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錦然早有心理準備。
關系戶被開除，那心理怎麼能接受的了，肯定是要鬧的。
不過早鬧晚鬧罷了。
溫錦然淡定道：“既然人事部通知你被開除，難道沒有告訴你被開除的理由嗎？”
都是辦了正規入職合同，交了五險一金的。
當然不能隨意開除。
總要找個理由。
所以這些人裏，也不是都開除了，黃菱已經匯報了這事情，比如有個雖然靠賀西城進來，但是每天正常工作的，就逃過一劫。
不過溫錦然心如鐵石。
合同都是一年一籤，到期不續。
要找工作的人那麼多，能招的人那麼多，幹嘛爲了良心給自己添堵。
問起理由，竇天瑞突然卡殼了。
“有什麼理由，沒有理由。”竇天瑞頓了頓，梗着脖子說：“溫總，我可是西城的遠房表叔，你開除我，你要怎麼跟他交代？”
溫錦然當下就撥通了人事主管的電話。
“溫總。”
“開除竇天瑞的理由是什麼？”
那邊清晰的說：“遲到早退。公司規章制度上明確規定，一個月內，無故遲到早退超過三天的員工，即可辭退。竇天瑞每個月遲到早退的次數都超過十天。”
一個月，可是只上二十二天班的。
“好。”
溫錦然掛了電話。
“聽見了麼？公司辭退你，合理合法。如果你不接受，可以去勞動局仲裁，走司法程序。”
雖然這會兒是工作日，商場裏人不多。
但誰不愛八卦，聽着這邊吵起來了，大家都湊過來看。
竇天瑞一見有人圍觀，頓時來了勁兒。
“什麼遲到早退，我不知道。活兒幹完了早走一會兒怎麼了？路上堵車，晚一會兒又怎麼了。又不影響工作。我一直這麼上班，以前怎麼沒辭退我？”
“你還知道你一直這麼上班呢？”溫錦然冷道：“那只能證明辭退你，辭退的晚了。”
“不行。”竇天瑞發瘋：“你不能辭退我，我去哪再找個滿意的工作。你就真不怕我去找西城？”
溫錦然突然就笑了。
“坦白跟你說吧，其實是，我跟賀西城鬧翻了。他說他有能耐，什麼都不靠我。讓我有本事就把你們都開了，他能給你們安排更好的。”
竇天瑞將信將疑。
“真的？”
“真的假的，你問問不就知道了？”溫錦然慫恿他：“我們非親非故的，我不可能給你負責。但你們是親戚，他還能不對你負責嗎？”
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你鬧我，我能報警。你鬧他，他難道還能不管？”
聽着是這麼回事兒啊。
“行，那我去找他。”竇天瑞想了想，又說：“你們倆關系不是一直挺好嗎？怎麼就鬧矛盾了。溫總，不是我說你，女人要懂示弱，太強了，沒有男人會喜歡的。”
溫錦然不置可否。
只是道：“趕緊去吧。要是他不管，就去找他家裏，親戚那是打斷胳膊連着筋的，不能不管你。”
竇天瑞匆忙去了。
溫錦然嘴角的笑都按不住。
蕭野低頭看她，也覺得好笑。
像是一只做了壞事，得逞了的狐狸。
見沒吵起來，圍觀的人遺憾的散了場。
只有賀氏男裝的營業員還站在面前，最前面一個是專賣店的經理。
“溫總……”
經理欲言又止。
“有事找商場管理。”
溫錦然沒看她一眼，便走了。
商場有商場的管理，商品部運營部市場部，從今天起，賀家的所有特權，都沒了。
賀家的一個小牌子，說不到她面前。
正在逛着呢，蕭野的電話響了。
接了電話，蕭野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好，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溫錦然放下手裏的衣服，有些擔心的看蕭野。
“出什麼事了？”
“我有點事想請假。”蕭野說：“福利院裏有一位小時候照顧我的王婆婆，快不行了，她想見我。”
溫錦然立刻說：“那快走。”
“啊？”
“啊什麼，走啊，我陪你一起去。”溫錦然說：“正好，我去福利院談一下捐贈的事情。快走，別耽誤了。”
溫錦然放下手裏的衣服，拽着蕭野就往外走。
“你要陪我去福利院？我記得你下午還有會要開……”
黃菱早上送來的工作安排，他也看了。
雖然這不是保鏢的職責，但一個好的保鏢是需要了解雇主的作息的，這樣，可以進一步規避風險。
“沒事兒。”溫錦然一點不放在心上：“你沒看過短劇嗎？”
“什麼？”
溫錦然給黃菱打電話。
“下午我有事，和商務部的會議你跟進，其他的往後推。”
“好的溫總。”
果然有錢任性。
上了車，蕭野總結：“給別人上班和給自己上班，果然還是不一樣。”
溫錦然想了想：“也有一樣的地方。”
“比如呢？”
“比如我延遲的工作，也是要靠加班補回來的。不然的話，就會虧錢。”
只是一個扣小錢，一個虧大錢罷了。
蕭野所在的福利院叫紅星福利院，離公司有一個小時的路程。
這一個小時裏，蕭野又接到了兩個電話。
王婆婆的情況，越來越不好了。
但是她不願意閉上眼，吊着一口氣，想要再見他一面。
蕭野兩眼看着前方，眼睛裏有些紅血絲。
溫錦然有些擔心：“要不要送婆婆去醫院，我可以找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
孤兒院可能花不起這個錢，但是她可以。
“沒有用了。”蕭野說：“婆婆已經癌症晚期了，什麼藥都沒有用了。醫生建議我們，順其自然，不要做無謂的搶救，那樣只是延緩痛苦。”
溫錦然點了點頭。
錢能解決大部分問題，但有些，也確實無能爲力。
車停在福利院門口，一聲急刹車。
下了車，蕭野就往裏跑去。
溫錦然連忙跟在後面。
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蕭野在這裏便是回家，溫錦然幸虧在車上換下了高跟鞋，不然都跟不上。
進了房間，並看見病床上躺着個老人。
已經進入彌留之際。
房間裏，還有其他福利院的孩子和工作人員。
孩子倒是還好，他們還不懂太多。工作人員見了蕭野，臉上卻露出不太和善的表情。
“婆婆。”蕭野還沒說話便哽咽了。
溫錦然看着都覺得心疼。
上一世，即便是全身骨頭都斷了，滿身滿臉的血，她也沒見這個男人流淚。
“婆婆。”蕭野緊緊握着老人的手：“我回來了。”
“小野……”
王婆婆努力的抬起手來，摸一下他的臉：“小野，你是好孩子，別做壞事……婆婆死不瞑目啊……”
“我沒有做壞事。”蕭野連聲道：“我沒有。”
婆婆眼前一亮：“那你……”
“我是警察。”蕭野急切的說：“我是警察，我是去做臥底抓壞人的，現在壞人抓住了，我立了功了。”
“真的？”
婆婆半信半疑。
蕭野連連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