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水道的氣味令人作嘔:陳年的淤泥、化學物質、還有某種腐爛的甜味混合在一起。守夜人打開了頭燈,光束切開黑暗,照亮了磚石結構的老舊通道。

“這條通道建於五十年代,最初是防空洞的一部分。”守夜人低聲說,聲音在隧道裏回蕩,“後來被深潛者項目改造,作爲緊急撤離路線。知道它存在的人不超過十個。”

沈墨緊跟在後,手中的脈沖槍隨時準備舉起。隧道裏不時有老鼠竄過,水聲滴答,遠處偶爾傳來奇怪的摩擦聲,像是金屬刮擦石頭。

“我們離慈安之家還有多遠?”沈墨問。

“直線距離八百米,但需要繞過三個檢查站和一處塌方區。”守夜人查看手腕上的設備,屏幕顯示着復雜的管道圖,“教會在主要入口布防,但應該沒想到我們會走這條路。前提是...”

他話音未落,前方轉角處突然亮起紅光。

不是燈光,而是激光瞄準點。三個,分別指向他們的頭部和胸口。

守夜人瞬間撲倒,同時將沈墨推向旁邊的凹槽。脈沖槍的能量束擦着他們的頭頂飛過,擊中後方的牆壁,炸開一片磚石。

“埋伏!”沈墨低吼,舉槍還擊。

他的第一槍打偏了,能量束在隧道裏劃出炫目的軌跡。第二槍擊中了一個陰影,那人慘叫倒地,身體抽搐,植入體冒出火花。

守夜人已經解決了另外兩個。他的動作快得不似老人,機械手臂精準地射出高壓電擊彈,兩個襲擊者瞬間麻痹。

戰鬥在十秒內結束。沈墨檢查倒地者,發現他們都穿着民用服裝,但手臂上有“遺忘教會”的刺青:破碎的沙漏。

“低級信徒,被派來送死的。”守夜人檢查他們的裝備,“沒有高級植入體,武器也是廉價貨。教會在試探,或者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

“爲了讓他們在慈安之家完成部署。”守夜人臉色一沉,“快走,我們可能已經晚了。”

他們加速前進,跳過地上的屍體。隧道開始向上傾斜,空氣逐漸變得幹燥。前方出現了鐵門,鏽跡斑斑,但門鎖是新的電子鎖。

守夜人用機械手指撬開控制面板,直接接入線路。三十秒後,門鎖發出咔嗒聲,緩緩打開。

門後是另一個世界:幹淨整潔的走廊,牆壁刷着白漆,地面是防靜電地板。天花板上的LED燈提供均勻照明,空氣中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慈安之家的地下設施。”守夜人說,“項目還在運行時,這裏是數據處理中心之一。”

走廊兩側有房間,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裏面:有的擺放着老式服務器,有的像是實驗室,還有的像是醫療室,病床上還鋪着無菌單。

一切都保持着七年前的樣子,仿佛時間在這裏靜止了。

他們走到走廊盡頭,面前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門。門上的標識寫着:“核心區 - 授權人員僅限”。

守夜人嚐試了數個方法都無法打開:“密碼鎖被更換了,不是我們原來的系統。而且有生物識別——需要特定人員的活體樣本。”

沈墨想起父親的話:“陳守拙在這裏面?”

“很可能。但如果門打不開...”

沈墨的目光落在門旁的緊急消防箱上。玻璃後面除了滅火器,還有一把消防斧。他砸碎玻璃,取出斧頭。

“你要幹什麼?”

“如果系統打不開,就用物理方式。”沈墨舉起斧頭,瞄準門鎖的連接處。

“等等,那會觸發警報...”

