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衛國搖搖頭,覺得這小女兒自從換了婚事後,腦子越發不清醒了。
不過,他懶得再跟她爭辯,轉頭看向大女兒說道:“百合,別聽她胡咧咧,去了那邊,跟秦同志好好相處,但咱也不怕事,要是真受了什麼委屈,日子過不下去了就回家來,爸這兒永遠有你一口飯吃,有你的地方住,你聽見沒?”
孫妙音也紅着眼圈點頭說道:“對,百合,你別硬撐的,家裏的大門永遠給你開着。”
姜百合心頭一暖,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爸,媽,你們放心,我知道的,我會處理好的,你們不用擔心這麼多。”
她心裏想着,等離了婚,應該很快就能回家住一段時間了,到時候再好好陪陪父母。
周日晚上,孫妙音做了一桌好菜,算是給姜百合送行,她仍然覺得對女兒有所虧欠。
在飯桌上,姜水仙異常活躍,不停地給姜百合夾菜,嘴上說着關心的話。
“姐,多吃點,明天坐火車累着呢,到了部隊,見着秦團長,可得溫柔點,別板着個臉,我聽說軍嫂之間事兒也多,你初來乍到的,多聽少說,千萬別得罪人。”
姜百合只是默默吃飯,偶爾“嗯”一聲算是回應。
姜衛國看着小女兒那副過度熱情的樣子,心裏總覺得不得勁,這可不是她的風格。
但這畢竟是對姐姐的關心和囑咐,又說不出什麼。
吃完飯以後,姜水仙甚至破天荒地搶着去洗碗,哼着不成調的歌,那高興勁兒簡直無法形容。
臨睡前,姜水仙又溜達到姜百合房間,看着她整理好的行囊,故作感慨。
“唉,明天你就要走了,我還真有點舍不得。”
姜百合鋪着床,頭也沒回說道:“是嗎?我看你挺高興的,不過,這也無所謂。”
姜水仙一噎,隨即笑道:“我這是爲你高興啊姐,你找到了好歸宿,我當妹妹的能不開心嗎?”
她走到姜百合身邊,帶着一種隱秘的惡意說道:“姐,你放心去吧,家裏爸媽有我呢,等你和秦團長,嗯,穩定下來,說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了,到時候我讓千山哥包個大紅包給你,畢竟咱們可是一家人。”
她眼神裏滿是等着看笑話的期待。
姜百合鋪床的手一頓,終於轉過身,定定地看着姜水仙,那眼神卻讓姜水仙心裏莫名發毛。
“姜水仙,你自己選的路,以後別後悔就行,其他的隨你怎麼想,你出去吧。”
姜水仙覺得姜百合那眼神好像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和盤算。
她哼了一聲,嘴硬說道:“我有什麼好後悔的,等着享福的人是我,你就嘴硬吧,等到了那邊有你的苦頭吃,不就是個破團長嗎?還要在海島上吃風喝沙呢。”
她當然不會說秦霄霆會死,但是心裏卻已經咒罵了百遍了。
說完,她扭着腰摔門出去了,心裏暗想:裝什麼清高!等秦霄庭死了,看你哭都找不着調,到時候被大院的人指着脊梁骨罵掃把星。
到時候等你灰溜溜地跑回來,我看你還怎麼得意,穿金戴銀的好日子是我的,千山哥更是我的,下輩子也輪不到你。
房間裏終於清靜下來,姜百合搖搖頭,對這個冥頑不靈的妹妹徹底無語。
自己已經做了最後的提醒,至於對方怎麼想,那只能說是各人有各命了,不是自己應該考慮的。
她懶得再浪費心神,從枕頭底下拿出那本《針灸大成》,就着燈光又仔細研讀起來。
上輩子被迫承受的痛苦,如今化作了主動學習的動力。
那些曾經讓她痛不欲生的穴位,此刻在書中有了全新的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吹燈睡下,準備迎接明天的旅程。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蒙蒙亮,姜百合就起來了。
她動作很輕,洗漱完畢,背上那個不算太大的行李包,就準備出門去趕火車。
孫妙音也起來了,紅着眼塞給她幾個還熱乎的煮雞蛋和烙餅,囑咐說道:“拿着路上吃,一定別餓着。”
姜衛國拍了拍她的肩膀,作爲父親不能說的太多,一切盡在不言中。
姜水仙房門緊閉,估計還在做她的首富太太美夢,壓根沒起來送行。
這兩天她已經累了,實在不想繼續演這出姐妹情深的戲,在這方面她不算是一個好演員。
姜百合也樂得清靜,最後跟父母道了別,一個人走出了家門。
火車站裏人來人往,喧囂嘈雜。
姜百合順利找到了自己的車廂和鋪位,是個中鋪。
她買的臥鋪票,算是這個年代比較舒適的出行方式了。
幸虧搶票搶的早,不然的話就只能坐硬座了,那這一天可就受罪了。
趁着周圍人還不多,沒人特別注意她,她意念一動,手裏那個不算輕的行李包瞬間消失在手中,進入了空間。
她把直接放在了小倉庫裏,身上只留了個斜挎布包,裝着車票、證件、錢票和那本《針灸大成》,頓時一身輕鬆。
火車鳴笛後緩緩啓動,姜百合坐在靠窗的小凳上,看着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心中很平靜。
離開姜水仙,對她而言是一種解脫,她拿出醫書翻閱起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這節車廂人漸漸多了起來,對面下鋪是個帶着個五六歲小男孩的婦女,一臉刻薄相。
那小男孩虎頭虎腦,精力旺盛一刻也閒不住。
不是在狹窄的過道裏跑來跑去,就是爬上爬下,嘴裏還嗷嗷叫着。
很多乘客都已經覺得受了影響,只不過不願意招惹是非,所以強忍着沒有說什麼。
開始姜百合並沒在意,直到那男孩幾次撞到她身上,髒兮兮的小手還往她書頁上拍。
姜百合耐着性子,溫和地提醒了一句。
“小朋友,小心一點,別摔着了。”
那男孩看了她一眼,非但沒收斂,反而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一樣。
他又開始故意用手裏的木頭小車去撞姜百合的腿,或者伸手想抓她的書。
姜百合合上書,看向對面那個對兒子行爲視若無睹的婦女,開口說道:“同志,麻煩您管一下孩子行嗎?他這樣動來動去,碰到人不太安全,也影響別人看書休息。”
那婦女一聽,把瓜子皮狠狠一啐,怒道:“哎喲,我說你這女同志怎麼回事,你都多大的人了,跟個孩子較什麼勁,小孩子哪個不調皮?動一下怎麼了,你又沒掉塊肉,就你金貴事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