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芳今天當真是一點懶沒偷,勤勤懇懇的幹了一天的活兒,甚至還替沈鍾靈幹了一部分,拿了十個工分。
這會兒站在陳秀蘭的面前,脊背都挺得直直的。
“媽,實話跟你說吧,前兩天我只拿了五個工分,是因爲我身體不舒服,這不,我今兒個身體好了,轉頭就是十個工分。”
“怎麼說?這下今天家裏面的板凳得輪到我坐了吧?”
李桂芳胸有成竹,她剛才幹活兒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趙老婆子過來找婆婆,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她豎着耳朵聽了一會兒,只聽見跟沈鍾靈有關的,但是具體說了啥,也沒聽見。
只知道話一說完,婆婆的臉色就變得奇差無比,手裏面的活兒都幹不下去了。
還是她頂着被婆婆甩耳光的風險,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收了個尾。
回來的路上,婆婆也是一直是這個臉色,這讓李桂芳看熱鬧的心態瞬間到了頂峰,心裏面一路上都在哼唱着小曲兒。
沈鍾靈聽見外面的喧囂聲,從屋子裏面走了出來:“媽,大嫂,大哥,二嫂,二哥,你們都回來了?”
遠遠的跟陳秀蘭對視了一眼,後者抿着唇沒說話。
站到沈鍾靈的面前,陳秀蘭眉頭緊蹙,兩人之間似劍拔弩張。
李桂芳眉頭輕輕挑了挑。
小聲的念叨着:“打起來、打起來、快打起來!”
右手還特意拉着宋懷安往後面退了兩步,小聲道:“你往後面撤撤,小心誤傷。”
宋懷安一臉疑惑:“啥意思?”
李桂芳撇了撇嘴,下巴努着:“你往前看看。”
宋懷安一抬起頭,入目的是宋懷國和田冬梅兩人,正好擋在他和陳秀蘭之間。
他疑惑的問李桂芳:“這有什麼特別的嗎?”
李桂芳:……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李桂芳懶得解釋,繼續好整以暇的看着。
然而,她預料的並沒有發生,因爲正當陳秀蘭要開口的時候,沈鍾靈滿臉笑意的拉着陳秀蘭往屋子裏面走。
“媽,你快跟我進去看看,我給你們準備了好多東西。”
陳秀蘭眉頭皺了皺,到底是沒說什麼,木着一張臉進屋子裏面去。
李桂芳奇怪了一下,婆婆咋的還不出擊?
轉念一想可能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吧,忍一下也是正常的,指定馬上就要被炮轟了。
於是她也跟着進了屋子準備看笑話。
果不其然,剛進屋子,陳秀蘭就擰着眉頭問:“老三家的,你葫蘆裏面賣的什麼藥?東西在哪裏?”
沈鍾靈微微一笑,掀開鍋蓋,熱氣騰騰的往上面冒。
李桂芳站在門口,遠遠的輕叱一聲:“嘖,三弟妹啊,我還當你準備了啥呢,你就燒了點熱水,就這你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
沈鍾靈翻了個白眼:“二嫂,你以後想說話的時候,最好把嘴閉上,我怕你沒過多久臉就被打腫了。”
李桂芳自是一副不屑的模樣,視線盯着陳秀蘭,後者竟直直的盯着鍋裏面看,看入了神。
這讓李桂芳一下子愣住了,不免好奇:“我倒要看看,這裏面有啥子特殊的。”
往前走了兩步。
鍋裏面的水不是透明的,顏色黃黃的,聞上去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還挺難聞的。
李桂芳趕緊捏住鼻子:“三弟妹,你搞什麼?我本來以爲你是往鍋裏面燒了開水,覺得我們幹了一天活兒也累了,讓我們回家喝,誰知道你竟然往鍋裏面澆尿?”
沈鍾靈:……
事實證明,一個被窩裏面睡不出兩種人,李桂芳和宋懷安在某種程度上是真的像。
腦回路都挺奇怪。
倒是宋懷國眼睛裏面閃過一抹精光:“三弟妹,你往鍋裏面加了中藥?”
沈鍾靈給了他一個肯定的視線。
宋懷國點頭:“那就沒錯了,剛才我這一進屋子,就若隱若現的聞見了黃芪、黨參的味道,裏面應該還有麥冬?看見這熬得藥水就更確定了。”
“不愧是大哥。”,沈鍾靈毫不吝惜自己的誇贊,“光靠聞就能確定。”
宋懷國擺了擺手:“害,這都是小把戲。”
他看着沈鍾靈的視線也充滿了好感:“倒是你,家裏面這些東西可都沒有啊,你從哪弄的?”
問題都問到這了,正好輪到沈鍾靈表演。
她先是試探性的看了一眼陳秀蘭,支支吾吾的像是不敢說話。
陳秀蘭抿唇道:“你有什麼就說什麼,看着我幹什麼?我又不會給你吃了!”
沈鍾靈這才將視線收回來,像是吃了一顆定心劑一樣,緩緩道:“是這樣,今天媽和大嫂下田之後,我在家裏面怎麼都覺得不安生,大家都在幹活兒,我一個人待在家裏面啥也不幹,吃白食,我心裏面過意不去。”
“我就想着,做點力所能及的吧,所以我拿上了媽給我的軍屬優待證坐了牛車去鎮上。”
陳秀蘭恍然大悟:“我今兒個在村頭看見的果然是你?我就尋思那身影像,這老二家的也不知道眼睛是咋的了,愣是沒認出來。”
李桂芳:……
她吃瓜吃得好好的,怎麼又扯到她身上來了?
陳秀蘭又問道:“可我前前後後總共也就給了你那點錢,能買得起這些玩意兒?”
沈鍾靈張嘴要解釋,然後話到嘴邊,咳嗽了兩聲,強化了自己“病美人”的人設。
咳得陳秀蘭心裏面心疼極了:“你說慢點,大家又不趕時間的。”
沈鍾靈點到爲止,如是道:“媽,我拿了你給我的錢,上了街,想着去找市征兵辦。然後半路的時候恰好遇到了一個貴人,我幫了那貴人一個大忙,他感激我,就把身上的錢都給了我。”
“我一開始不想要,但是他一定要我收下,推遲了兩下,最終沒得辦法,我也想給家裏面負擔一些,我就收下了。”
說得合乎邏輯,陳秀蘭相信了。
李桂芳一聽有錢的事情,下意識的就喊了出來:“有錢?三弟妹,人家貴人給了你多少錢?”
沈鍾靈垂了垂眼瞼,再抬頭的時候,臉色有些慘白,她伸出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