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我就跟大哥念叨,以後非得睡大棺材不可。”
“抱個幹巴巴的女屍,這輩子值了!”
狗蛋說起瘋話來眼睛都不眨。
那神態那架勢,不知情的還真能被他唬住!
可這算哪門子夢想?睡棺材?摟女屍?
“少放屁了!”
昭林一把搡開狗蛋,自己都聽不下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環視衆人:“我推狗蛋當四爺,誰有意見?”
大夥兒面面相覷,愣是沒人吭聲。
剛才那場面誰沒看見?水蝗還在地上淌血呢!
半截李的手腕最少也是個脫臼。
犯得着跟昭林對着幹嗎?
再說了,狗蛋上位又不礙着誰的利益。
誰會缺心眼當這個出頭鳥?
“狗蛋當四爺沒問題。”
“可這地盤怎麼分......”
佛爺不鹹不淡地開口,臉上看不出喜怒。
“就城北那塊兒,原先水蝗占多少,狗蛋就接多少。”
昭林說得理所當然。
“另外那片地界上所有賺錢的買賣——比如**這些,往後都歸青岡山管。”
“每年給九門交一成利!”
這話簡直像深水 ** !
現場頓時炸開了鍋!
這哪是讓狗蛋當四爺?分明是昭林要吞了城北!
要知道九門中人爭這個位置,圖的就是地盤上的油水。
現在倒好,賺錢的產業全落青岡山手裏了!
最要命的是只交一成利——
這跟白送有什麼區別?
佛爺手底下養着兵,那可是吞金獸!
往常各門主都得五五分賬,就這還嫌不夠。
如今昭林張嘴就要砍到一成......
齊鐵嘴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大哥真敢要啊!
滿屋子人眼珠子瞪得溜圓。
佛爺終於沉着臉開口:
“昭林,你救過我的命,這份情我記着。”
“可生意歸生意。”
“你要這麼辦事,總得讓我看到好處吧?”
屋裏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盯着昭林。
只見他不慌不忙拖過把椅子坐下:
“保你坐穩九門頭把交椅。”
“這籌碼夠不夠?”
佛爺瞳孔猛地一縮。
......
昭林直勾勾盯着佛爺,半步不讓。
“保我當一輩子魁首?”
“昭林兄弟...我上頭可是有人的!”
“再說在這長沙城,我張大佛爺需要誰護着?”
佛爺語氣已經帶了火氣。
他堂堂布防官手握重兵,要是還得靠外人庇護——
這世道豈不成了笑話?
昭林早料到他會這麼說,慢悠悠道:
“您背後那位靠山...當真靠得住?”
“陸建新突然調來長沙,就是您那位'貴人'的手筆吧?”
“至於爲什麼...您心裏有數。”
“再說這長沙城裏,您就真覺得萬無一失?”
“火車站那具毛僵,不過是日本人小試牛刀...”
“往後這樣的'驚喜',只怕多着呢。”
佛爺突然哽住了。
他發覺昭林句句扎在要害上。
就像陸建新突然空降——
能辦成這事的,除了自己那位頂頭上司還有誰?
可對方明明知道...
自己和陸建新是死對頭啊!
調他來此地。
居心叵測啊!
那些東洋人更是虎視眈眈,處處設局欲置我於死地......
思及此,佛爺沉吟道:"那陸建新......"
"佛爺不必費心!"
"自他招惹我那日起,便已是個死人!"
聞言,佛爺眉間最後一絲憂慮也煙消雲散。
忽而展顏伸手道:
"昭林老弟,方才不過戲言。”
"願合作愉快?"
昭林起身相握:"該說恭賀狗蛋榮登四爺之位。”
兩手相握的刹那,
滿座譁然!
諸位門主瞠目結舌——
佛爺竟真應允了?!
若非場合莊重,
只怕驚呼要掀翻屋頂。
亦有面色鐵青者,
譬如半截李。
見二人握手言和,他臉色驟沉,
攥緊未傷的左手,
青筋暴起。
"佛爺若無要事,李某先行告退。”
不待回應,便示意隨從推椅離席。
謝九爺整衣起身:"恭賀狗蛋兄晉位四爺。”
向佛爺拱手:"商會事務纏身,謝某告辭。”
"昭林兄得閒可來寒舍一敘。”
說罷飄然而去。
黑背老六、吳老狗等人亦相繼離場。
昭林轉向狗蛋:"城北現下如何?"
"來時死士已肅清殘局。”
"速帶人回城北穩定局面。”
"水蝗名下產業核對賬目後照常營業。”
"初期人手緊缺,你多擔待。”
狗蛋重重頷首。
他心知這四爺之位全賴昭林扶持,
縱是累垮筋骨,
也要替大哥守好這份基業。
"去吧。”
昭林揮手間,
狗蛋已疾步離去。
二月紅箭步上前:
"剛得消息,新月飯店三日後拍賣鹿活草。”
"可入場需邀請函......"
嗯?
昭林眉峰微挑。
拍賣竟提前了?
與原著時間線全然不符!
