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電動車的輪胎碾過城郊廢棄工廠區那條布滿碎石的小路，發出“咯吱咯吱”的細碎聲響。
林默走在前頭，風掀起他黑色風衣的下擺，露出腰間別着的那把銀色短刀——刀身上鐫刻的八卦紋，與易理閣門簾上的符號如出一轍。
我懷裏緊緊抱着個布包，銅鏡緊貼着胸口，那股涼意沁入心脾，讓我在這炎炎夏日裏仍能保持一絲清醒。
“到了。”
林默突然在一堵爬滿藤蔓的牆前面停下來，伸手在藤蔓底下按了按。
那堵牆竟緩緩向兩側滑開，露出一扇隱匿的金屬門，門中央的“749”徽章在陽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澤。
門一開，一股帶着淡淡檀香的風就吹了過來，跟外面那股塵土味兒完全不一樣。
走過長長的通道，眼前的景象讓我驚得合不攏嘴——這兒哪是什麼廢棄工廠，根本就是個藏在地下的秘密基地。
天花板上，燈光如星辰般排列，照亮了兩旁的玻璃展櫃，裏面擺滿了各種古樸的物件：
有幽幽發着藍光的桃木劍，有刻滿神秘符文的青銅鏡，還有一卷用獸皮做的古書，封面上“太極混沌”四個字若隱若現。
“這些都是749局這些年收上來的邪門東西，還有前輩們留下的法器。”林默的聲音在通道裏回響，“你看這面青銅鏡，是民國時候用來鎮黃河水鬼的，鏡子上那個‘鎮水符’，到現在還有靈力呢。”
他指着櫃子裏一面長滿銅綠的老鏡子，鏡面突然閃過一道微光，好像回應着他的話。
跟着林默進到一個寬敞的大廳，大廳中間立着一尊白玉雕像。
雕像上的人穿着青色長衫，手裏緊緊抓着一個桃木八卦盤，臉很清瘦，可眼神卻透着股看透世事的深邃。
我盯着雕像，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似的，直到看見雕像底座刻着的“玄機子”三個字，才猛地想起易理閣那老頭兒，他倆眉眼有七分像。
“這就是749局的創始人之一，玄機子前輩，一位傳說中擁有超凡異能的高人。”
林默走到雕像前，微微彎了下腰，語氣帶着敬意，“你在短視頻裏刷到的‘749局玄老’，說的就是他。”
我愣了一下，趕緊掏出手機翻出之前收藏的那個視頻——視頻裏那個穿青衫、在古墓裏指點大家的老者，果然跟雕像一模一樣。
評論裏那些“玄老活了六百年”“能掐會算”的話，這會兒突然覺得有點真了。
“玄機子前輩，明末清初嶗山派的創始人之一，原本是隱居在嶗山的修道之人。”
林默的聲音低沉又嚴肅，像在講一個很久遠的故事
“清朝康熙那會兒，黃河流域老鬧水鬼，老百姓都逃難去了。前輩下山除妖，手持《太極混沌訣》殘卷，以法力煉化了水鬼的核心，並精心鑄造了‘鎮水青銅鏡’，自此，河邊百姓得以安居樂業。
也就是那個時候，他發現光靠一個人，對付不了天下的怪事，就找了當時三個志同道合的修士，一起創立了749局的前身——‘鎮邪閣’。”
他指了指大廳牆上掛着的畫。
第一幅畫中，玄機子傲立黃河之畔，手中八卦盤金光熠熠，水面霧氣在金光的映照下緩緩散開；
第二幅畫中，他與三位修士圍坐一圈，面前攤開一份古樸卷軸，其上‘守凡俗界，阻邪祟侵’八個大字赫然在目。
“到了民國，‘鎮邪閣’就改名叫749局了。”
林默接着說
“那時候打仗，邪門歪道也趁機作亂，連外國的邪術組織都想趁亂打開陰陽兩界的通道。
玄機子前輩率領749局衆人，輾轉於長沙、北平、上海等地，屢次挫敗邪術儀式。
最出名的一次，他用盡畢生功力布下‘乾坤八卦陣’，擋住了日本邪術師召來的‘八岐煞’，護住了半座城的百姓。”
我看着畫裏玄機子前輩那蒼白又堅定的臉，突然想起易理閣老頭說的
“別讓銅鏡沾血”。
那銅鏡，該不會就是玄機子前輩留下的寶貝吧？
正想着呢，林默從懷裏摸出一本發黃的冊子，封皮上寫着“749局紀事”。
他緩緩翻開冊子，指尖輕點其中一段，緩緩念道
“玄機子前輩晚年，將《太極混沌訣》的完整功法鐫刻於洛河古墓的石壁之上，更留下一面‘鎮邪銅鏡’，
言道：‘百年後，必有靈根者現世，承此訣，守此界’。”
我湊過去看，冊子上的字跡，跟易理閣那本線裝書上的小楷一模一樣，連標點符號都不差。
“易理閣那位先生，是玄機子前輩的關門弟子。”
