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必將在江湖掀起軒然 ,不僅因張三豐踏入陸地神仙之境,更因八大門派與元朝的曖昧關系將被有心人大肆渲染。
看旁人倒黴,向來是江湖中人最樂見之事。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 留下的人無心理負擔,宴席間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忘川借此機會結識了不少人,這些人日後都可能成爲他的潛在客源。
張三豐的出手,在忘川心中點燃了一簇火苗。
他不再只求逍遙自在,更渴望登上武道巔峰,一睹絕頂風光。
而這條路,系統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他既無張三豐的天資,也無主角的機緣,唯有自己謀求出路。
眼前這些人都是他的契機,畢竟他離神醫之名僅一步之遙。
江湖中五類人不可招惹:老者、幼童、病患、殘障與醫者,尤以醫術高超者爲甚。
前四者是弱者,欺凌他們不僅會被江湖中人鄙夷,還可能淪爲他人行俠仗義的話本素材。
至於醫者——誰能保證自己與親朋永不染疾?那時便需仰仗大夫了。
真正高明的醫者,只要你不自尋死路,多半能保性命無憂。
這等人才世間罕有,培養艱難,折損一個便少一個。
故而江湖中有"神醫"之稱者,罕有橫死者。
若一時沖動殺害神醫,便是與整個武林爲敵,尤其對那些身患絕症的江湖客而言,扼殺他們的希望,豈有不與你拼命之理?
譬如胡青牛。
鮮於通敢害死其妹胡青羊,卻爲何不敢動胡青牛?莫說什麼不忍,無非是懼憚江湖群起攻之。
胡青牛因只醫治明教中人,而當時明教內亂無暇他顧。
倘若他廣濟江湖,鮮於通的首級怕是早呈於其門前。
再看惡人谷的嚐百草,不也安然至今?可見將一門技藝臻至化境,走到何處都受人禮遇。
"王公子,祖師有請。"
清晨,忘川正欲尋陸小鳳與花滿樓,卻被門前道童攔下。
"王公子...是喚我?"他環顧四周,茫然自指,險些忘了自己姓氏——平日皆被喚作忘川或化名,連本名都生疏了。
見道童神色古怪,他急忙打岔:"今日天色甚好啊!"
道童望了望陰雲密布的天空,投來愈發疑惑的目光。
忘川頓時羞赧難當,恨不能遁地而逃。
"咳...方才睡醒,有些恍惚。
你適才說什麼?"他強作鎮定岔開話題。
"祖師請您過去。"道童重復道。
"還磨蹭什麼?快走!怎能讓張真人久等?你這孩子真是不懂事!"
忘川嘴裏埋怨着,腳下已快步邁出門外。
小道童憋得滿臉通紅。
若不是自幼修道,再加上修爲不及,他早就要破口大罵——睡得雷打不醒的是誰?拖拖拉拉的是誰?現在倒來怪我?
"福生無量天尊......"小道童默念清心咒,小跑着追上去,冷不防撞上一道身影,抬眼正對上忘川疑惑的目光。
"王公子爲何停下?"
小道童深吸一口氣:"弟子這就爲公子引路。"
他暗中攥緊了袖口。
方才這人健步如飛,還以爲識得路徑,誰知竟是個不認路的!走這般急是要趕着......
這廂小道童正腹誹,忘川已隨他穿過幾重院落。
"師祖,王公子到了。"
屋內傳來宋遠橋溫厚的聲音:"快請進來。"
但見武當七俠環立,張三豐端坐中央,殷素素守在榻前,張無忌正靜靜躺着。
"見過張真人,各位大俠,殷姑娘。"
衆人聽得這古怪稱呼,張三豐捋須笑道:"小友不妨喚我張老道。"
忘川眼角瞥過宋遠橋等人,生生咽下躍躍欲試的念頭。
若真這般稱呼,怕不是要體驗七俠聯手的精妙劍陣?屆時江湖傳聞裏,自己定會成爲"冒犯真人被斃於當場"的典型。
"還是稱張真人妥當。"他說得誠懇。
宋遠橋適時解圍:"王公子與滿樓平輩論交,直呼我等姓名便是。"
"別廢話了,正事要緊。"
張三豐瞥見衆人仍在交談,對着武當七俠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轉頭又換上一副和藹的笑容。
這老頭子翻臉比翻書還快。
"今日請小友前來,想必你已略知一二。"
"可是爲張五俠之子張無忌的病情?"