轉念便釋然——
劇情變動早非首次。
反倒省了工夫,
正好會會那位尹大 ** 。
"無妨,搶張邀請函便是。”
昭林從容道,
"西北彭三鞭手中有貨。”
"彭三鞭?"二月紅急握昭林手腕,
被嫌棄地甩開。
"此人鞭法詭譎,在大西北......"
"不足爲慮。”昭林截斷話頭。
佛爺忽插言:"今夜西北至常沙的列車經停,彭三鞭必在其中轉。”
二月紅喜形於色:"當真?"
昭林饒有興致地摩挲下巴——
倒要見識所謂"三鞭"有何玄機。
"佛爺可要同往帝都?"
"老夫需追查鬼車來歷。”佛爺擺手。
昭林暗嘆——
這可是你自個兒放棄見尹新月的機會。
你不去……這不是便宜我了?
……
060.刺殺彭三鞭,昭林對丫頭的善意
昭林暗自思忖。
但他理解佛爺的決定。
由於自己的幹預,佛爺並未插手丫頭的病情。
按時間推算,此刻他必定在追查那列火車。
這樣也好。
他不去,尹新月這塊肥肉正好由我來接手!
"二爺,銀票準備好了嗎?"
昭林不再多想,轉頭問二月紅。
二月紅點頭:"管家備了五百萬全國通兌的大額銀票,攜帶方便。”
然而——
五百萬恐怕不夠!
昭林眉頭微皺。
記憶中,佛爺拍下鹿活草耗資上億。
具體數額雖未留意,但這五百萬顯然杯水車薪。
"二爺,救命藥材向來搶手,垂死之人更是不惜傾家蕩產。”
"這五百萬恐怕……"
話未說完,二月紅猛然醒悟:"是我疏忽了!"
救命之物從來有價無市,紅府當家豈會不知?
"林兄覺得需要多少?我即刻籌措。”
向來沉穩的二月紅此刻方寸大亂,眼中滿是焦灼。
摯愛纏綿病榻,任誰也無法保持鎮定。
昭林看了眼懷表:"時辰不早,同回紅府吧。”
"召集錢莊掌櫃,變賣些古玩,湊足一億方穩妥。”
"一億?!"
二月紅瞳孔驟縮,連佛爺也面露驚色。
齊鐵嘴忍不住插嘴:"大哥,藥材哪需這般天價?"
"蠢材!"昭林冷嗤,"新月飯店權貴雲集,鹿活草僅此一株。”
"現在你還覺得貴麼?"
齊鐵嘴訕訕撓頭,不敢再言。
二月紅深吸一口氣:"我明白了。
這就傳信讓族裏調銀。”
見管家領命而去,昭林眉梢微動——
紅府底蘊,果然深不可測。
午後二時,紅府花廳。
丫頭拖着病體張羅了一桌佳肴。
"常聽二爺提起林哥,快請用飯。”她溫婉笑道。
二月紅急忙攙扶:"說了不必操勞,這些交給下人便是。”
"貴客臨門,總要盡些心意。”丫頭執意起身布菜。
昭林細細打量。
雖非絕色,但那雙眼眸澄澈得令人心靜。
難怪二月紅願爲她拋卻江湖紛爭。
席間筷箸紛飛。
齊鐵嘴餓虎撲食般扒飯——這些天在山上啃野味,可算見了正經夥食。
忽聞院中腳步雜沓。
十餘名壯漢抬着朱漆木箱魚貫而入:
"少族長,銀兩已備齊。”
二月紅淡漠揮手,似不願與族人多言。
“林兄,佛爺說火車四點進站。”
“咱們收拾一下,該出發了。”
紅族人離開後,二月紅快步走到昭林身旁低語。
他整個中午都沒動筷子,反復叮囑府裏丫鬟如何照料丫頭。
昭林拭淨嘴角,察覺二月紅的焦灼:“現在就動身。”
他起身時順手拽起齊鐵嘴。
“這些錢箱我派人搬運?”
二月紅指向地上的檀木箱。
“不必費事。”
昭林袖袍輕揚,數十個箱子瞬間沒入虛空。
在場衆人除齊鐵嘴外皆瞠目結舌。
丫頭險些驚呼出聲,纖指掩着朱唇。
“二爺別慌,我大哥有件寶貝能收納萬物!”
齊鐵嘴拍着胸脯保證。
“世間竟有此等奇物?”
二月紅眼中閃過驚異,旋即轉爲狂喜——昭林越是神秘莫測,治愈丫頭的希望就越大!
匆匆整裝完畢,三人踏出紅府大門。
丫頭倚着門框目送,蒼白的指尖絞着帕子。
她怕自己熬不過這場病,更怕等不到夫君歸來。
“丫頭放心,我替你盯着二爺。”
昭林回頭笑道,“等取藥回來,可得給我做頓好的。”
對這個純淨如水的女子,他始終心懷柔軟。
“定讓林先生與二爺吃得盡興。”
丫頭眼角漾開笑紋,愁雲稍散。
月台上,二月紅忽然鄭重抱拳:“林兄,多謝。”
昭林隨意擺手。
他明白對方是感激自己對丫頭的照拂——畢竟剛血洗水蝗的凶徒,原不該有這般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