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的陽光帶着幾分涼意，透過蘇瑤房間的百葉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她坐在書桌前，指尖懸在銀色筆記本電腦的觸控板上，屏幕上是一個加密郵件的登錄界面——黑色背景上，只有一個閃爍的輸入框，像一只窺視的眼睛。
距離慈善晚宴只剩兩天，昨晚和林野、唐小糖敲定完通訊方案後，她就一直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這種預感在暗影組織的五年生涯裏救過她無數次，此刻再次襲來，讓她後頸的汗毛微微豎起。
插入特制的加密U盤，屏幕上彈出密鑰輸入窗口。蘇瑤深吸一口氣，指尖在鍵盤上敲擊出一串復雜的字符——這是她和“先生”約定的緊急通訊密鑰，只有在危及生命的情況下才會使用。上周趙虎和眼鏡蛇接連落網後，“先生”說會暫停常規通訊，改用這種最高級別的加密渠道，防止被陳鋒的人監聽。
郵件加載的進度條緩慢爬行，每一秒都像在煎熬。蘇瑤的手無意識地摸向抽屜裏的消音手槍，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稍微鎮定。進度條走到100%的瞬間，屏幕上彈出一封只有三行字的郵件，沒有發件人，沒有主題，字體是暗影組織特有的血紅色：
“清除叛徒：蘇瑤。
執行者：夜鷹。
期限：慈善晚宴前。”
“夜鷹”兩個字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蘇瑤的眼睛。她的身體瞬間僵住，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抓着鍵盤的指節微微顫抖。
夜鷹——暗影組織的頂尖殺手，比陳鋒更冷酷，比趙虎更狡猾，是組織裏專門負責“內部清理”的人。蘇瑤在訓練基地見過他一次，那人總是穿着黑色風衣，臉上戴着銀色面具，據說他的暗殺成功率是100%，從沒有目標能活過他接手任務後的72小時。
之前的趙虎、眼鏡蛇，不過是陳鋒的外圍手下，可這次派來的是夜鷹，說明組織已經把她列爲“最高優先級叛徒”，不惜動用核心力量也要除掉她。而“期限：慈善晚宴前”這句話，更是赤裸裸的威脅——夜鷹會在她執行晚宴任務前動手，要麼讓她死在公寓裏，要麼讓她的屍體出現在晚宴現場，徹底打亂“先生”的計劃。
蘇瑤猛地合上電腦，胸腔裏的憤怒和恐懼交織在一起。她叛逃組織是因爲拒絕殘害無辜，可在他們眼裏，她永遠是那個“背叛者”，是必須被清除的污點。更讓她心沉的是，夜鷹的目標絕不止她一個——林野和唐小糖與她走得太近，很可能被一並列爲“清除對象”。
她走到窗邊，拉開百葉窗的縫隙，目光警惕地掃過樓下的街道。梧桐花園的晨練老人慢悠悠地走着，早餐攤前冒着熱氣，一切看起來都和平常一樣，可蘇瑤知道，夜鷹可能已經潛伏在附近，像一只耐心的鷹，等待着最佳的獵殺時機。
“蘇姐，起床了嗎？林野哥做了早餐！”唐小糖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着輕快的笑意，還夾雜着輕輕的敲門聲。
蘇瑤的心髒猛地一縮，下意識地將手按在口袋裏的折疊匕首上。她不能讓唐小糖看出異常，更不能讓她知道夜鷹的存在——那個女孩已經因爲他們的事被卷入太多危險，她不想再讓她承受更多恐懼。
“馬上來。”蘇瑤調整好語氣，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和平常一樣冷淡，沒有絲毫波瀾。
快速洗漱完畢，她換上一身米白色的休閒裝，將折疊匕首藏在袖口的夾層裏，消音手槍則放在隨身的斜挎包裏，確保隨時能拿到。做好這一切，她才打開房門，臉上掛着慣有的疏離表情。
客廳裏，林野正在擺碗筷，餐桌上放着小米粥、煎蛋和涼拌小菜，都是清淡的口味。看到蘇瑤出來，他抬頭笑了笑：“醒了？快吃飯，今天要去確認晚宴場地的通風管道路線，得早點出發。”
唐小糖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平板，正在調試防火牆的遠程監控功能，看到蘇瑤，舉起平板晃了晃：“蘇姐，防火牆的遠程控制弄好了，就算我們不在家，也能通過手機查看公寓的網絡安全狀態。”