"不錯,七童向我舉薦你醫術精湛,或許有辦法。"
"七童過譽了,我只能盡力一試,不敢保證。"
花滿樓此舉,倒像是替他攬活。
"理應如此。"
張三豐側身讓出位置,示意忘川上前。
忘川也不推辭,徑直走到床邊,伸手搭上張無忌的脈搏,一股刺骨寒意瞬間襲來,試圖侵入他體內。
他運轉真元,輕易化解了寒毒,指尖輕按脈門,眉頭漸漸緊鎖。
片刻後,他收回手。
"王公子,如何?"殷素素急切問道。
方才見他皺眉,衆人心頭一沉。
面對衆人緊張的目光,忘川直言不諱:"比預想的棘手,但能治。"
前半句令人心涼,後半句又讓人重燃希望,猶如從谷底攀上雲端。
"若只是玄冥神掌的寒毒,倒不算麻煩,想必張真人耗費些功力也能化解。"
衆人望向張三豐。
"不錯,小友眼光獨到,若僅是玄冥神掌,老道確實能解。"
"難道無忌體內另有寒毒?"宋遠橋問道,其餘人也面露憂色。
"是,也不是。"忘川略作沉吟,"無忌幼時曾受寒侵,依我推測,殷夫人懷胎時長期身處極寒之地,寒氣侵體。
幸而她以內力護住胎兒,否則......"
未盡之言,衆人心知肚明,一時沉默。
這孩子命運多舛,實在令人唏噓。
忘川繼續道:"可俗話說,防不勝防。
即便再周全,也難保萬無一失。
因此,他在母體中便落下病根。
出生後,又長期生活在嚴寒中,成人尚難抵擋,何況孩童?寒氣日積月累,直到玄冥神掌的寒毒將其引動,兩相混雜,才成如今局面。"
"張五俠,殷夫人,我說得可對?"
衆人皆露驚色。
張翠山與殷素素更是詫異——此事他們從未對外提及,連張三豐都不知曉。
衆人只知張翠山與殷素素在海外隱居十餘載,卻不知他們究竟生活在怎樣的環境。
但從夫妻二人的神色來看,那位王公子所言必定不虛。
"王公子說得不錯,我們確實帶着無忌在一座冰火島上生活多年,那裏終年積雪不化。"張翠山解釋道。
"不知王公子需要哪些藥材醫治?我們這就去準備。
若實在尋不到,武當上下定當竭力找尋。"
"大哥的意思就是我們的意思,絕不能再讓無忌侄兒受苦了。"其餘六俠齊聲附和。
張翠山聞言眼角泛紅,作勢就要向幾位師兄跪下:"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六師弟、七師弟,你們......"
"這是做什麼?我們兄弟情深,你莫非把我們當外人?"宋遠橋佯裝不悅。
"好了好了,這位小友還沒說完呢,你們倒先亂了方寸。"老者看似責備,實則難掩欣喜。
"我這裏有三套醫治方案,待我說完你們再做定奪。"忘川心中早有計較,在諸多辦法中篩選出最穩妥的三策。
"第一種最爲簡單,只需修習一門至陽心法。
不僅能化解寒毒,對修煉陽屬性 更有奇效。
正所謂陰極生陽,陽極生陰。"
"無忌體內寒毒受玄冥神掌催發,已成至陰之質。
若修煉至陽心法,寒氣自可轉爲至陽真氣,等同憑空獲得數十年精純功力。"
"尋常人修煉至陽心法,終需經歷陽極生陰的難關。
但對無忌而言,這一步反倒可以省去。"
張三豐撫須頷首:"此法確實可行。"他先前所想亦是此理,看來這位年輕人的醫術確實不凡。
"第二種辦法,尋得一件至陽之物,由我施法將其融入體內。
若機緣巧合,或能成就先天陰陽二氣,形成特殊體質。
屆時必然能成爲張真人的衣鉢傳人。"
"第三種方案需時三月,由我慢慢拔除寒毒。
不過此法既無額外益處,康復後體質或許還會略顯虛弱,但絕不會留下病根。"
言罷,忘川眼中忽然閃過一絲頑皮的光芒,一個促狹的念頭浮上心頭。
“其實還有一種特別的辦法,”
“小友但說無妨。"
張三豐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方法,會讓忘川單獨提及。
“若是修煉《葵花寶典》,也能化解寒毒,這雖屬第一種方法,但略有特殊。"
“《葵花寶典》?”
在場幾人同時出聲。
尋常江湖人,甚至小門派弟子或許不知,但身爲武當派張三豐的弟子,他們自然知曉這門詭異的武學。
張翠山和殷素素更是目光狐疑地盯着忘川,仿佛要將他看穿。
“呃……《葵花寶典》還是算了吧!”
忘川的話險些讓張三豐失態。
他腦海中浮現張無忌身着紅袍、翹着蘭花指、滿面脂粉的模樣,再對比眼前這清秀少年,不由得渾身一顫。
“太師父,什麼是《葵花寶典》啊?”
醒來的張無忌聽到這個名字,滿臉好奇地望向張三豐。
見張三豐面露難色,忘川接過話茬,想趁機嚇唬張無忌——誰讓他前世那麼愚鈍呢?
“我來解釋吧,《葵花寶典》是一門至陽武學,但非尋常人可練。"
“男子若要修煉,需得‘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說完,他一臉促狹地瞧着張無忌。
“我……我不練!我不治了!”
這年頭的孩子早熟,自然明白其中含義。
“不過也未必。
男子自宮,只因修煉時欲望過盛,陽氣堆積。
若體內有至陰之氣調和,或許能練成。"
這是忘川結合前世記憶的推測,真假恐怕只有這個世界的東方不敗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