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君彥剛洗過澡,穿着一件純黑絲質睡袍,腰帶鬆鬆垮垮地系着,單手撐着門框,帶着潮溼的熱氣。
深V領口交疊處,塊壘分明的腹肌若隱若現,水珠舔過紋理流暢的肌膚,留下一道曖昧的水痕。
阮皎不過抬頭看了一眼,就被男人過於放蕩的打扮嚇得連退好幾步,耳尖都忍不住開始發紅。
“對不起,我不是咒你,我是來收碗筷的,給我一分鍾就好,打擾了。”
“不是咒我?”
男人浸着霧氣的嗓音低沉悅耳,自阮皎頭頂響起,微微上揚的尾調,銜接歪理極其流暢自然。
“那就是咒別人了,咒誰?跟我說說,我會鑑於你的表現,考慮要不要告訴被你詛咒的人。”
阮皎遲疑地抬眼,對上一雙精明上挑的狐狸眼,似乎任何謊言都無所遁形,緊張到聲音都開始發顫。
“我……”
“我咒喪屍!該死的喪屍,害我追不了劇、打不了遊戲、吃不上好吃的,去死去死通通去死!”
“……不可以嗎?”
男人眼眸微眯,挑剔的視線將她從頭掃到腳,阮皎額頭冒虛汗,心裏直打鼓,暗自祈禱自己演技過關。
“可以,進來吧。”
段君彥側身讓出一條道,隨手拿起酒櫃上的高腳杯,倒了一杯色澤紅潤的葡萄酒,抱臂看她收拾茶幾。
視線落在女孩身後,柔順馬尾隨着偏頭的動作垂下,露出一截白皙纖長的脖頸,嫩得不可思議。
漂亮的東西總是易碎的,尤其是在末世,怨天尤人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真是可憐無助的小女孩。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做法。
只是理解跟厭惡,並不沖突。
阮皎目不斜視,只想收完碗筷立馬離開,餘光還是不可避免看到占據整面牆壁的投影幕布。
上面播放的不是新聞或者肥皂劇,而是某個地區的實時高清監控。
阮皎毫不懷疑,要是段君彥想,他隨時能用這套設備打遊戲或是看電影,還能邊吃邊看邊玩。
哦莫,這就是異能者的生活嗎?
末世究竟給他們帶來了什麼?
啊,不用上班。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阮皎收拾好碗筷,一秒不敢多待,端着碗碟腳下生風,前腳剛走出房門,後腳門鎖重重響了三聲。
很明顯,段君彥不待見她,連上鎖都要上三道保險,怕她又找到別的借口溜進他房間作妖。
房門反鎖的聲響,是嫌棄,也是警告,不過阮皎壓根不在乎,反正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等等,應清野的藥!
她剛才爲了速戰速決,情急之下,直接把保溫桶拎進去了,然後騰出手收拾碗筷,忘了帶出來!
猶豫再三,阮皎還是抬手敲了門,應清野克扣她的午飯確實可惡,但她不是只記仇不記恩的人。
早飯的魚片粥、三明治、巧克力和酸奶,還是雙人份的,應清野一點沒動,都讓給她吃了。
看在他是個傷員的份上,就算勉強扯平,藥還是得送過去的,萬一沒送藥應清野更仇視她呢?
“篤篤篤。”
“砰砰砰。”
從敲門到拍門,阮皎手都震麻了,段君彥就跟聾了似的,死活不給她開門,問他話也不出聲。
阮皎嘆了口氣,她也算仁至義盡了,這拿不到可就不關她事了,待會兒讓應清野自己想辦法。
第二個房間是顧明琛的,顧教授脾氣好,阮皎倒不怎麼緊張,還沒敲門,房門就從裏面自動打開了。
顧明琛含笑站在門口,眉眼被暖光襯得格外溫柔,“怎麼了?剛在陽台晾床單,聽見隔壁有拍門聲。”
阮皎搖了搖頭,習慣性假笑掩飾,“沒事,劉伯叫我上來取一下你們的碗筷,我很快就走。”
爲了表示自己沒有別的企圖,阮皎不得不每次都解釋一遍,首先她是來做正事的,其次她很快就走。
“原來是這樣,你慢慢來。”
顧明琛領着她走進自己的私人領域。
用過的碗筷整齊擺放在桌面上,幹淨整潔,一如他這個人,永遠紳士含蓄,叫人挑不出一絲差錯和不妥。
阮皎端上碗碟離開,身後傳來男人略帶安撫的清潤聲線:“……是不是君彥剛才爲難你了?”
