流露出的、屬於神明的氣息。
“三年前我蘇醒時，神格已碎裂成十三塊，散落人間。”周守一繼續道，“神力也只剩下全盛時期的一成不到。我需要找回所有神格碎片，重新凝聚，才能恢復實力，應對即將到來的封印危機。”
“所以……你開這間當鋪……”
“典當的本質，是因果交換。”周守一說，“每完成一樁典當，我就能收集一絲因果之力，用這些力量溫養殘破的神魂，同時感應神格碎片的位置。山河樽是第一塊碎片的載體，還有其他十二塊，分散在十二個地方。”
王術消化着這些信息，感覺像在聽天方夜譚，卻又不得不信。
“那重樓呢？他是誰？”
提到這個名字，周守一的眼中閃過痛色。
“重樓……曾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昆侖神將之一。”他聲音低沉，“三千年前，我們並肩作戰。但在封印幽熒的最後關頭，他背叛了我。”
“背叛？”
“他想奪取幽熒的力量。”周守一閉了閉眼，“他認爲神族統治三界太久，應該讓位於更強大的力量。他暗中與幽熒交易，想借幽熒之力推翻神庭。我發現時已經晚了，只能將他逐出昆侖，永世不得再入神界。”
“所以他恨你？”
“不只是恨。”周守一睜開眼，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悲哀，“他想要證明他才是對的。他要拿到神核——那是我當年埋藏在封印之下的本源結晶，蘊藏着創造與毀滅的終極力量。有了神核，他就能重塑世界法則，建立一個他理想中的、弱肉強食的新秩序。”
王術想起重樓那句“凡人如螻蟻”，心頭發寒。
“所以你阻止他，不只是爲了保護封印，也是爲了……”
“爲了贖罪。”周守一接過話，“當年我沒能及時發現他的異心，沒能阻止他墮入魔道，這是我的過錯。三千年後，我必須糾正這個錯誤。”
書房再次陷入沉默。
王術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不，這位神明。三千歲的神明，卻以二十五歲的凡人面貌行走人間，開着一間不起眼的當鋪，收集着凡人的悲歡離合。
孤獨，是她此刻能想到的唯一形容詞。
“你……痛嗎？”她忽然問。
周守一愣住。
“神格碎裂，一定很痛吧？”王術的聲音很輕，“三千年沉睡，醒來後發現世界變了樣，熟悉的一切都不在了，一定……很孤獨吧？”
周守一沒有回答。
他轉過身，重新望向窗外。夜色中，他的背影挺拔卻單薄，像一座矗立了太久、已經出現裂痕的石碑。
“習慣了。”最後，他只說了這三個字。
王術站起身，走到他身邊。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着，陪他看着窗外的夜色。
許久，周守一開口：“你該回去了。太晚，你父親會擔心。”
“你不繼續說了嗎？關於守印人，關於我的血脈……”
“明天再說。”周守一說，“你今天經歷了太多，需要休息。而且——”
他頓了頓：“我需要處理一些事情。”
他攤開手掌，那個封印着重樓的金色光繭浮現出來，只有核桃大小，表面流光轉動。
“這個封印最多能維持十二個時辰。在那之前，我要問出一些信息——關於他收集的那些命魂，關於其他守印人後代的安危。”
王術看着他掌心的光繭，想起重樓那雙冰冷的眼睛，打了個寒顫。
“你……要對他做什麼？”
“讀取他的記憶。”周守一說，“雖然粗暴，但有效。放心，我不會殺他——至少現在不會。我們還需要他活着，才能找到被他囚禁的那些命魂。”
王術點點頭，又想起什麼：“對了，我在密室牆壁上看到，下一次封印衰弱期就在今年。具體是什麼時候？”
“中秋月圓之夜。”周守一說，“還有……四十七天。”
四十七天。
王術感到一股緊迫感壓上心頭。
“在那之前，我們必須加固所有十三處節點，否則幽熒的殘魂就會沖破封印。”周守一看向她，“而加固封印，需要守印人後代的心頭血爲引。十三家，一家都不能少。”
