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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耀宏一臉春風得意地闖進來，大聲嚷嚷：
“談妥了！趕緊的，咱們去把那點債還了，立刻過戶！立刻賣房！”
我媽的眼睛瞬間亮了，掙扎着想坐起來：
“他出多少錢買？”
馮耀宏臉上的興奮僵了一下，含糊道：
“按市場價，該多少是多少唄。”
我媽眼裏的光黯了些，臉上露出一絲掩飾不住的失望和虛弱：
“醫生剛說了，我做那個新療法，大概三百萬就能多活好一陣......”
她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馮耀宏皺了皺眉，滿臉不耐煩，沒接這話茬。
這時，我帶着點驚訝的語氣開口：
“顧總剛給我發消息了。”
兩人同時看向我。
我抬起頭，臉上帶着點不確定：
“他說如果手續快，他願意出五百萬。”
“五百萬？”我媽失聲叫道，聲音都劈了。
馮耀宏臉色驟變，猛地瞪向我，急得差點跳起來。
我媽呼吸越來越急促，嘴裏不住念叨：
“五百萬夠了，還完債還能治病，先不過戶了，直接賣吧......”
“媽！”馮耀宏急了，一步跨到床邊，聲音又急又沖，“我已經跟人借了錢拿去投資了，就算賣了五百萬，也得先還我那邊的債啊！不然我就完了！”
他這話像一盆冰水，澆在我媽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上。
我媽看着兒子急切又自私的臉，眼裏第一次閃過清晰的失望和難過。
馮耀宏蹲下來，抓住她的手，換上一副懇切又無奈的表情：
“我這創業是關鍵時刻，就差這臨門一腳了！”
“很快就能賺大錢了，到時給你請最好的醫生，你現在堅持住，再支持兒子一把，啊？”
他一邊說，一邊用力搖着我媽的手，語氣帶着蠱惑和脅迫。
我媽看着他，眼神掙扎。
但最終，她還是用力點了點頭：
“媽媽支持你，媽先打針吃藥堅持住，等你成功......”
她說着，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馮耀宏臉上重新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安靜地看着這幕母慈子孝，也輕輕笑了。
一定要堅持住啊，一定和親愛的兒子共同下地獄。
兩人都下定了決心，手續辦得出奇地快。
次日，我媽就硬撐着親自到場，盯着每一個環節。
房本終於下來，名字變成了馮耀宏。
馮耀宏手都在抖，臉上是壓不住的狂喜。
我媽強拽着我，喘得厲害，臉白得像紙，但眼睛亮得嚇人。
“房子是你哥的了，你別想了。”
我沉默着，不發一言。
她又咳嗽了兩聲，甩開我，去牽兒子的手：
“辦妥了，就快送媽回醫院吧，下午還得打針......”
馮耀宏臉上的笑立刻淡了。
他皺起眉，語氣不耐煩：
“還回什麼醫院？醫院一天多少錢你不知道？”
我媽愣住了，她看着兒子，嘴唇哆嗦：
“可是醫生說了，那針不能斷......”
“別囉嗦，”馮耀宏打斷她，把房本小心地收進懷裏，掏出手機，“我先給顧總打電話，把正事定了。”
他走到一邊，撥號。
可一遍、兩遍、三遍。
還是沒人接。
直到我笑着給顧總發了條短信。
沒多久，馮耀宏臉上的興奮徹底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慌張。
我媽此刻也察覺不對，顫聲問：
“耀宏，怎麼了？”
馮耀宏沒理她，又看了眼手機，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
緊接着，往外跑去。
“耀宏！”我媽喊着，也往外追去。
出了門口，他們都停住了。
不遠處幾個膀大腰圓的大漢正朝這邊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