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沅在湖心小築的小塌上睡。
睡前她瞧了一眼自己的美貌夫君。
他身上蓋了兩床厚被,出氣有一點困難的樣子。
陸沅偷偷笑了一下。
雖說,她和裴頤年的這個婚,不是她自願的。
但是,現在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
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
這個裴頤年裝得病重,連自己的家人都騙過了,還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呢。
陸沅靠在榻上,本不想睡過去的,但是她實在是太累了。
昨夜折騰了一晚上,她幾乎沒有睡,今日成婚,各種事情讓她緊繃着,現在稍微鬆懈下來,疲憊感就涌了上來,沉沉地睡了過去。
裴頤年感受到自己這新婦已經睡過去,扯開蓋在她身上的兩床被子。
差點壓死他了。
他翻身下床,走到陸沅身旁,一雙狐狸眼盯着她的臉,瞧了許久。
模樣,確實與那陸芸長得一模一樣。
但是這性子,着實跟那陸芸是兩模兩樣。
若是陸芸嫁給他,只怕是轉身立馬去投湖了。
而這個陸沅……
他想起她那淚眼朦朧的模樣,倒是讓他激起一些興趣。
他倒是有那麼一點舍不得她死了。
他站直身來,接過鴿子傳過來的消息。
太子今日去了陸家。
**
陸沅再度醒過來時,天已經大亮了。
她連忙起身,去看裴頤年。
裴頤年沒在床榻上。
陸沅不知道他在演什麼戲,她這突然醒過來,發現他不在床榻上,他會不會覺得自己的戲暴露了?
陸沅還來不及多想,轉過身,就看到裴頤年下床,站到了門口。
“夫君?你能下床啦?”
裴頤年握拳輕咳兩聲,聲音依舊虛弱:“似乎是感覺好一些了。”
“那太好了!定是昨日那兩床被的功勞,不如今日再加一床?”
裴頤年聞言,扯出一絲笑:“夫人,你是想要壓死你夫君不成?”
“啊……”
這還是裴頤年第一次叫她夫人誒。
陸沅聽着這聲夫人,不由得耳朵紅了紅。
雖然她知道裴頤年不過是在演戲,但是架不住男人好看,叫她夫人時,一雙眼又夠深情。
“夫人怎麼了?”
陸沅回過神來,出聲道:“夫君的身體能夠好轉,沅娘實在是開心。”
“你望着我好,那我自然不能負了夫人的意。”
“那,夫君可願聽沅娘一句話?”
裴頤年望着她,眸中帶着些意味深長。
“夫人說。”
“你這身受重傷,實在是不適合再住在這裏,不如搬去雲攬院,好好養傷,我也好照顧你。”
裴頤年:“……”
“雲攬院是大伯娘給我安排的住處,如今我們兩個人已經成婚,那也是你的住處。”
陸沅不太能理解他爲什麼要住在這裏,但是對她來說,實在是太不方便了一點。
她過來,還需要劃船。
她實在是沒有見過哪個人見自己的夫君,還需要劃船過來的。
當然了,她也就是那麼一問。
如果裴頤年不願意的話,那就幹脆算了。
陸沅正要找補,卻聽見裴頤年同她出聲道:“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真的?”
裴頤年點了一下頭。
“那太好了。”
陸沅沒想到,他竟然還真的答應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但是她的目的達到就行了!
…………
裴家人都沒想到,這裴頤年成婚第二日,竟然回雲攬院住了?
要知道,自裴頤年十二歲起,他就住在湖心小築那裏,除了他,還有他的那兩個侍衛,其他人都不得去那裏。
昨日,他與陸沅成婚。
婁氏是故意沒有跟陸沅說這件事情的。
她原本以爲,裴頤年會隨便將人給打發了。
畢竟,那可是陸家的人。
結果,他竟然讓那陸沅進去了。
而且,昨日陸沅還真的歇在了湖心小築。
這莫不是,裴頤年真的到了大限之日,想要趁着最後關頭,給自己留下點血脈?
婁氏有些坐不住,親自帶着人去雲攬院。
守院門的是清歡,她攔下了婁氏。
“大太太,我們小姐和姑爺現在正在收拾,過會兒會去拜訪老夫人。”
這新婚夫婦第二日,是要去給長輩敬茶的。
原本是只有陸沅一個人去的,但是陸沅將裴頤年帶了回來,那就該是兩人一同去。
婁氏聽到陸沅和裴頤年都去敬茶,心下駭然。
這裴頤年,這是已經好了嗎?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
裴頤年真的陪着陸沅去敬茶了。
陸沅其實覺得他不必去,他這裝病都裝了這麼久了,這成婚第二日,就能下地,還能去敬茶,也屬實是戲太過了一點。
但是她這美貌夫君,似乎是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問題。
他還撐着他那“病弱”的身體,給自己挑了一件與她的衣裙相稱的衣服。
他本就長得好看,再換上一件顏色豔麗的衣服,襯得他的容貌更盛。
“夫人可是瞧呆了?”
陸沅的視線在他的臉上停留了好長一段時間。
聽到裴頤年的聲音,回過神來。
她耳朵紅了紅。
“走吧。”
這裴頤年還在裝病,這走路還得需要有人扶着。
陸沅扶着他,一同來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這裴頤年成婚,凌王在外面打仗,沒有辦法回來,他的母妃又去世了,是以,只需要同老夫人還有大伯娘敬個茶就行。
裴頤年一出現在衆人視線中,陸沅看到,他們的眼中滿是驚訝。
看來,裴頤年之前是連自己的家人都騙過了。
陸沅在一旁默默地沒有出聲。
兩人一起來到了老夫人的百草院。
老夫人聽聞裴頤年不僅回來了,還過來跟她敬茶了,很是激動,那視線一直往外望着。
終於,她盼到了裴頤年過來。
“頤年啊——”
老夫人拄着拐杖,上前去仔細瞧裴頤年,但不知是不是因爲太過於激動,老太太一口氣沒有喘上來,竟然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祖母。”
陸沅的反應快一點,見狀不好,先一步摟住了老太太,才沒讓老太太直接倒地。
她扶老太太的時候,悄悄地給老太太診了一下脈。
老太太雖有沉痾舊疾,但是不至於因爲激動,氣血翻涌成這樣。
更像是吃了什麼藥物,刺激了身體。
陸沅把完脈,沒有表現出來什麼,她看到婁氏跑向前,哭嚎起來:“母親,母親,您怎麼了?您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見到大郎就暈過去了啊。”
陸沅聽着這話,去看了一眼裴頤年。
他愣在那裏,原本裝的臉色蒼白,現在是真正的臉色蒼白了。
剛剛他大伯娘的話,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她是覺得,老太太見到裴頤年後,就暈過去了。
但這怎麼能這麼算?
她對着還在哭嚎的大伯娘出聲道:
“現在哭喊沒有用,趕緊叫大夫過來,還有大伯娘,你不要抓着祖母的身體來回晃,你這將祖母的身體晃出問題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