蘇瑤點點頭，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卻沒什麼胃口。她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林野和唐小糖——林野穿着簡單的灰色T恤，頭發隨意地搭在額前，看起來像個普通的上班族，可她知道，那溫和的笑容下藏着怎樣的銳利；唐小糖穿着粉色的衛衣，雙馬尾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手裏的平板屏幕上滿是復雜的代碼，天真的外表下是不輸成年人的堅韌。
這兩個因爲合租意外結識的人，已經成了她逃亡路上的牽掛。如果夜鷹真的動手，她能保護好他們嗎？
“蘇姐，你怎麼不吃啊？”唐小糖注意到她沒動筷子，放下平板走過來，“是不是不舒服？臉色不太好。”
“沒事，可能沒睡好。”蘇瑤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小米粥，溫熱的粥滑進胃裏，卻驅不散心底的寒意。
林野也察覺到了異常。蘇瑤的動作比平時慢了半拍，夾菜時手指有極細微的顫抖，眼神雖然依舊銳利，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這種狀態，和上次發現被趙虎跟蹤時一模一樣，顯然是遇到了新的危險。
他沒有當場追問，只是給蘇瑤夾了一個煎蛋：“多吃點，今天要跑很多路，需要體力。”
蘇瑤抬起頭，對上林野的目光。他的眼神裏沒有疑問，只有了然和擔憂，像在說“有什麼事，我們之後再說”。這種默契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輕輕“嗯”了一聲，開始認真吃飯。
早餐在安靜的氛圍中結束。唐小糖因爲要完善防火牆的遠程功能，留在家裏，林野和蘇瑤則出門前往慈善晚宴的舉辦地——海嵐國際會展中心。
坐在出租車裏，林野才低聲問：“出什麼事了？從早上就不對勁。”
蘇瑤沉默了幾秒，從斜挎包裏拿出加密U盤，遞給林野：“你自己看，用你的電腦解密，我的設備可能已經被監控了。”
林野接過U盤，插入自己的二手手機（這是他專門用來處理機密信息的設備），輸入蘇瑤告知的密鑰。屏幕上彈出那封血紅色的郵件，“夜鷹”兩個字格外刺眼。
“夜鷹？”林野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暗影組織的‘清理者’？他怎麼會親自來？”
“因爲趙虎和眼鏡蛇接連失手，組織覺得普通手下對付不了我，所以派了他。”蘇瑤的聲音很輕，“他的期限是慈善晚宴前，也就是說，未來兩天內，他一定會動手。”
“他的目標只有你嗎？”林野追問，手指緊緊攥着手機，指節泛白。
“不確定，但按照組織的規矩，和叛徒有密切接觸的人，都會被列爲‘關聯清除對象’。”蘇瑤的目光望向窗外，“小糖和你，都有危險。”
林野的心髒猛地一沉。他不怕危險，但他不能讓唐小糖受到傷害。那個天真又堅韌的女孩，還沒查清哥哥的死因，不能就這樣卷入這場殺戮。
“我們得加強防護。”林野快速思考，“公寓裏的報警器和信號屏蔽器不夠，我讓老K再送一批應急設備過來，包括防彈衣和煙霧彈。另外，讓唐小糖暫時搬到‘利劍’的安全屋去，等晚宴結束再回來。”
“不行。”蘇瑤立刻反對，“夜鷹的追蹤能力很強，如果我們轉移唐小糖，反而會暴露她的行蹤，而且晚宴需要她在外圍監控通訊，她不能離開。”
林野皺起眉：“那怎麼辦？讓她留在公寓裏，等於把她放在槍口下。”
“我們只能加倍小心。”蘇瑤的眼神變得堅定，“白天我們盡量和她在一起，晚上輪流守夜，公寓的每個角落都安裝震動傳感器，一旦有異常，立刻啓動信號屏蔽器和催淚瓦斯。另外，我聯系‘先生’，讓他派人手在公寓附近潛伏，接應我們。”
林野點點頭，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夜鷹的實力遠超趙虎和眼鏡蛇，硬拼不是辦法，只能靠防御和默契應對。
出租車停在海嵐國際會展中心門口。會展中心氣派非凡，巨大的玻璃幕牆反射着陽光，門口已經開始搭建慈善晚宴的宣傳牌，工作人員忙碌地走動着，一派熱鬧景象。誰也不會想到，這片繁華之下，隱藏着炸彈的威脅和殺手的陰影。