“所以我們要找到其他守印人？”
“是。”周守一收回光繭，“這不容易。三千年過去，很多守印世家可能已經血脈斷絕，或者隱姓埋名，失去了傳承記憶。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該怎麼做？”
“從你林家開始。”周守一說，“你父親王正源，原名林正源，他應該知道一些家族秘密。明天，我陪你去見他。”
王術咬唇：“爸爸他……自從姐姐出事後就很少提過去的事了。而且他身體一直不好，我怕刺激到他。”
“總要知道的。”周守一的語氣溫和了些，“爲了你姐姐，也爲了千萬人的性命。”
王術深吸一口氣：“好，明天我帶你回家。”
周守一點頭，送她下樓。走到門口時，王術忽然轉身。
“周守一——還是該叫你墨臨淵？”
“叫周守一就好。”他說，“這個名字，是我給自己取的人間名。‘守一’——守住本心，守住承諾，守住這人間。”
王術看着他，認真地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也謝謝你……保護我。”
周守一微微一愣，隨即輕輕頷首：“應該的。”
目送王術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周守一關上門，回到二樓書房。
他坐到書桌前，將金色光繭放在桌上。然後從博古架上取下三樣東西：一枚銅鏡、一根紅線、一盞青銅油燈。
“玄一。”他開口。
電腦屏幕自動亮起：“在，老板。”
“開啓最高級別防護結界，屏蔽一切外界探知。接下來十二個時辰，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
“明白。結界啓動中……已覆蓋整棟建築。”
周守一雙手結印，在書房四周布下三層金色光幕。然後，他咬破食指，以神血在桌上畫下一個復雜的法陣。
法陣完成的瞬間，桌上的青銅油燈自行點燃，火焰是詭異的幽藍色。
周守一將金色光繭放入法陣中心。
“開。”
光繭表面的流光開始加速旋轉，繭殼逐漸透明，露出裏面被封印的重樓——他閉着眼，像是沉睡，但眉頭緊鎖，顯然在抵抗封印之力。
周守一右手虛按在光繭上方，神念如針，刺入重樓識海。
搜魂術，而且是針對神明級別的深層搜魂。這對現在的周守一來說負擔極大，但他別無選擇。
無數記憶碎片涌入他的神識：
——三千年前，昆侖神殿，他與重樓對弈。重樓問：“臨淵，你覺得神族統治三界，真的對嗎？我們憑什麼決定衆生的命運？”
——戰場上，重樓看着滿地凡人的屍體，眼神晦暗：“就因爲他們弱小，所以活該被犧牲？”
——秘密祭壇，重樓與幽熒的虛影對話：“給我力量，我會建立一個新世界，那裏沒有神魔之別，只有強弱之分。”
——現代，重樓站在高樓頂層，俯瞰城市：“三千年了，臨淵，這次我會贏。”
更多的畫面涌來：
——十三個被囚禁的命魂，其中七個已經裝入養魂玉。王晚照的命魂在永安陵園節點，還有六個分散在其他地方。
——一張名單，上面是十三個名字和地址。守印人後代！王術的名字赫然在列，地址是燕京大學。還有其他十二個，分布在各地，有的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一個倒計時：四十七天，中秋月圓，子時三刻，封印最弱。
——還有……一個秘密基地的坐標，在燕山深處。
周守一集中精神，想要看清那個基地的內部構造。
但就在這時，重樓的意識突然暴起反擊！
光繭劇烈震動，幽藍色的火焰猛然躥高。重樓睜開了眼睛——不是實體的眼睛，而是他意識深處的投影，在周守一的神識中顯形。
“臨淵，”重樓的聲音直接在周守一腦中響起，“你還是這麼喜歡窺探別人的秘密。”
“重樓，收手吧。”周守一以神念回應，“神核的力量不是你我能掌控的，強行取出只會引發浩劫。”
