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白穿着戲裏的病號服，左臉上還貼着逼真的淤青妝，但這絲毫掩蓋不了他眼底翻涌的陰鷙。
他看着沈墨霄和程煜湊在一起，看着沈墨霄因爲興奮而微微發亮的眼睛，看着程煜那只看似隨意卻不斷靠近沈墨霄的手，只覺得一股怒火從心底直沖頭頂。
他的手指緊緊攥着劇本，紙張被捏得發出輕微的褶皺聲。
爲什麼？爲什麼老公會對程煜露出那樣的表情？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屬於沈墨霄本人的真實神情，充滿了專注和熱情，而不是對待自己的時的冷漠和疏離。
程煜那家夥，竟然敢用老公最擅長的東西來勾引他！
林予白的牙齒幾乎要咬碎，眼底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
他看見程煜的指尖又一次擦過沈墨霄的手背，這一次，沈墨霄沒有避開。
“卡！”導演的喊聲突然響起，打斷了片場的拍攝。
林予白猛地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因爲走神，在鏡頭前錯過了關鍵的走位。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戾氣，重新掛上那副溫順無害的表情，朝着沈墨霄和程煜的方向小跑過去。
“沈總！”林予白的聲音帶着恰到好處的委屈和撒嬌，他跑到沈墨霄身邊，下意識地想挽住他的手臂，卻被沈墨霄不着痕跡地避開。
沈墨霄這才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差點忘記了主線劇情。
他看着林予白泛紅的眼眶，又看了看程煜臉上那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心中暗叫不好。
“拍完戲自己回去。”沈墨霄強迫自己冷下臉，語氣恢復了慣常的冷漠，“我和程總還有正事要談。”
這句話如同冰冷的利刃，瞬間刺穿了林予白僞裝的溫順。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中的水光再也無法掩飾，泫然欲泣地看着沈墨霄：“...你是不是又生我的氣了？”
程煜在一旁看着這場好戲，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適時地開口，打破了這尷尬的僵局：“沈總，既然林予白先生這邊還在拍戲，我們不如換個地方詳談？我車裏備了剛到的咖啡。”
沈墨霄看着程煜眼中毫不掩飾的興趣，又看了看林予白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只覺得頭大如鬥。
他知道自己必須立刻離開，否則劇情只會朝着更失控的方向發展。
“不必了。”沈墨霄定了定神，恢復了商業談判時的冷靜，“城西項目的事，我會讓特助聯系程總的團隊。至於現在，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他沒有再看林予白一眼，轉身走向自己的保姆車。坐進車內，隔絕了外界的視線，沈墨霄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
系統在他腦海裏虛弱地響起：【宿主...你剛才差點就...】
“我知道。”沈墨霄揉着發脹的太陽穴，看着窗外程煜那輛依舊停在原地的邁巴赫，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這個程煜...絕對不簡單。”
系統：啊對對對，你終於意識到他不對了吧！
“他一定是搞這些東西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後讓我不要再欺負林予白，讓主角受能夠安穩拍戲！”
【......】
沈墨霄剛上保姆車沒多久，後座的車門便被猛地拉開。
林予白帶着一身片場的熱氣和消毒水味擠了進來，病號服袖口還沾着未拍掉的木屑——那是剛才走位失誤時撞翻道具留下的痕跡。
“老公你等等我呀！”
他喘着氣，膝蓋跪壓在真皮座椅上，半個身子探進車內，左臉上的淤青妝在午後陽光下顯得格外逼真，“你怎麼不等我就走嘛......”
沈墨霄皺眉往旁邊挪了挪，刻意拉開距離。
系統在腦海裏瘋狂刷屏：【警告！林予白觸發 “求安慰” 劇情！請宿主立刻啓動PUA話術！】
他瞥向林予白攥得發白的指節，那裏還捏着半本卷邊的劇本。
“坐好。”
沈墨霄的聲音冷得像冰，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劇本封面上——《暗夜行者》四個燙金大字下，用紅筆歪歪扭扭寫着 “林予白 飾 蘇曉”。
他記得原著裏這個角色是個表面陽光、實則陰暗的雙重人格殺手，和祁寒飾演的警察有大量對手戲。
林予白順從地坐下，膝蓋卻故意往沈墨霄方向蹭了蹭，病號服下擺滑開，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腿肌肉。
他低頭撥弄劇本，指尖在某頁邊緣反復摩挲，聲音突然帶上哭腔：“老公，我今天又被導演罵了......說我演技差，連哭戲都演不好......”
