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的海風帶着鹹腥味,吹散了夜色中的陰霾。沈驍站在第二具屍骵發現的地方,仔細觀察着周圍的環境。集裝箱整齊地排列着,形成了一條條狹窄的通道,正好避開了所有監控攝像頭的視線。
"這裏是個完美的犯罪地點。"白若雪站在他身邊,手裏拿着平板電腦,"不僅有天然的遮蔽,而且人流量稀少,即使在白天也很少有人經過。"
沈驍點點頭,目光落在牆上那個巨大的紅色數字"7"上。噴漆的顏色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刺眼,仿佛在無聲地嘲笑着警方的無能。
"你覺得這個數字代表什麼?"他問道。
"暫時還不確定。"白若雪調出數據分析界面,"但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規律。首先,兩個案發地點——廢棄工廠和碼頭,它們之間的直線距離正好是7公裏。其次,兩起案件的時間間隔是7小時。"
沈驍的眉頭皺了起來:"這麼精確?"
"是的。"白若雪點頭,"而且更奇怪的是,我在分析城市地圖時發現,如果以這兩個地點爲基準點,可以畫出一個正七邊形。而城市的其他幾個關鍵位置,正好位於這個七邊形的頂點上。"
沈驍的心跳加快了。這絕不是巧合,而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布局。
"把地圖給我看看。"他說。
白若雪將平板電腦遞給他。屏幕上顯示着城市地圖,上面標注着多個紅點,形成了一個完美的正七邊形。
"這些紅點代表什麼?"沈驍指着地圖問道。
"目前還不清楚。"白若雪回答,"但其中三個點分別對應着龍振邦旗下的三家企業——金鼎投資、金三角集團,還有城東新區開發公司。"
沈驍盯着地圖,腦海中快速運轉。凶手不僅在進行某種儀式性的行爲,還在用這種方式向他們傳遞信息。而這個信息,很可能與龍振邦有關。
"還有其他發現嗎?"他問。
"有。"白若雪切換到另一個界面,"我在分析凶手的行動軌跡時,發現他的走路姿勢和轉身角度都顯示出明顯的軍事訓練痕跡。特別是他的右手手腕上有一個紋身——數字'7'。"
"軍事背景..."沈驍喃喃自語,"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
"雷戰。"沈驍的聲音變得沉重,"前特種部隊成員,現在是龍振邦的私人保鏢。"
白若雪的眼睛亮了起來:"你是說...凶手可能是雷戰?"
"不排除這種可能。"沈驍搖頭,"但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雷戰雖然身手不凡,但他做事一向謹慎,不會留下這麼多明顯的線索。"
"除非..."白若雪突然想到什麼,"除非他是在故意引導我們。"
沈驍點點頭:"很有可能。但這意味着什麼?他在幫我們,還是在設陷阱?"
兩人陷入了沉思。海風繼續吹拂,帶着一絲涼意。
回到市局,沈驍立即召開了技術分析會議。
"各位,"他站在投影屏幕前,"我們現在面對的不是一個普通的連環殺手,而是一個有嚴密組織、有明確目標的犯罪集團。他們的每一個行動都有深意,我們必須讀懂這些信息。"
屏幕上顯示着城市地圖和那個正七邊形。
"首先,"沈驍指着地圖說,"這個七邊形的布局絕不是偶然。它可能代表七個目標,七個地點,或者七個階段。我們需要對每個頂點進行詳細調查。"
"其次,"他繼續說道,"數字'7'的出現頻率太高了,這肯定有特殊含義。白若雪,你負責深入研究這個數字在各種文化、文化和神秘學中的象征意義。"
"明白。"白若雪點頭。
"第三,"沈驍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我們要重點關注雷戰。雖然目前沒有直接證據指向他,但他的背景和現在的身份都值得懷疑。"
會議結束後,沈驍獨自一人來到檔案室。他需要重新審視三年前的案件,尋找可能被忽略的線索。
翻閱着厚厚的檔案,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份證人筆錄上。那是一個目擊者的證詞,提到案發當晚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離開現場,右手手腕上有紋身。
當時他們以爲這只是普通紋身,沒有特別在意。但現在看來...
沈驍立即打電話給白若雪:"立刻調取三年前所有目擊者的證詞,特別是關於凶手外貌特征的描述。"
"已經在做了。"白若雪的聲音透着興奮,"我發現了一個重要線索。三年前的目擊者中,有兩個人提到了凶手手腕上的紋身,但描述略有不同。一個人說是數字'7',另一個人說是某種符號。"
"這說明什麼?"沈驍追問。
"說明凶手可能不止一個人。"白若雪分析道,"或者...他們在輪換行動。"
沈驍的心沉了下去。如果真的是一個組織在行動,那麼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復雜。
就在這時,楚清漪打來電話:"沈隊,我剛剛完成對第二具屍骵的詳細屍檢,發現了一些新情況。"
"說。"
"死者的胃內容物中除了那種罕見香料,還檢測到了一種特殊的藥物成分。這種藥物通常用於治療創傷後應激障礙。"
沈驍愣住了:"PTSD藥物?"
