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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曉禾癱坐在地上,她的血浸透我掌心。
“曉禾......睜開眼睛看看媽媽......”我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門口,沈峻沖進來,一把奪下趙父手裏的棍子。
他身後跟着保衛科長周建軍。
趙秀梅瞬間變臉,撲過去抓住沈峻胳膊哭嚎:
“峻哥!你可算來了!這瘋女人要殺家寶滅口啊!”
沈峻甩開她,眼睛死死盯着我懷裏的曉禾:“孩子怎麼了?!”
趙秀梅搶着哭訴,“這女的冒充晚星姐,硬要搶走曉禾!曉禾被她蠱惑,拿熱水瓶砸我,還胡說八道誣蔑家寶!我爹攔着,這瘋女人就推曉禾撞牆,你看孩子頭上的血!”
她顛倒是非的功力讓我渾身發冷。
沈峻看向我,眼神驚疑不定。
五年不見,他略顯滄桑。
他喉嚨發緊,“你......你是誰?”
我緩緩抬頭,背上被燙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但比不過這五年積壓的恨。
我盯着那女人,一字一頓,“趙秀梅,你完了。”
沈峻瞳孔猛縮。
這語氣,這眼神——
趙秀梅尖叫:“峻哥你聽她多猖狂!她肯定是別的廠子派來的間諜。”
我打斷她,聲音冷得像冰,
“沈峻,需要我提醒你,你後腰有塊星形胎記嗎?”
他還沒有反應。
“忘了是誰幫你坐上廠長位置的嗎?”
病房裏瞬間死寂。
趙秀梅張着嘴,表情僵住。
幾個青工面面相覷。
沈峻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目光在我和我懷裏曉禾的血跡間來回移動。
身上的舊棉襖,後背被熱水潑得深了一塊,
這是他用第一筆獎金扯布、一針一線縫的。
沈峻看見我,愣了。
“先救曉禾!”我啞着嗓子喊。
他被驚醒,從我懷裏抱過曉禾就往門外沖:
“醫生!醫生!”
走廊裏一陣兵荒馬亂。
等曉禾被推進急救室,沈峻才喘着粗氣回來,額頭上全是汗。
他站在我面前,嘴唇動了又動:“我當年明明親手埋了你....”
“我死了,又活了。”我摸了摸曉禾的額頭,
沈峻眼眶瞬間紅了。
他伸手想碰我臉,我偏頭躲開:
“曉禾頭上的傷,是趙秀梅她爹用棍子打的。”
趙秀梅撲過來抓住沈峻胳膊,哭得梨花帶雨,
“峻哥你別信她!她肯定是什麼山精野怪冒充的!峻哥你想想,晚星姐都走了五年了!墳頭的草都多高了!這人莫名其妙冒出來,不是妖精是什麼?!”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看她臉被熱水燙了都不吭聲,晚星姐以前什麼樣你不知道?這個人......這個人她根本就不是晚星姐!”
沈峻身體一僵。
趙秀梅見狀,哭得更凶:
“這女人處心積慮,連你當上廠長、胎記都知道,肯定調查過你!她是敵特派來搞破壞的!想攪亂咱廠,攪亂咱家!你可不能上當啊!”
“胎記?”沈峻緩緩轉頭看她,
“我腰上胎記的事,除了晚星,我只在你幫我找衣服那次,順口提過。”
趙秀梅臉色唰地白了。
“是、是你喝高了說的......”
“我喝醉從不說私事。”沈峻聲音冷下來,
“還有,晚星左手臂有一顆月亮胎記,你知道嗎?”
趙秀梅張着嘴,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沈峻甩開她的手,走到我面前想看我的胳膊。
當他看到我手臂的月亮胎記時,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他聲音哽咽,“晚星......真的是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