“我們從後門進，通風管道的入口在地下一層的設備間。”蘇瑤拿出一張會展中心的內部結構圖，這是“先生”昨天剛發給她的，“夜鷹可能會跟蹤我們，進去後盡量走監控盲區，別暴露行蹤。”
林野點頭，跟在蘇瑤身後，沿着會展中心的側路走向後門。他的目光警惕地掃過周圍的人群，注意到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站在不遠處的報刊亭旁，低着頭看報紙，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那人的站姿很特別，重心放在前腳掌，是隨時可以爆發的姿勢，和蘇瑤描述的夜鷹特征高度吻合。
“小心，報刊亭那邊的男人。”林野低聲對蘇瑤說，用眼角的餘光示意方向，“穿黑風衣，可能是夜鷹。”
蘇瑤的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回頭，只是加快速度走向後門：“別管他，先進入會展中心，裏面人多，他不敢輕易動手。”
兩人快步走進後門，穿過狹長的走廊，來到地下一層的設備間。設備間裏擺滿了各種線路和機器，噪音很大，通風管道的入口在天花板上，需要爬梯子才能上去。
“我先上去查看路線，你在下面警戒。”蘇瑤搬過梯子，快速爬上去，打開通風管道的蓋板，鑽了進去。
林野站在梯子下，目光緊緊盯着門口，手裏握着多功能軍刀。剛才那個穿黑風衣的男人沒有跟進來，但他知道，夜鷹不會這麼輕易放棄，很可能在外面潛伏，等待他們出來。
幾分鍾後，蘇瑤從通風管道裏探出頭：“路線通到地下二層，裏面有三個守衛，穿着黑色西裝，戴紅色領帶，應該是看守炸彈的人。管道裏空間狹小，只能容一個人爬行，行動時需要小心。”
“記下位置了嗎？”林野問。
“記下來了，晚宴當天，我們從這裏進去，避開守衛，直接到炸彈存放點。”蘇瑤從梯子上下來，收起結構圖，“我們盡快離開這裏，夜鷹可能在外面等着。”
兩人快速離開設備間，沒有走原路，而是從會展中心的正門出去。門口的報刊亭旁，穿黑風衣的男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但林野知道，這不是好事——夜鷹很可能已經查到了他們的行蹤，甚至可能去了梧桐花園，對唐小糖不利。
“快回公寓！”林野拉着蘇瑤，快步走向出租車停靠點，“夜鷹不在這，很可能去了小糖那裏！”
蘇瑤的臉色也變了，立刻拿出手機給唐小糖打電話，卻提示“對方正在通話中”——是防火牆的自動攔截功能啓動了！說明公寓裏有異常通訊入侵，唐小糖正在應對！
“該死！”蘇瑤咒罵一聲，攔了一輛出租車，“師傅，快點，去梧桐花園，越快越好！”
出租車在車流中穿梭，林野和蘇瑤坐在後座，臉色凝重。林野不斷給唐小糖發微信，卻沒有回復；蘇瑤聯系“先生”的手下，讓他們立刻去梧桐花園支援，卻被告知“附近發現不明人員，正在對峙，暫時無法靠近”。
夜鷹果然動手了，而且是聲東擊西——用一個假目標引開“先生”的手下，自己則趁機潛入公寓！
二十分鍾後，出租車停在梧桐花園門口。林野和蘇瑤付了錢，快步沖向3棟。樓道裏很安靜，沒有打鬥的聲音，也沒有警報聲，這反而讓兩人更加不安。
走到1102門口，林野輕輕推了推門，門沒有鎖，虛掩着一條縫。他和蘇瑤對視一眼，蘇瑤從包裏拿出消音手槍，林野握緊軍刀，兩人一前一後，輕輕推開門。
客廳裏很安靜，唐小糖的筆記本電腦開着，屏幕上的防火牆界面顯示“防護成功，入侵已攔截”，唐小糖本人卻不在客廳裏。
“小糖！”林野喊了一聲，沒有回應。
蘇瑤的目光掃過客廳，發現唐小糖房間的門虛掩着，門縫裏透出微弱的光。兩人快步走過去，推開門——唐小糖坐在書桌前，手裏握着信號屏蔽器，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依舊堅定，看到他們進來，鬆了口氣：“林野哥，蘇姐，你們回來了！剛才有不明信號入侵防火牆，我已經攔截了，還反向追蹤到對方的IP在小區門口，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你沒事吧？有沒有人進來？”蘇瑤收起手槍，快步走到唐小糖身邊，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沒事，沒人進來。”唐小糖搖搖頭，指了指屏幕上的日志，“對方只是試探性入侵，沒有實際行動，可能是想確認我在不在家。”