“他以前經歷過一些不好的事,對異性比較排斥,性子也孤僻冷傲,阮皎,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阮皎頓了一下,微笑回頭:“沒有,怎麼會?我就是收一下碗筷,又沒對他做什麼,他不會爲難我的。”
就是爲難應清野的藥了。
“嗯,那你忙。”
得到想要的答案,顧明琛眼底的笑意深了幾分,從男人的審美來看,阮皎的確是無法拒絕的尤物。
她要真是鐵了心要勾搭誰,遲早有一天是會成功的,哪怕意識再清醒再排斥,身體也會對她上癮。
他不希望看到那樣的場面。
午飯的事,阮皎還是有那麼一丟丟記仇,所以從顧明琛屋裏出來,直接越過應清野,先去了沈妄的房間。
“篤篤篤。”
“我不是說過了,送東西放門外,沒事少來煩我,下去吧。”
少年清朗的嗓音透着不耐煩,從門後囂張肆意地傳出來。
阮皎:“……”
他什麼時候說的?
她怎麼不知道?
她稍微拔高了音量:“那個……我是來收拾碗筷的,麻煩你拿出來?”
不進去就不進去咯,沈妄自己收拾好給她端出來更方便。
聽到她的聲音,屋裏安靜了一瞬,隨後是近乎薄怒的反問。
“門把手就擱那,自己沒長手不會擰?還要我親自來給你開門?”
阮皎暗罵一句熊孩子。
不是你說沒事少煩你?
不過她只敢在心裏罵。
阮皎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尊老愛幼,抬手按上門把手。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擰不開。
阮皎:“……”
呵呵呵,她真沒招了。
屋裏的人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反鎖了房門,連拖鞋左右都沒分清,大長腿幾步從臥室邁到客廳,拉開房門。
少年頂着一頭凌亂的呆毛,半斂的桃花眼慵懶隨性,涼涼一瞥。
“連個門都打不開,沒用。”
阮皎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他。
有本事你別上鎖呢?
後者仿佛被戳中痛處,惱羞成怒,冷哼一聲後揚長而去。
要不是阮皎每天來偷吃,他也不會養成不鎖門的習慣,更不會忘記自己今天一怒之下特意上了三道鎖!
沈妄也說不清自己什麼心理。
阮皎昨晚放他鴿子,他沒道理不放回去,鎖門就是最好的反擊。
等阮皎像往常一樣上門偷吃,發現擰不開他的房門,表情一定很精彩。
他還專門拿了草莓酸奶和巧克力,看得見吃不着,饞死她。
看她以後還敢不敢……!
沒想到阮皎真忍得住,一整天都沒來找他,好不容易來了,還是例行公事一樣來收碗筷,不把他放在眼裏。
沈妄的房間,阮皎已經是熟門熟路了,轉了一圈,客廳和陽台都沒有她要找的東西,那就是在臥室了。
臥室門虛掩着,出於禮貌,阮皎還是象征性敲了門才進去。
沈妄靠在床頭冷笑。
“這會兒知道敲門了?”
阮皎:“???”
沈妄在陰陽怪氣什麼?
她哪次進來沒敲門嗎?
晚上不算,哪有人偷吃還敲門昭告主人的?而且沈妄也不知道啊。
阮皎沒吭聲,直奔床頭櫃上放的碗碟,不知道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沈妄一口也沒吃,原封不動地擺着。
旁邊還放着草莓酸奶和巧克力。
阮皎眼前一亮。
難怪沈妄他們四個能玩到一起,還齊心協力建立了這個小型基地。
居然連酸奶和巧克力都選同一個牌子,沈妄和應清野可真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