斧頭已經落下。金屬撞擊的火花四濺,警報果然響了,尖銳的蜂鳴聲充斥整個走廊。但更糟糕的是,防爆門啓動了自動防御:兩側的牆壁滑開,伸出自動機槍的槍管。

守夜人立刻扔出電磁脈沖手雷。手雷爆炸的藍光讓所有電子設備瞬間失靈,包括機槍和警報。但門也被徹底鎖死,安全協議進入了最高級別。

“現在真的打不開了。”守夜人苦笑。

沈墨沒有放棄。他仔細觀察門的結構,發現防爆門與牆壁的接縫處有細微的縫隙。他插入斧刃,用力撬動。

一次,兩次...第三次時,縫隙擴大了。守夜人也加入,用機械手臂提供更強的力量。

門框開始變形,發出金屬扭曲的呻音。終於,在兩人的合力下,門被撬開了一道足夠通過的縫隙。

裏面是個圓形大廳,直徑約二十米。大廳中央有個玻璃圓柱,裏面充滿了淡藍色的液體。液體中懸浮着一個人——中年男性,連接着各種管線,眼睛緊閉,像是沉睡。

圓柱周圍的控制台上,屏幕還在運行,顯示着復雜的生命體征數據和腦波圖。

“陳守拙。”守夜人走到控制台前,“他把自己封在生命維持系統裏,意識則通過那個...”他指向圓柱頂部的一個設備,“...意識橋接器,保持與靜淵的連接。”

沈墨靠近玻璃圓柱。陳守拙的臉平靜安詳,但仔細觀察,能看到眼瞼下的眼球在快速轉動——那是REM睡眠的特征,意味着他正在深度意識活動中。

“能喚醒他嗎?”

“可以,但有風險。”守夜人調出系統日志,“他設置了一個安全協議:只有在檢測到‘天樞錨定者直系親屬的生物特征’時,才能啓動喚醒程序。”

沈墨明白了。他把手按在控制台的生物掃描區。

掃描光束劃過他的手掌,讀取指紋、掌紋、皮下血管分布。幾秒後,系統發出確認提示:

【生物特征驗證通過】

【身份確認:沈墨,沈臨淵之子】

【喚醒協議啓動】

圓柱內的液體開始排空。陳守拙的身體緩緩下降,落在底部的平台上。管線自動脫離,橋接器也從他的頭部移除。

他咳嗽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讓沈墨心頭一震——完全不像沉睡七年的人,清澈、銳利,充滿了警覺。

“小墨?”陳守拙的聲音沙啞,但語氣肯定,“你長得和你父親很像。”

“陳叔叔。”沈墨記得這個人,小時候見過幾次,父親叫他“守拙兄”。

陳守拙在平台的攙扶下坐起,活動着僵硬的身體:“七年...外面過去七年了?”

“是的。”守夜人說,“情況很糟。教會發現了這裏,正在趕來。”

“意料之中。”陳守拙沒有表現出驚訝,“趙弘毅叛變時,我就知道這個位置保不住。所以我設置了陷阱。”

“陷阱?”

陳守拙指向大廳的四周:“這裏埋設了高爆炸藥,足夠把整個慈安之家送上天空。觸發條件有兩個:我的生命體征消失,或者教會的人進入核心區。”

他看向沈墨:“但你的到來改變了計劃。你父親通過靜淵聯系你了,對嗎?”

沈墨點頭:“他讓我來找你。說你知道如何阻止教會的入侵。”

“阻止?不,不可能完全阻止。”陳守拙艱難地站起,走到控制台前,“教會的技術基於趙弘毅泄露的數據,他們知道錨定系統的每一個弱點。我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在錨定被解除前,主動釋放裂隙。”

沈墨和守夜人都愣住了。

“釋放裂隙?那不就是教會想要的嗎?”

“他們想要的是‘控制’裂隙,把它變成門戶。”陳守拙調出靜淵的結構圖,指向那片黑暗區域,“但他們不知道,裂隙從來不是被動的。它在等待,一直在等待合適的‘鑰匙’。”

他看向沈墨:“而你,就是那把鑰匙。”

“什麼?”

“你父親沒告訴你嗎?不,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全部。”陳守拙快速操作控制台,調出一份加密文件,“深潛者項目的最高機密,只有三個人知道:我、你父親,還有項目的真正發起人。”

文件解密後,顯示出的內容讓沈墨屏住了呼吸:

那不是什麼科研項目記錄,而是一份考古報告。標題是:“臨淵市地下史前文明遺跡發掘簡報”。

報告配圖中,有一個巨大的環形結構,材質非金非石,表面刻滿了與靜淵網絡中相同的銜尾蛇圖案。而在環形結構的中央,有一個裂縫——與靜淵中的裂隙,一模一樣。

“靜淵不是我們建造的。”陳守拙緩緩說,“是我們發現的。更準確地說,是‘激活’的。那個史前文明留下了一個完整的意識網絡系統,靜淵只是它的表層接口。裂隙是通往深層的門,但門需要鑰匙才能安全打開。”

他指向沈墨:“你父親的家族,沈家,世代守護着這個秘密。你們的基因中有特殊的標記序列,那是史前文明留下的生物密鑰。沈臨淵是這一代的守護者,而你是繼承者。”

沈墨感到一陣眩暈。太多信息沖擊着他原有的認知:“那爲什麼父親從沒告訴過我?”