“浩劫？”重樓笑了，“三千年前的神魔大戰，死傷億萬，那才是浩劫。而你們神族，只是輕飄飄地稱之爲‘必要的犧牲’。現在輪到我來定義什麼是必要了。”
“那些守印人後代是無辜的。”
“他們生來就是爲了封印而存在，這是他們的宿命。”重樓的聲音冷下來，“就像你我，生來就是神明，這也是宿命。但我不想認命，你也不想，不是嗎？否則你爲什麼寧願碎裂神格，也要封印幽熒？因爲你知道，那場戰爭本可以避免——如果你當初肯聽我的，與幽熒談判，而不是開戰。”
周守一沉默。
“內疚嗎，臨淵？”重樓繼續說，“因爲你的固執，十二位上神隕落，千萬凡人慘死。現在你又想重蹈覆轍？用十三個守印人的命，換封印穩固？這和你當年有什麼區別？”
“我不會讓他們死。”周守一說，“我會找到其他方法加固封印。”
“天真。”重樓嗤笑，“封印之法是當年你自己設下的，除了守印人心頭血，別無他法。或者……”
他頓了頓：“或者你用自己的神血代替。但你現在的狀態，抽一次心頭血，神格會徹底崩碎吧？到時候，你會死，真正地死去，神魂俱滅，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
周守一沒有說話。
重樓說得對。以他現在的狀態，如果用自己的神血加固封印，必死無疑。
“讓我猜猜，”重樓的聲音帶着戲謔，“你會選哪個呢？犧牲自己，拯救衆生，像傳說中偉大的昆侖神君該做的那樣？還是犧牲那十三個凡人，保全自己，繼續當你的當鋪老板，享受這人間煙火？”
“我會找到第三條路。”
“沒有第三條路。”重樓斬釘截鐵，“這就是我設這個局的用意——讓你親身體會，做選擇有多難。臨淵，你不是總覺得自己是對的嗎？那這次，選給我看。”
話音落下，重樓的意識猛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沖擊力，強行沖破了搜魂術的束縛！
光繭炸裂！
不是實體爆炸，而是封印被從內部沖破。金色的碎片四濺，重樓的虛影在書房中凝聚成形——雖然只是意識投影，但散發着真實的威壓。
周守一悶哼一聲，嘴角溢出鮮血。搜魂術被強行中斷，反噬之力讓他神魂劇震。
“放心，我暫時殺不了你。”重樓的虛影飄在空中，“這只是一縷分神，本體還在燕山基地。我只是來傳個話——”
他看向周守一，眼神復雜：“四十七天後，中秋月圓，燕山之巔。你我之間的恩怨，該了結了。帶上守印人，帶上你的選擇，來見我。”
“如果你不來，”重樓補充道，“我會一個一個找到那些守印人後代，抽幹他們的血，打開封印，取出神核。到時候，整個燕京……不，整個華北，都會成爲神核現世的祭品。”
虛影開始消散。
“臨淵，好好想想。是堅守你那些可笑的仁義，還是認清這個世界的真相——強者生存，弱者淘汰。這次，別再讓我失望。”
最後一字落下，虛影徹底消失。
書房裏只剩下周守一，和滿桌狼藉。
他撐着桌子，又咳出一口血。血落在法陣上，幽藍色的火焰瞬間熄滅。
“老板！”玄一的聲音響起，“檢測到神魂損傷，建議立即進入休眠修復狀態。”
“沒時間了。”周守一擦掉嘴角的血，“幫我調出重樓記憶中的那份名單，還有燕山基地的坐標。”
“正在解析……名單已提取，十三位守印人後代信息如下。”
屏幕亮起，十三行資料滾動顯示：
1. 林術（現名王術），女，24歲，燕京大學民俗學研究生——第七節點，血脈未覺醒。
2. 趙明軒，男，31歲，西安古董商——第一節點，血脈未覺醒。
3. 蘇清淺，女，28歲，杭州茶藝師——第二節點，血脈未覺醒。
4. 陳墨，男，35歲，成都道士——第三節點，血脈初步覺醒。
5. 秦九，女，26歲，廣州私家偵探——第四節點，血脈未覺醒。
6. 孫望，男，29歲，南京大學歷史教授——第五節點，血脈未覺醒。
7. 楚江河，男，42歲，武漢武術館主——第六節點，血脈已覺醒（部分）。
8. 白露，女，23歲，長沙殯儀館化妝師——第八節點，血脈未覺醒。
9. 陸離，男，33歲，上海金融分析師——第九節點，血脈未覺醒。