林默這話讓我猛地抬起頭
“前輩羽化之前，把‘鎮邪銅鏡’和《太極混沌訣》的殘卷交給了他，讓他在俗世裏尋找有‘太極靈根’的人。”
正說着，大廳旁邊的門突然開了，一位穿着灰色中山裝的老人走了出來。
他滿頭銀發，梳理得一絲不苟，手中拄着一根桃木拐杖，杖身刻着‘749’三個古樸字樣。
他一現身，我懷中的銅鏡驟然發燙，仿佛在與他產生某種微妙的呼應。
“陳羽，終於見到你了。”
老人的聲音溫和又有力，他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胸口的銅鏡上
“這面銅鏡，是玄機子前輩用自己的精血煉化的，能感應邪祟，也能認主。
它既然選了你，就說明你就是前輩預言裏的那個‘靈根者’。”
林默在旁邊補充道
“這位是749局現在的長老，張老，也是玄機子前輩功法的傳人之一。”
張老笑着擺擺手，目光轉向側門那邊
“還有位重要的人要介紹給你。”
話音剛落，一道纖細的身影自側門緩緩踱出。
來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交領長裙，裙擺上繡着銀線雲紋，走動時雲紋像在流動；
墨色的玉帶束着纖瘦合度的腰身，烏黑的頭發挽成簡單的垂掛髻，斜插着一支白玉簪子，幾縷碎發帖在耳邊，襯得皮膚像玉一樣。
她眉如遠山含黛，杏眸清澈似溪，手中托着一本藍封功法冊。走近時，身上好像帶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這位是蘇清鳶，”
張老笑着介紹
“她是局裏乾卦組的資深成員，《太極混沌訣》已經練到了‘四象境’，以後就是你的修行導師了。”
蘇清鳶微微頷首，聲音如清泉擊石，清越溫和
“陳羽，你的太極靈根純度頗高，然先前未系統修煉，根基尚淺。我手中這本《太極混沌訣詳解》，標注了每招每式的發力要領與脈氣運行路徑，你先拿去研讀。”
她把藍皮冊子遞過來，指尖碰到我手心時，帶着一絲微涼的脈氣，讓我胸口的銅鏡又暖了一下。
我趕緊接過冊子，手指劃過封皮上的燙金紋路，有點緊張地說
“蘇導師，我......我之前就練過‘抬肩式’和‘沉腰式’，怕跟不上進度。”
“不用太着急。”
蘇清鳶眼眸含笑，目光輕輕落在我胸前的銅鏡上
“這面鎮邪銅鏡跟你心意相通，修煉時可以用它來感應脈氣的流動。從明天開始，每天早上在基地後山的觀星台，我教你‘引氣入體’的法門。”
張老這時補充道
“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先打好基礎。下周再跟清鳶一起去處理城東老樓那個‘半夜哭聲’的事。
那是個因爲執念留下的伶人靈，需要用‘清心咒’化解，正好讓你練練手。”
我接過張老遞來的銀色徽章，徽章上“749”旁邊的太極圖案微微發光，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一股寒意順着指尖直竄心口。
低頭看看徽章，又看看蘇清鳶手裏的功法冊子，突然明白了易理閣老頭的深意——他並非隨意挑選，而是在履行前輩的囑托，爲749局尋覓下一任守護者，也爲我指明了方向。
“對了，還有件事要告訴你。”
張老頓了頓，目光變得幽深如潭
“玄機子前輩臨終前留下預言，說靈根者出現時，會有‘陰陽失衡’的征兆。
最近城西老廟附近，總有人報告說看到鬼影飄動，廟裏的古鍾半夜無故自鳴。
這可能是邪祟在試探人間結界，銅鏡既然認你爲主，它就能感應到這些異常。
下周的任務結束後，你和清鳶得去調查一下，防止事態擴大
”林默在一旁微微頷首，神色凝重地補充道
“前輩的紀事冊裏記載，這種征兆往往伴隨着古老的詛咒，銅鏡的靈力能幫你化解。
記住，千萬別讓銅鏡沾血，否則會喚醒其中沉睡的邪氣。”
我聽着，心頭猛地一緊，懷裏的銅鏡突然傳來一陣溫熱，仿佛在無聲地提醒我肩上沉甸甸的擔子。蘇清鳶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聲音依舊溫和
“別擔心，有我指導你修煉，一切都會順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