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廿三，白崖山山谷首次試槍。三面環崖空地僅留一通路，二十親兵外圍嚴控出入。
劉匠頭捧盒顫手，內裝三十工匠月餘趕制的首支燧發槍樣槍，形同拼湊鐵棍：槍管三尺三寸，三層熟鐵鍛卷鏜孔，內徑七分尚滑；黃銅燧石夾帶毛刺，碳鋼擊錘彈簧彈力弱，需扳滿方能擊發；硬雜木槍托粗坯未漆。雖簡陋，卻是石砫火器第一步。
秦昭拄杖立試射台，左腿難久站卻棄置親兵備好的椅。“裝彈。”聲線平穩。
劉匠頭親自動手，從皮囊取出油紙包裹的定裝彈，咬開紙殼倒入五錢火藥，用通條捅實鉛彈，再扳開擊錘往藥池添引火藥。整套動作笨拙，耗時近二十秒。
劉匠頭托槍抵肩，瞄準五十步外木靶紅心，激動手抖。秦昭囑“三點一線穩呼吸”，他深吸氣扣扳機。
“咔！”燧石撞鐵砧火星迸，引火藥燃焰竄膛——“砰！”巨響震鼓驚鳥。劉匠頭被後坐力掀退兩步，硝煙散後木靶完好。
“夫人，小的該死！”劉匠頭面白跪地。
“起來。”秦昭查彈殼與槍管，直指三弊：彈丸偏小間隙大失準；燧石軟易裂；彈簧弱火星不足。她令工匠：彈丸加大一分或裹油布增氣密；尋硬燧石；改進彈簧淬回火工藝，橘紅加熱速入水再控溫回火。
“三日後二次試射。”秦昭留令，就地鋪圖修改槍管膛線、燧石夾角度等參數。馬祥麟憂問：“母親，這槍真能成？”
“試錯方有成。”秦昭抬眼：“周士樸提醒藏深意——遼東吃緊，朝廷無暇西顧，是我們發展之機，亦是風險。須搶在天下大亂前，讓石砫手握槍炮、固若金湯。”
三日後二次試射，槍支已換黔北硬燧石，彈簧二次淬回火，彈丸裹布。劉匠頭十五秒裝彈，鉛彈命中靶邊，因彈道散偏離紅心半尺。
“槍管軸線或偏，氣密仍不足。”秦昭立決：做三支槍管試卷管、鑽孔、鑄管三法；彈丸改錐形中空米尼彈，借燃氣脹彈貼合膛線提精度射程。她畫圖示意，令工匠詳記裝藥量、精度等試射數據。
五日後，張鳳儀捧兵部文書急至書房：“婆婆，朝廷批復到了！”文書載明秦良玉“輕敵喪師”革忠貞侯爵，仍任宣撫使戴罪立功。
“這是最優結果。”秦昭輕笑：“公示文書於四門，令全城知我戴罪立功，後續整軍造械便名正言順。”張鳳儀頓悟退去。
十月廿九第四次試射，三支不同工藝槍管配米尼彈登場。卷管槍五十步偏三寸、管偏熱；鑽孔槍射擊炸膛，因應力集中、材質不均棄用；鑄管槍雖有小氣孔，命中偏紅心兩寸，連射六發無變形。
“鑄管法可行！”秦昭定方向：優化澆鑄除氣孔，鑄後退火消內應力；工坊流水作業，分槍管、槍機等四組標準化生產；設創新獎，采納改進者賞十兩，破難題者賞百兩升匠師。
群情激奮中，秦昭與馬祥麟出谷。夕陽將二人身影拉成長槍，筆直鋒利。秦昭堅定下令：“明日選三百年輕識字、手穩膽大的火槍手。新武器將列裝，石砫未來在槍聲裏。”
群情激奮中，秦昭與馬祥麟走出山谷。夕陽將兩人身影拉成長槍模樣，筆直鋒利。“明日起選拔三百名年輕識字、手穩膽大的火槍手。”秦昭語氣堅定，“新武器即將列裝，石砫的未來，就在這槍聲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