10. 韓冬，男，38歲，哈爾濱護林員——第十節點，血脈未覺醒。
11. 苗小竹，女，27歲，昆明植物研究員——第十一節點，血脈未覺醒。
12. 賀蘭雪，女，30歲，烏魯木齊舞蹈老師——第十二節點，血脈未覺醒。
13. 石敢當，男，45歲，拉薩喇嘛——第十三節點，血脈已覺醒（完全）。
周守一迅速瀏覽。
十三人，分布在全國各地，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有三個已經覺醒血脈，其中楚江河和石敢當可能知曉守印人的使命。
“聯系楚江河和石敢當。”他說，“用加密線路，我需要和他們通話。”
“正在嚐試聯系……楚江河電話接通。”
屏幕上出現一個視頻窗口。一個面容剛毅、留着短寸的中年男人出現在畫面中，他穿着白色練功服，背後是武館的牌匾。
“哪位？”楚江河的聲音沉穩。
“楚先生，我是周守一。”周守一開門見山，“關於守印人的使命，以及即將到來的封印危機，我需要和你談談。”
楚江河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你怎麼知道守印人？”
“我是墨臨淵。”
四個字，讓楚江河的表情凝固了。
幾秒後，他深吸一口氣，單膝跪地——不是對着攝像頭，而是對着一個方向，那是昆侖的方向。
“第六節點守印人楚家第三十七代傳人楚江河，拜見神君。”
“起來吧，現在不是行禮的時候。”周守一說，“封印還有四十七天進入衰弱期，重樓已經行動，他抓走了第七節點守印人林晚照的命魂，目標是用所有守印人的心頭血打開封印，奪取神核。”
楚江河站起身，臉色凝重：“需要我做什麼？”
“第一，聯系石敢當，第十三節點守印人，他現在應該在拉薩。第二，盡可能聯系其他守印人後代，告知他們真相，但要注意安全，重樓可能也在找他們。”
“明白。”楚江河點頭，“神君您現在在哪裏？需要我過去保護您嗎？”
“我在燕京，暫時安全。”周守一說，“你先處理好手上的事，三天後，我們在西安匯合——第一節點守印人趙明軒在西安，那裏也是重要節點。”
“是。”
視頻掛斷。
周守一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陣眩暈。神魂的損傷比想象中嚴重，剛才的搜魂術和重樓的反擊，幾乎耗盡了他僅存的神力。
“老板，您的生命體征正在下降。”玄一警告道，“建議立即進入休眠，至少十二個時辰。”
“還不能休息。”周守一強撐着站起來，“明天要陪王術去見她父親，之後還要去西安……時間不夠了。”
他走到博古架前，取下一個小玉瓶，倒出一顆朱紅色的丹藥。這是他用收集來的因果之力煉制的“回元丹”，能暫時補充神力，但副作用很大——每服一顆，就會永久損耗一部分神格修復的潛力。
但他沒有猶豫，吞下丹藥。
溫熱的力量在體內化開，眩暈感稍退，但胸口傳來撕裂般的痛——這是神格在抗議強行透支。
周守一閉上眼睛，調息片刻，然後看向窗外。
天快亮了。
晨光從東方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而屬於他的時間，只剩下四十七天。
要麼找回所有神格碎片，恢復實力，阻止重樓。
要麼……做出那個艱難的選擇。
他走到書桌前，拿起筆，在一張宣紙上寫下兩個字：
守
一
墨跡未幹，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守一……”他低聲重復這個名字，“這一次，我真的能守住嗎？”
沒有答案。
只有晨光漸亮，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古老的木地板上，孤單而堅定。
（第四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