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鐵狼妖的頭顱在血月裏劃出半道弧，"咚"地砸進泥坑時，蕭斬的腳尖已經點上狼妖屍首。
雨水順着刀背淌進他虎口的老繭，晶核沾着血污彈起三寸，被他屈指一勾精準納入懷中。
這串動作快得像雨簾裏的閃電——他能聽見系統在視網膜上跳動的提示音，【裂影斬】的冷卻進度條剛跳到1/3，胸腔裏那團被氣血點燃的火還在燒。
"裝神弄鬼！"
賀九幽的怒吼裹着腥風撲來。
雙鉤交錯的寒芒劈開雨幕，絞魂鎖的鉤尖擦過蕭斬後頸，帶起幾縷斷發。
這門家傳絕學他在趙坤的護院典籍裏見過——專破輕功的鎖喉招，鉤刃淬了見血封喉的毒。
但此刻賀九幽的雙鉤卻在發顫，青灰色的鉤身映着他扭曲的臉："趙坤義父何等人物？
你個賤籍刀客也配殺他？"
蕭斬側身避開第二鉤，斷風刀斜撩而出。
刀背與鉤刃相擊的刹那，火星濺在雨珠上滋滋作響。
賀九幽瞳孔驟縮——他的精鋼鉤刃竟被崩出一道裂痕！
這刀的力道不對，不是普通鍛體境能催發的氣血，倒像是...他想起趙坤臨死前說的胡話，"那刀裏有活物"，後頸頓時泛起涼意。
"你該問趙坤。"蕭斬擦過賀九幽左肩，泥地裏留下半枚鞋印。
他的視線始終黏着對方的手腕——絞魂鎖的鉤鏈收放有三息間隔，這是護院典籍裏沒寫的破綻。
雨幕模糊了崖邊的草莖，他故意踩上溼滑的青苔，踉蹌半步。
賀九幽眼睛一亮，鉤鏈"唰"地繃直，整個人如餓狼撲來。
"中計了。"蕭斬喉間溢出極低的笑。
他等的就是對方急於求成的破綻。
十步，五步，鉤尖幾乎要刺穿他的衣襟。
賀九幽看見蕭斬突然抬頭，雨水順着他的眉骨流進眼睛，卻掩不住那抹冷得刺骨的光。
下一秒，青年的身影在雨簾裏晃了晃——不是閃避，是反沖！
斷風刀平舉如槍，刀脊撞在賀九幽持鉤的右臂上。
"咔嚓"一聲，不是骨裂，是鉤鏈崩斷的脆響。
"你！"賀九幽驚怒交加，左鉤橫掃而下。
蕭斬旋身側踢，泥塊濺進對方眼睛。
趁他閉眼的刹那，斷風刀在崖壁上一磕，借力躍上半人高的石棱。
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斷崖，洪水卷着斷木撞在岩石上，轟鳴聲蓋過了賀九幽的罵聲。
"雙鉤墜月！"
賀九幽紅着眼眶，雙鉤插入石縫借力躍起。
他知道這招是禁術——騰空時無法變向，可只要壓碎蕭斬的胸骨，管他什麼破綻！
雨幕裏，他看見蕭斬單手持刀，另一只手按在腰間——那是系統界面的位置？
"裂影斬·二段。"
蕭斬的低喝混着雷聲炸響。
他的氣血在經脈裏狂奔，刀鞘上的雲紋突然泛起金光。
這是系統融合技能時附加的特性：刀意共鳴。
賀九幽的身影在他視網膜上慢了下來——左鉤護胸，右鉤下劈，後心的衣物被風掀起，露出一道猙獰的舊疤。
機會。
蕭斬的腳尖點在石棱邊緣，借下墜之勢旋身。
斷風刀自下而上撩出銀弧，刀鋒擦過賀九幽右肩時，他甚至聽見了骨肉分離的輕響。
血花濺在雨珠上，像炸開的紅珊瑚。
"啊——！"賀九幽重重摔進泥坑，右肩只剩白森森的骨茬。
他左手鉤拄地想要爬起，卻發現整條右臂都在抽搐——那刀上有震蕩力！
他望着蕭斬一步步逼近，雨水順着對方的刀往下淌，在兩人之間積成血河："你...你怎麼可能..."
蕭斬的目光落在他腰間的令牌上。
青銅材質的令牌刻着"護"字，邊緣磨得發亮——這是趙坤最信任的護法衛才有的。
他想起三個月前的雨夜，自己被捆在鏢局後巷，趙坤站在雨裏摸他的刀："這刀不錯，留給我當護院的鎮宅器。"然後一腳把他踹進屍群，"喂飽了活屍，算你給鏢局盡忠。"
"我沒有吃妖丹。"蕭斬的聲音像浸在冰裏，"我只是比你...更想活着。"
賀九幽突然癲狂大笑，血沫混着雨水從嘴角涌出："殺了我？
南七郡的通緝令早貼滿城牆！
我兄長帶着三百護院正在趕來，等他們扒了你的皮——"
斷風刀的寒光打斷了他的話。
刀落的刹那，斷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咔嚓"一聲，半座石橋墜入洪水，賀九幽的屍首被漩渦卷得無影無蹤。
蕭斬抹了把臉上的水，系統提示在視網膜上跳動：【擊殺青銅級精英敵人（賀九幽），獲得生存點×20，回收物品：神秘殘頁（上古刀訣碎片·壹）】。
他蹲下身拾起殘頁，雨水沖開血污，露出半句蒼勁古字："......斬念斷情，方見真鋒。"指尖觸到紙頁的瞬間，有股熱流順着經絡竄進丹田——是刀意！
他瞳孔微縮，迅速將殘頁塞進貼身暗袋。
"那樣的刀......"
崖壁陰影裏傳來極低的嘆息。
蕭斬猛然抬頭，只看見一道黑袍閃過。
他握緊刀柄追了兩步，又頓住——那氣息沒有敵意。
目光下移時，石台上一柄鏽刀正靜靜躺着，刀身布滿裂痕，卻仍挺得筆直。
系統提示突然彈出：【隱藏追隨者好感度+50，是否觸發‘同伴招募’任務？】
蕭斬望着那柄刀，想起剛才陰影裏的呼吸聲——是黑鴉。
他聽過這個名字，兩年前滅門的青鋒堂堂主，後來成了獨行殺手。
此刻他伸手摸了摸刀背，鏽跡蹭在指腹上，像極了自己第一次握刀時磨出的血泡。
"有意思。"他低聲說，轉身往回走。
夜雨漸歇，東方泛起魚肚白。
蕭斬踩着溼滑的山路，斷風刀在鞘中輕鳴。
他能感覺到暗袋裏的殘頁在發燙，像塊燒紅的炭。
遠處的晨霧還未散盡，將崖邊的樹影染成朦朧的灰。
他停在崖邊，望着腳下翻涌的洪水。
水面上飄着半塊橋板，沾着賀九幽的血。
風卷着霧撲來，模糊了他的臉，卻掩不住眼底那簇越來越亮的火——新的黎明，要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