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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我回答,他三兩步走上前,將我手中的病歷單通通撕了個粉碎。
紙屑漫天揚起,落在我的頭發和衣服上,像一場葬禮。
我和他愛情的葬禮。
“我說過了,枝枝是我的底線,你不許碰她。”
“你懂不懂抑鬱症發作有多難受?她隨時可能出現自殘或者是輕生的行爲,你這是在逼死她你知不知道!”
“陳嵐,你有什麼沖我來,不要傷害她。”
我平靜地搖了搖頭。
“我沒有要傷害你們。我是來看病的。”
喬枝抱着手笑。
“嫂子,不是我說你,怎麼我生病了你就也生病了?我要來巴黎看病,你就也屁顛顛跑來巴黎了?”
“你該不會是來逼遠舟哥哥結婚的吧?嫂子,遠舟哥哥是在婉拒你你聽不懂嗎?”
“畢竟我的抑鬱症一治可能就是好幾年,遠舟哥哥已經辦好了籤證買好了房子,根本沒打算回國跟你結婚呢!”
“遠舟哥哥說了,是怕你影響我看病才被迫答應跟你辦婚禮的,目的就是把你牽制在國內,沒想到你那麼不要臉,竟然追到巴黎來了......”
我抬眼看紀遠舟,“你又騙我了,紀遠舟。”
紀遠舟皺眉,“這怎麼能叫騙?不過是權宜之計。我說了,等枝枝病好了,我會配合你的。”
“再說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前不考慮名聲嗎?這個關頭,我們突然辦婚禮像什麼樣子?傳出去別人要怎麼議論枝枝?”
“八年了,我們兩個比誰都清楚,這婚禮還有必要補辦嗎?”
是啊,八年了,我們早就沒有感情了,還辦什麼婚禮呢。
可是,這是他承諾我的。
八年前我們的婚事因爲他的工作耽擱,騙我說晚上一定趕到,我在寒風中獨自等到深夜,卻看見他出現在金融媒體的直播會議中。
我穿着婚紗哭着跑去他的公司質問他爲什麼騙我。
他哭着當着全公司的面雙膝跪地請求我的原諒,他說,“嵐嵐,我保證此生我都不會再騙你。我保證,一定賠你一個最盛大的婚禮。”
八年過去,依舊是任何事情都比我重要。
不同的是,喬枝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喬枝打着圓場,“遠舟哥哥,你不用在乎我的想法,要是辦一場婚禮能讓嫂子徹底死心,淨身出戶,枝枝願意忍。”
“不過嫂子這次來肯定有其他目的,她是想造假病例博取遠舟哥哥的同情?還是想誣陷我根本沒病,挑唆我和遠舟哥哥的關系?畢竟這些事,她也都不是第一次做了。遠舟哥哥,這醫生肯定被她收買了,我還是不看病了吧。”
“醫生不是說了,只要你多陪陪我,我們遠離不開心的人和事,我的病就會好的!你就陪我在這裏住幾年,誰也不準打擾我們,好不好?”
我知曉喬枝是因爲不想假病例的事情暴露,開始找借口了。
可紀遠舟爲了她找了三年的關系才排上號,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棄。
我淡淡笑道,“喬小姐說笑了,這是全球頂尖的心理診所,連排隊掛號都要托關系,更別說買通他們了,我一個落魄千金,拿什麼收買他們。”
紀遠舟溫柔地將喬枝的碎發別到耳後,“陳嵐說得沒錯。這家醫院的醫生每一個都是有名的慈善家,從來都只說真話,只看重症患者,就連我都是托關系找了三年他們才同意接手你的病例的。枝枝你一定能被他們治好的。至於陳嵐,肯定是造假失敗被趕出來了,不用管她。”
看着喬枝逐漸煞白的臉,我繼續笑道。
“紀遠舟,我最後跟你解釋一遍,喬枝沒病,她的病例是偷的我的。還有,那一百件小事,也不是我無理取鬧,是你曾經許諾要陪我一起做的。”
“婚禮地點你記得發我,婚禮過後,我保證再也不纏着你。”
紀遠舟欲言又止的看着我,半晌開口,“這些謊言你不必一遍遍再說了。至於婚禮,只要你保證不打擾枝枝看病,我答應明天補你一個婚禮,就在我們初次見面的那個噴泉廣場。”
我看了看表,該進手術室了,一切都要結束了。
我最後看了兩人一眼,輕輕告別,“再見,紀遠舟。”
次日,我穿上我和紀遠舟八年前親手設計的那條婚紗,款款入場。
紀遠舟穿着一襲新郎禮服,雙手插兜,見到我的那一刹那愣了許久,隨即有些惱羞成怒,“別以爲你穿這條婚紗就能讓我心軟,速戰速決,枝枝還等着復查呢。”
我則是滿眼陌生看向他,“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