“因爲密鑰的覺醒需要條件。”陳守拙說,“必須在成年後,經歷一次瀕死體驗,同時接觸到靜淵的核心頻率。你左耳的傷...那不是意外,對吧?”

沈墨下意識摸向左耳。三年前的那場“事故”,他在靜淵數據中心做臨時工時,設備突然過載爆炸。官方說是電路故障,但他一直覺得不對勁。

“那是人爲的。”陳守拙證實了他的懷疑,“教會的人幹的。他們想用極端方式激活你體內的密鑰,但失敗了——因爲當時你還沒接觸過靜淵核心頻率。”

“而現在...”

“現在你滿足了所有條件。”陳守拙說,“你在靜淵中與錨定者連接,接觸了核心頻率;你經歷了多次生命危險;你已經成年。密鑰應該已經開始覺醒了。”

仿佛爲了印證他的話,沈墨的左耳植入體突然爆發出強烈的共鳴。不是疼痛,而是一種深層的、與某種龐大存在共振的感覺。

大廳的地面開始震動。不是爆炸,而是某種更古老的、來自地底深處的震動。

“他們到了。”守夜人看向監控屏幕,上面顯示教會的人已經突破地下入口,正在向核心區推進。

“沒時間解釋了。”陳守拙從控制台下取出一個金屬盒,打開後裏面是一枚水晶般的多面體,“這是‘共鳴石’,史前文明的遺物之一。拿着它,去靜淵最深處。把它放入裂隙的中心,你的意識會指引它找到正確的位置。”

“然後呢?”

“然後...”陳守拙的眼神變得深遠,“你會看到真相。關於靜淵,關於裂隙,關於人類意識的起源和歸宿。”

他把水晶塞進沈墨手裏。觸手的瞬間,水晶發出柔和的光,內部的紋路像活過來一樣流動。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守夜人已經舉起武器,守在門邊:“他們至少有二十人,裝備精良。”

陳守拙轉向沈墨:“有後門,通往更深的地下。那裏有個直接連接靜淵核心的接入點。我們會在這裏拖住他們,你走。”

“但是你們...”

“我已經活了夠久。”陳守拙微笑,“而且,作爲一個在罐子裏泡了七年的人,我很想活動活動筋骨。”

他從控制台裏抽出兩把長刀——刀身流動着數據般的光澤。

守夜人看了一眼陳守拙:“你確定要這麼做?自毀程序一旦啓動,就沒有回頭路了。”

“這個設施早就該消失了。”陳守拙按下控制台上的紅色按鈕,“帶着七年的秘密,一起。”

整個大廳的燈光變成紅色。自毀倒計時開始:十分鍾。

防爆門在此時被炸開。煙霧中,教會的武裝人員涌入。

“走!”陳守拙大吼,揮刀迎向第一個敵人。

沈墨最後看了他一眼,然後沖向大廳後方的暗門。守夜人跟了上來,他們一起進入狹窄的通道,身後傳來戰鬥的聲音和能量武器的嘶鳴。

通道一路向下,越來越深。牆壁的材質從混凝土變成天然岩石,最後變成了那種史前文明的奇異材料——光滑如鏡,泛着金屬光澤但溫度溫暖。

通道盡頭是一個圓形房間,沒有任何設備,只有中央的一個石台。石台上有個凹陷,形狀正好匹配沈墨手中的共鳴石。

“就是這裏。”守夜人說,“最原始的接入點,比靜淵還要古老。”

沈墨將共鳴石放入凹陷。完美契合。

石頭開始發光,光芒越來越強,充滿了整個房間。沈墨感到意識被拉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強烈。他的身體變得輕盈,逐漸透明。

在完全消失前,他聽到守夜人的最後一句話:

“記住,真相往往比謊言更難接受。但無論如何,都要回來。這個世界還需要你。”

然後,光芒吞沒了一切。

沈墨的意識穿過層層空間,越過靜淵的表層網絡,越過錨定者的防護屏障,直墜向那片最深沉的黑暗。

裂隙在他面前展開,不再是一個抽象的概念,而是一個真實的、旋轉的、由無數破碎時空組成的旋渦。

在旋渦的中心,他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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