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27，WK科技大樓的燈光幾乎全部熄滅。孟安意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將最後一組數據拖進PPT。自從上次被蘇嘉宴指出問題後，她花了整整兩周重構數據模型。
終於完成了…”她小聲嘀咕着，點擊保存鍵時手指微微發抖。自從上次季度會議上被蘇嘉宴當衆指出數據模型的問題後，她幾乎推翻了之前所有的算法參數，重新構建了整個分析框架。
電腦右下角的微信圖標閃爍起來。葉舟舟發來消息：【又加班？給你留了宵夜在冰箱，記得熱了再吃】
孟安意回了個小貓點頭的表情包，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她將文件發送給了主管領導李緹庭，並在郵件末尾習慣性地加上一句："如有需要修改的地方請隨時告知。"
發完郵件，她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恍惚間，蘇嘉宴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又浮現在眼前——他皺眉看數據的樣子，和十年前解數學難題時如出一轍。只是現在，他的一個皺眉可能意味着整個項目組都得加班重做方案了。
她突然想起高中時聽說蘇嘉宴談戀愛的事。這對曾經人人豔羨的情侶，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十年了，他們…”孟安意搖搖頭，強迫自己停止這種無謂的猜想。現在的蘇嘉宴只是她的上司，僅此而已。
——
第二天一早，孟安意提前半小時到了公司。推開辦公室門時，她驚訝地發現李緹庭已經在了。
"來得正好，"李緹庭招手讓她過去，"蘇總臨時調整了會議安排，亞太區項目匯報提前到今天下午三點。"
孟安意的心跳漏了一拍："這麼快？"
"蘇總把所有部門匯報都壓縮到了一天。"李緹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的部分我看了，做得很好。不過..."她壓低聲音，"蘇總可能會問得很細，你要有心理準備。"
咖啡杯傳來的溫度讓孟安意稍微鎮定下來。她回到工位，打開文件又檢查了一遍。數據、圖表、分析結論...每一頁她都反復核對過，應該不會有問題。
下午2:45，孟安意站在會議室門口深呼吸。透過玻璃牆，她看到蘇嘉宴已經坐在主位上，正在翻閱文件。他今天穿了件灰色西裝，襯得膚色愈顯冷白，修長的手指偶爾在文件上做標記。
孟安意不自覺地看向他的左手無名指——沒有戒指。這個發現讓她心頭莫名一鬆，隨即又爲自己的在意而感到羞愧。
當前幾個部門匯報完畢，蘇嘉宴翻到新的一頁文件：”亞太區新項目。"
"是我負責。"孟安意站了起來，聲音比自己預想的要穩。
連接投影儀時，她的手心沁出一層薄汗。但當第一張幻燈片亮起，她的聲音立刻變得清晰而有力："基於Q3市場變化，我們重新調整了數據模型..."
整個匯報過程中，蘇嘉宴問了七個專業問題，每個孟安意都對答如流。她能感覺到會議室裏的氣氛逐漸變得輕鬆。
"...綜上所述，我們建議采用這個方案推進亞太區項目。"孟安意做完總結，輕輕呼出一口氣。
會議室裏安靜了幾秒。
“很好的分析。"蘇嘉宴突然開口，聲音依然平靜，鋼筆在方案上輕輕一點，"可以執行。"
這是她入職以來第一次聽到蘇嘉宴直接表揚人，表揚的人居然是她。孟安意偷偷掐了自己一下，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會議結束後，孟安意發現手機沒電了。她匆忙回到工位，發現桌上多了一個牛皮紙文件袋，上面用鋼筆寫着"SJ"兩個字母。打開一看，是去年類似項目的全套數據報告，最後一頁夾着一張便籤："參數設置可參考第17頁案例。——SJ"
孟安意盯着那熟悉的字跡出神。十年了，他的字還是這麼好看，筆鋒俊逸得像他這個人。
——
大堂玻璃門外，暴雨毫無征兆地傾盆而下。孟安意咬了咬嘴唇，正準備沖進雨幕，忽然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靠近。
一把黑傘遞到她眼前。
她愣在原地，看着蘇嘉宴骨節分明的手握着傘柄。
“謝謝蘇總。"她接過傘時指尖微微發抖。
"那您..."
“司機在等我。"他打斷她的話，轉身走向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雨幕很快模糊了他的背影。
孟安意眨了眨睫毛上的雨珠——也是，這種級別的老板哪需要自己帶傘。
孟安意握着還殘留他體溫的傘柄，心跳快得不像話。雨水打在傘面上的聲音，像極了她高中時偷偷跟在他身後，聽到的他球鞋摩擦地面的聲響。
——
回到公寓，她小心地把傘晾在陽台。葉舟舟好奇地問："新買的傘？"
"借的。"孟安意輕聲回答，目光不自覺地飄向那把傘。黑色的傘面上，一個小小的"S"字母在傘柄處若隱若現。
手機突然震動，是公司郵箱提醒。一封來自那人的郵件靜靜躺在收件箱：
【明早九點，32樓會議室，項目跟進討論。攜帶完整數據備份。——SJ】
孟安意反復讀着這行字，仿佛要從這公事公辦的語氣裏，找出一點什麼別的意味。但最終，她只是回復了一個"收到"，然後關掉了台燈。
黑暗中，雨聲依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