"是的。"楚清漪的聲音變得嚴肅,"而且這種藥物的處方醫生,正是三年前給林雨晴開藥的同一位醫生。"
沈驍感到一陣眩暈。這太巧合了,巧合得讓人不安。
"那位醫生現在在哪裏?"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在龍振邦的私人醫院工作。"楚清漪回答,"而且...他也是龍振邦的心理諮詢師。"
沈驍握緊了手機,指節發白。所有的線索都在指向同一個方向——龍振邦。但這是否太過明顯了?一個如此精明的犯罪頭目,會留下這麼多指向自己的線索嗎?
除非...這是個陷阱。
"楚清漪,"沈驍突然問道,"你覺得這個案子和三年前的有什麼本質區別?"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楚清漪說:"三年前的案件更像是隨機選擇受害者,而現在的案件...更像是有針對性的清除。"
沈驍點點頭,心中已經有了判斷。凶手不是在隨機殺人,而是在執行某種"淨化"計劃。那些受害者,都是他們認爲有罪的人。
但誰給了他們審判他人的權力?
回到辦公室,沈驍發現桌上放着一份匿名信。信封上沒有署名,只有一行打印的字:"七重審判已經開始。"
他小心地打開信封,裏面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七個男人站在一起,背景是一家高檔餐廳。雖然照片有些模糊,但他還是認出了其中幾個人——包括已經死亡的張明和李強,還有龍振邦。
照片背面寫着一行小字:"第一個七日即將結束。"
沈驍的心跳加速了。這不僅是威脅,更是預告。凶手在告訴他們,還有更多的謀殺即將發生。
他立即召集專案組開會。
"各位,"他將照片投影到屏幕上,"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根據這張照片,凶手的目標很明確——這七個人。而現在已經死了兩個,還剩下五個。"
"但是沈隊,"王建國提出疑問,"爲什麼選擇這七個人?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系?"
"表面上看,他們都參與了城東新區的開發項目。"沈驍回答,"但實際上,我覺得還有更深層的原因。白若雪,查一下這七個人的詳細背景,特別是他們三年前的活動軌跡。"
"已經在查了。"白若雪點頭,"初步結果顯示,這七個人三年前都曾在一個名爲'七重天'的秘密俱樂部聚會。這個俱樂部的具體活動內容不明,但據說涉及一些灰色交易。"
"七重天..."沈驍重復道,"這個名字越來越頻繁地出現了。"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沈隊長,"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經過變聲處理的聲音,"你喜歡我的禮物嗎?"
沈驍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是誰?"
"我是正義的執行者。"對方的聲音冰冷,"七重審判已經開始,沒有人能夠逃脫。包括你,沈驍。"
"爲什麼要這麼做?"沈驍努力保持冷靜。
"因爲這個世界需要淨化。"對方回答,"那些罪人必須付出代價。而你...你也是罪人之一。"
電話突然掛斷了。
沈驍握着手機,久久沒有說話。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他的反應。
"立刻加強對我和所有專案組成員的保護。"他終於開口,"同時,通知那五個還活着的人,讓他們進入最高級別保護狀態。"
"但是沈隊,"白若雪猶豫道,"如果內鬼真的存在,我們的保護計劃可能會泄露。"
沈驍點點頭:"你說得對。所以我們不能完全依賴官方渠道。我會私下聯系一些可信的人,安排額外的保護措施。"
會議結束後,沈驍獨自一人來到天台。夜色已深,城市的燈火在遠處閃爍。他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凶手的話在他耳邊回響:"你也是罪人之一。"
是的,他確實是罪人。三年前,他沒能保護好林雨晴;現在,他又讓兩個無辜的人死在了凶手手中。這種負罪感幾乎要將他壓垮。
但正是這種負罪感,讓他更加堅定。他不能再失敗,不能再讓任何人因爲他的無能而喪生。
手機再次響起,是秦正德。
"沈驍,來我辦公室一趟。"副局長的聲音異常嚴肅。
沈驍掐滅煙頭,走向電梯。他知道,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秦正德的辦公室裏,副局長正坐在辦公桌後,神情凝重。
"剛才那個電話,"他開門見山地說,"我知道是誰打的。"
沈驍的心跳加快了:"誰?"
"雷戰。"秦正德的回答讓沈驍大吃一驚,"他是我的線人。"
"什麼?"沈驍難以置信地看着秦正德。
"三年前,我就開始懷疑龍振邦。"秦正德解釋道,"所以安排雷戰接近他,成爲他的保鏢。雷戰一直在暗中收集證據,但龍振邦太狡猾了,一直沒有確鑿的證據。"
"那現在這個連環殺人案..."
"很可能是龍振邦在清除那些知道太多的人。"秦正德說,"但雷戰告訴我,事情可能比這更復雜。龍振邦背後還有一個更大的組織,'七重天'只是冰山一角。"
沈驍沉默了。如果秦正德說的是真的,那麼整個案件的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這些?"他問道。
"因爲時機。"秦正德回答,"之前告訴你只會增加你的危險。但現在,凶手已經直接威脅到你,我不能再隱瞞了。"
沈驍點點頭,心中卻仍有疑慮。秦正德的話聽起來合理,但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雷戰現在在哪裏?"他問。
"在安全的地方。"秦正德回答,"如果你需要見他,我可以安排。"
"安排吧。"沈驍說,"我需要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