系統適時彈出提示：【機會！請宿主用“演技差“打擊其自信心，強化控制！】
沈墨霄接過劇本，指尖觸到紙張邊緣的齒痕——像是被人反復啃咬過。
他隨意翻開一頁，目光卻凝固在台詞旁的批注上。那些蠅頭小字用不同顏色的筆寫成，有的分析鏡頭角度，有的標注情緒層次，甚至在一場吻戲台詞旁畫着刺眼的紅圈，旁邊寫着：“借位要逼真，手放祁寒腰側三厘米處“。
“演技差？”
沈墨霄冷笑一聲，故意將劇本摔在膝蓋上，紙張撞擊聲在封閉車廂裏格外刺耳，“我早說過，你根本不是演戲的料。看看你這批注，以爲畫幾個圈就能成影帝了？”
林予白的肩膀猛地一顫，抬頭時眼底水光閃爍：
“我、我只是想努力演好......不想給老公丟人......” 他伸手想拿劇本，指尖卻在碰到沈墨霄手背時觸電般縮回。
沈墨霄翻開另一頁，那裏夾着一張片場路透照片——林予白和祁寒在雨中擁抱，兩人衣擺都被打溼，祁寒的手正按在他後頸。
“不想丟人？” 他故意加重語氣，指尖劃過照片上祁寒的手，“那你就該聽我的話退組。看看你拍的這叫什麼？和祁寒摟摟抱抱，當我眼瞎嗎？”
系統在腦海裏瘋狂點贊：【對！就是這樣！繼續強化他的愧疚感！】
林予白的眼淚終於砸在劇本上，暈開一小片水漬。他指着某段台詞哽咽道：“這、這場戲是劇情需要......祁寒哥只是按劇本演......”
那頁台詞寫着蘇曉在雨夜向警察坦白罪行，最後擁抱時暗藏凶器。
沈墨霄的指尖停在 “凶器”二字上，劇本紙張因林予白的淚漬而微微卷曲。
他忽然意識到，這個看似漏洞百出的劇本批注，實則暗藏着精密的表演邏輯——那些關於鏡頭角度的分析、情緒層次的標注，甚至連借位吻戲的三厘米距離，都精準得像是經過專業表演訓練的產物。
不得不說，林予白真有點演技的天賦。
“劇情需要？”
他忽然嗤笑一聲，將劇本翻回扉頁，紅筆書寫的 “蘇曉” 二字在陽光下泛着詭異的光澤，
“你知道蘇曉這個角色的核心矛盾點嗎？雙重人格的切換不是靠表情抽搐，而是瞳孔焦距的變化。”
林予白猛地抬頭，淚眼朦朧中閃過一絲錯愕。
開玩笑，自己前世看過那麼多拉片解析，沒吃過豬還沒見過豬跑嗎？
沈墨霄卻沒看他，而是自顧自地翻開某頁雨夜對峙戲，指尖劃過那句 “嘴角勾起冷笑”的批注：
“這裏的冷笑要藏在吞咽動作之後，是殺手本能的應激反應，不是得意忘形。你剛才在片場的走位，把反派演成了傻子。”
系統在腦海裏發出警報：【宿主！您在指導他演技，這偏離渣攻人設！】
【我是在林予白擅長的領域打敗他，這才是pua的精髓懂不懂！】
“林予白，你看這段心理側寫——”
他指着劇本邊緣的空白處，那裏用鉛筆淡淡描着殺手的童年陰影，“創傷記憶觸發時，手指會無意識蜷縮成爪狀，你剛才撞翻道具時，手是伸直的。”
林予白的呼吸驟然急促，指尖下意識地攥緊劇本邊緣。
沈墨霄卻越說越投入，甚至從西裝內袋摸出鋼筆，在劇本空白處畫出神經網絡模型：“表演邏輯和算法邏輯一樣，要找到情緒觸發的權重節點。比如這場哭戲，眼淚的流量應該和台詞的關鍵詞匹配——”
他在 “對不起警察先生“ 這句台詞旁畫了條曲線，“當說到 ‘ 先生 ' 時，你剛才哭的時候，瞳孔是渙散的，這是失神，不是懺悔。”
系統徹底死機：【......宿主愛幹嘛幹嘛吧。】
“所以你需要建立情緒索引。”
沈墨霄將鋼筆遞給林予白，筆尖指着某段獨白，“把每句台詞對應的生理反應記下來，像寫代碼一樣設定觸發條件。比如 ‘我媽媽死的那天 '......”
林予白握着鋼筆的手指微微顫抖，墨水在 “媽媽”二字上暈開一小團墨跡。沈墨霄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心滿意足。
很好，在對方擅長的領域碾壓對方，我就是天選渣攻。用專業能力進行降維打擊，才是最高明的PUA。
“老公...”林予白突然抬頭，眼睛亮得驚人，“你怎麼懂這麼多？”
“因爲我看過更專業的資料。”他故意將劇本摔在林予白腿上，鋼筆滾落在真皮座椅縫隙裏，“但就算告訴你這些，你也學不會。就像城西項目的算法，我講給你聽，你聽得懂嗎？”
林予白的臉色瞬間蒼白，剛才的崇拜化爲自卑：“我...我聽不懂...”
“所以說你笨。”沈墨霄站起身，保姆車不知何時已停在片場後門，“下車。下一場殺手暴露身份的戲，我親自盯着你拍。”
系統在重啓後發出絕望的提示：【宿主！您這是在主動介入劇情，會引發世界線崩潰！】
【別說話！看我操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