林野鬆了口氣，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一角，看到小區門口停着一輛黑色的無牌轎車，正是剛才在會展中心附近看到的那輛，此刻正緩緩駛離。
“是夜鷹。”林野沉聲道，“他剛才在會展中心跟蹤我們，沒找到機會動手，就來公寓試探，想看看我們的防御漏洞。”
唐小糖的臉色瞬間變了：“夜鷹？就是那個暗影組織的頂尖殺手？他爲什麼要來抓我？”
“因爲你和我們走得太近，被列爲‘關聯清除對象’了。”蘇瑤坐在唐小糖身邊，語氣平靜卻帶着堅定，“接下來的兩天，我們三個不能分開，公寓的防護要再加強，晚宴的計劃也要提前準備。”
唐小糖握緊了手裏的信號屏蔽器，雖然害怕，卻沒有退縮：“我不怕！我有防火牆和探測器，還能幫你們監控通訊，不會拖後腿的！”
林野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我們知道你很厲害，有你在，我們更有信心。”
三人坐在唐小糖的房間裏，重新調整防御計劃：在公寓的每個窗戶上安裝震動傳感器，門口加設電子鎖，客廳和臥室都放催淚瓦斯，唐小糖的電腦連接到備用電源，確保防火牆不會因爲斷電失效。蘇瑤聯系“先生”，讓他增派兩名親信潛伏在公寓樓下，24小時警戒；林野則給老K發消息，讓他送防彈衣和應急武器過來。
夕陽西下時，老K派來的人將設備送到了樓下，是兩個巨大的黑色行李箱，裏面裝滿了防彈衣、煙霧彈、電擊棍，還有三個微型的紅外夜視儀——這是爲慈善晚宴的地下二層準備的，那裏光線昏暗，需要夜視儀才能行動。
唐小糖看着箱子裏的武器，眼睛亮晶晶的，拿起一個小巧的電擊棍：“這個看起來好酷！我以前只在電影裏見過。”
“這個給你。”林野拿起電擊棍，教她使用方法，“按下這個按鈕就能放電，不要對着人太久，會出人命的。”
蘇瑤則在檢查防彈衣，選了一件最小號的遞給唐小糖：“這個是輕量化的，不影響行動，穿上它，至少能擋住普通的子彈。”
唐小糖接過防彈衣，笨拙地試着穿上，雖然有些緊繃，卻讓她心裏踏實了不少。
晚飯時，三人都沒什麼胃口。夜鷹的出現像一塊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上。慈善晚宴的危機還沒解除，又多了一個頂尖殺手的追殺，前路變得更加凶險。
“不管夜鷹有多厲害，我們都能對付。”林野打破沉默，舉起手裏的水杯，“我們有防火牆，有武器，有彼此，一定能活下來，一定能扳倒陳鋒。”
蘇瑤和唐小糖也舉起水杯，三個水杯輕輕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沒有激昂的誓言，卻帶着絕境中相互支撐的力量。
夜幕降臨，公寓裏的燈光全部亮起，每個角落都安裝了傳感器，綠色的指示燈像一顆顆警惕的眼睛。唐小糖在電腦前監控防火牆，蘇瑤在客廳整理武器，林野則在陽台觀察樓下的動靜。
蘇瑤走到林野身邊，看着他緊繃的側臉，輕聲說：“謝謝你。”
“謝我什麼？”林野轉過頭。
“謝你願意保護小糖，也謝你願意相信我。”蘇瑤的聲音很輕，“在組織裏，我從來沒有過夥伴，只有互相利用和背叛。”
林野笑了笑：“我們是合作夥伴，也是朋友。”
蘇瑤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容，這是她第一次在林野面前露出這樣放鬆的表情。月光落在兩人身上，驅散了些許寒意。
房間裏的唐小糖看着窗外的兩人，心裏暖暖的。雖然危險重重，但有林野哥和蘇姐在，她就不害怕。她低頭看向電腦屏幕上的防火牆界面，綠色的防護指示燈平穩閃爍，像一顆跳動的心髒，守護着這間充滿秘密的合租公寓。
夜鷹的追殺升級了，慈善晚宴的決戰臨近了，暗影組織的陰影越來越濃。但此刻，3棟1102的公寓裏，沒有恐懼，只有三個並肩而立的身影，和一份在危機中悄然滋生的、比血緣更堅固的羈絆。
蘇瑤摸了摸口袋裏的加密U盤，眼神變得堅定。夜鷹也好，陳鋒也罷，哪怕是整個暗影組織，都不能阻止她揭露真相的決心。因爲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