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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板被人踢開,劉嫂端着一碗餿了的飯菜走了進來。
“吃吧,瘋婆子。”
她把碗扔在地上,轉身就要走。
我撲過去死死抱住她的腿。
“劉嫂......求求你......”
“幫我......打個電話......”
“我有錢......我養父給我存了錢......”
劉嫂一腳踹在我心口。
“滾開!什麼錢不錢的。”
“夫人說了,再過兩天你就得死。”
“省省力氣吧。”
她罵罵咧咧地走了,門上掛着一把生鏽的大鐵鎖。
但我必須出去,絕望仿佛要將我吞噬。
我看着地上的餿飯,裏面混着沙子,但我還是抓起來大口大口地塞進嘴裏。
我要活下去,爲了孩子,爲了阿誠,爲了養父母。
吃完飯,我抓起那個缺了口的瓷碗,瘋了一樣在鐵鏈的鎖扣上摩擦。
一下,兩下,火星四濺。
手上的皮肉被瓷片邊緣割爛,我感覺不到疼,只有機械的重復。
因爲長期飢餓,我的手抖得厲害,好幾次瓷片滑脫直接切在我的指骨上。
每一次摩擦都能聽到骨頭刮擦金屬的“滋滋”聲,那聲音像鋸在我的心上。
我的十根手指已經爛得不成樣子,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但我不能停。
每停一秒,我的孩子就離死亡更近一步。
不知過了多久,鎖扣發出“咔噠”一聲脆響,斷了。
我如出籠野獸猛地沖向那扇腐朽的木門,用肩膀,用頭顱,死命撞擊。
“砰!砰!”
門框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轟的一聲門板倒塌,自由的空氣撲面而來。
我踉蹌着沖出去,卻一頭撞進了一群人的包圍圈。
趙雅琴穿着高筒雨靴正踩在泥濘裏,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身後跟着兩個穿白大褂的男人。
“看看,還能活多久?”
其中一個男人走過來翻了翻我的眼皮,又用聽診器聽了聽我的心跳。
“夫人,生命體征很弱。”
“加上長期服用神經毒素,內髒已經開始衰竭了,大概還能撐個三五天。”
趙雅琴滿意地點點頭。
“那就好。”
“對了,那個APP有了新功能,可以操控痛覺神經,我想試試。”
她拿出手機,臉上帶着惡魔般的微笑。
“就把痛感調到十級吧。”
她按下了確認鍵,那一瞬間,我的身體仿佛被扔進了絞肉機。
每一寸骨頭、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我張大嘴卻發不出聲音。
劇痛讓我瞬間休克,又被劇痛瞬間喚醒,反反復復,生不如死。
趙雅琴看着我在地上痛苦翻滾,笑得花枝亂顫。
“真好看。”
“比看戲有意思多了。”
我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已經是第三天了,我還沒死,但我知道我的極限到了。
肚子裏的墜脹感越來越強烈,下身有溫熱的液體流出,是血。
孩子......我的孩子......
恐懼第一次壓倒了疼痛,我蜷縮着身體護住小腹。
趙雅琴站在門口,手裏拿着一份文件。
“安安,籤字吧。”
“籤了字,媽媽給你打止痛針,還會送你去最好的醫院。”
她把文件和筆扔在我面前,那是《放棄繼承權聲明書》和《財產轉讓協議》。
我顫抖着手抓起筆,但我沒有籤字,而是用盡全身力氣在籤名欄上狠狠劃了一道,把紙劃破了。
我抬起頭死死盯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帶血的笑。
“做......夢......”
趙雅琴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
“給臉不要臉!”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她拿出手機,這一次她沒有直接操作,而是對着屏幕上的視頻監控界面冷笑,那裏連接着APP的總控後台。
“終極指令:自殺。”
手機屏幕閃爍着詭異的紅光,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瞬間控制了我的大腦。
我的雙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來,慢慢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手指收緊,再收緊,氣管被壓迫,空氣被隔絕,肺部仿佛炸裂般痛苦。
我的臉漲成青紫色,眼球充血,視線開始模糊。
但我心裏卻在大喊:不要!孩子!我的孩子!
我拼命想要鬆開手,可那雙手宛如鐵鑄紋絲不動,甚至還在不斷加力。
趙雅琴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如同看垂死的蟑螂。
“用力點。”
“掐死你自己。”
“這就對了。”
意識一點點抽離,黑暗從四周涌來。
我要死了嗎?
對不起,阿誠。
對不起,爸媽。
我護不住我們的孩子了。
就在我即將陷入永恒黑暗的那一刻,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轟!”
那扇破爛的木門被人從外面暴力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