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田芳霎時下不來台。
安橙起身,走到安佑身邊,“你去那邊。”
安佑火了,直接拍桌,“你們當老子是皮球嗎?踢來踢去。”
他不願意再動,“老子就坐這裏,杠杆也撬不動。”
安建國放下菜,忙到安橙身邊來拉她,“橙橙,你跟梁凌是同學,我們一把年紀了,跟你們年輕人聊不到一塊去。你就算幫爸一個忙,陪陪客人。”
安橙早就習慣她爸站在田芳那邊。
其他親戚都看着安橙,還有人幫腔。
“是啊,橙橙,你這樣反而顯得我們安家小家子氣。”
“別讓梁凌尷尬,快些坐下吧。”
安橙紅包送到了,這頓飯不吃也罷。
她嘲諷,“他要是覺得尷尬,就不會來吃這頓飯,不就是欠嗎?”
從小到大她沒對梁凌說過什麼重話,那件事後,她也給了他體面。
可是現在她結婚了,梁凌真的欠,她朝着門口走。
梁凌見她要走,站起身來,“橙子,大家都是鄰裏,韻奶奶又是看着我長大的,我來只是盡一份心意,你別多想。”
安橙沒回頭,大家都知道梁凌跟她的關系,梁凌又是八面玲瓏的人,怎麼可能不懂得避嫌?
她聲音冷,“你盡你的心意,不過我沒有陪客的義務。”
梁凌低頭,握緊手中的茶杯。
田芳見狀,沖着安橙沒好氣道,“安橙,你什麼態度,跟梁凌分手的人是你,無緣無故跑回星月鎮的人也是你,現在無理取鬧的還是你,你到底要人家梁凌怎麼樣?他是個男人,放下面子來找你,你非要不識抬舉?”
安橙心口倏而有些窒息。
梁凌吃定了她不敢說出真相,堂而皇之僞裝成受害方?
她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氣,“我瞧不上這種男人,你要是瞧得上,可以跟我爸離了,去被梁凌抬舉,他不是就喜歡已婚女人麼?”
田芳像個炮仗,一點着了,“你看不上梁凌,卻瞎了眼看上個連彩禮八萬八都拿不出的周聽寒?你說你是不是天生的賤骨頭!”
梁凌見田芳罵安橙,冷了臉,“芳姨,橙子針對的人是我,你沒資格說她。”
田芳臉都綠了。
被兩桌人看笑話,她惱羞成怒,“行行行,是我多管閒事。給個賠錢貨當媽,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她這麼說,一桌子安家人沒一個爲安橙說話。
大家都知道周聽寒沒給一分錢彩禮的事,最後安家連回門宴的錢也沒辦。
回門宴原本是要辦的,安建國夫婦想讓周聽寒出辦酒席的錢,他們好坐收幾萬塊錢的份子錢。
奈何周聽寒不願意出錢。
安建國和田芳因爲彩禮和回門宴的事,對周聽寒耿耿於懷,到現在也沒叫周聽寒這個女婿上門吃過一頓飯。
安橙卻不以爲然。
其實當初結婚不是周聽寒不給彩禮,而是她不讓。
按照星月鎮的風俗,彩禮錢要先過父母的手。
她爸和田芳就是典型的吸血鬼,拿了彩禮錢,不可能再吐出來。
之前她剛畢業在深圳打工,她爸隔三岔五一萬兩萬地找她要,說是借,以後還。
兩年“借”走她十萬,她省吃儉用,沒存一點錢。
有一次她住院,身上沒錢,找她爸要。
她爸不認賬,讓她自己想辦法,最後她還是在醫院找她閨蜜借的,之後她就再沒給過她爸錢。
她爸發信息找周聽寒要回門宴的酒席錢,信息也是安橙回的。
她不會讓周聽寒給她娘家掏一分錢。
安橙回過頭,看田芳的眼神很冷,“我媽早死了,還給我當媽,你是想當個死人麼?”
田芳氣白了臉,“你個小賤貨,我讓你長嘴!”
她隨手抄起眼前的碗往安橙砸了去。
梁凌阻擋不及,安橙也沒反應過來,眼見一個瓷碗要砸在安橙身上,安橙卻被人往旁邊一拽,護在懷裏。
硬邦邦的。
周聽寒來了。
他連衣服都沒換,身上有股機油味。
與此同時。
砰!
瓷碗落在了地上,稀碎。
可見田芳砸得多狠。
安橙看着地上的碎片,抓緊周聽寒沖鋒衣的衣擺。
田芳動手,身後的親戚鴉雀無聲。
安橙對周聽寒自嘲道,“這裏的飯很難吃,早知道不來了。”
周聽寒沒看任何人,只是垂眸看着懷裏揪着他衣服的安橙。
他溫熱的掌心覆在安橙的手背上,“回家吃。”
簡短的幾個字,沒什麼情緒,也沒過多詢問來龍去脈,誰是誰非。
周聽寒牽過安橙的手,帶她往外走。
梁凌突然站起來,“今天的事是因我而起,身爲男人,我不可能讓橙子受這份委屈。”
字裏行間透着對周聽寒不作爲的嘲諷。
梁凌轉頭向田芳,“芳姨,給橙子道歉,不然我以傷害罪起訴你。”
田芳惱火梁凌幫安橙,又心虛不已,怕梁凌真起訴她。
她說話不自然地結巴,“我......我又沒打到,你憑什麼起訴我?”
梁凌一臉嚴肅,“如果打人未遂不能起訴,那殺人未遂是不是也可以逍遙法外?”
田芳心慌起來,“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剛才是爲了誰?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梁凌沒理會,走到安橙身邊,專注地看着她。
“橙子,沒有感情的婚姻只會讓你受盡委屈,面對傷害你的人他也只會做個縮頭烏龜。”
安橙知道,梁凌的話是說給周聽寒聽的。
她握緊周聽寒的手,準備開口。
周聽寒一雙微暗的眼看向梁凌,冷冷的,像冰,“讓我老婆爲你的糾纏買單,你算個男人?”
梁凌剛才暗地裏嘲諷周聽寒的話,被周聽寒回擊。
一旁的安建國怕自己的如意算盤落空,忙道,“周聽寒,你就是鑽了橙橙失戀的空子,不然橙橙怎麼會看得上你。梁凌是什麼檔次,你又是什麼檔次。不信你問橙橙,她真的喜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