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夜癱在沙發上,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臉頰上,江語嫣那個吻留下的觸感。
冰涼,卻又帶着一股邪火,仿佛要燒進他的骨頭裏。
後背,一片溼冷。
是被冷汗浸透的。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胸膛劇烈起伏。
太他媽刺激了。
比上輩子在KTV裏,被三個富婆同時按着灌酒還要刺激。
一個秦可馨,一個柳歡,現在又多了一個江語嫣。
一個比一個要命。
尤其是這個江語嫣,簡直就是個荷爾蒙炸彈,隨時都可能引爆。
陳夜閉上眼睛,腦子裏全是她最後留下的那句話。
“明天晚上八點,老地方見。”
【老地方……】
【他媽的,到底是哪個地方?!】
酒店?私人會所?還是某個變態的地下俱樂部?
一想到柳歡那女王範兒,再想到江語嫣這妖精樣兒。
陳夜就覺得,原主這個狗東西。
私生活簡直糜爛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程度。
他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不行。
不能再這麼被動下去了。
秦可馨也好,柳歡也罷,包括剛剛這個江語嫣。
她們認識的,是那個完美的、冷酷的、玩弄人心的律政之狼陳夜。
而自己,只是個頂着他皮囊的冒牌貨。
遲早要露餡。
他必須奪回主動權。
在這個公寓裏多待一秒,他都覺得窒息。
空氣裏仿佛還殘留着柳歡的香水味,和江語嫣那股霸道的女人香。
他需要出去,需要呼吸一點新鮮空氣。
也需要……找回一點屬於“自己”的東西。
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
銀行卡。
原主的錢包裏,有好幾張銀行卡。
但他媽的,自己一個密碼都不知道!
昨天在羊雜面館,連一碗十幾塊錢的面都付不了,還得靠秦可馨解圍。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
他必須把密碼找回來。
他要看看,這個所謂的精英律師,到底有多少家底。
這個念頭一起,陳夜立刻行動起來。
他從臥室的衣櫃裏,翻出了原主的錢包。
裏面,身份證、幾張銀行卡,整整齊齊地插着。
他把這些東西一股腦地塞進口袋。
連衣服都懶得換,就穿着那身皺巴巴的睡衣,直接出了門。
他要趁着銀行下班前,把這件事給辦了。
走出那棟奢華的公寓樓,午後炙熱的陽光灑在身上。
陳夜眯了眯眼,感覺自己像是從一個幽閉的洞穴裏,重新回到了人間。
他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最近的一家銀行。
銀行裏,冷氣開得很足。
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員。
和來來往往辦業務的客戶,構成了一副忙碌又秩序的景象。
陳夜取了個號,坐在等候區的塑料椅子上。
周圍的人,都用一種奇怪的打量着他。
一個穿着睡衣就跑來銀行的男人,確實有點扎眼。
但陳夜不在乎。
他現在只想搞清楚一件事。
錢。
等了大概十幾分鍾,叫號機終於喊到了他的號碼。
陳夜走到櫃台前,將身份證和一張看起來很高級的黑卡遞了進去。
“你好,我密碼忘了,想重置一下。”
櫃台裏,是一個年輕的女櫃員,臉上帶着職業性的微笑。
但在看到陳夜那身打扮時,那微笑明顯僵了一下。
不過她還是很快恢復了專業,接過了證件和卡。
“好的,先生,請稍等。”
核對身份,籤字,輸入新密碼……
整個過程,比陳夜想象的要順利得多。
他現在對這個身份,總算有了一點實感。
“好了,先生,您的密碼已經重置成功了。”
女櫃員把身份證和卡遞了出來。
“謝謝。”
陳夜接過來,想了想,又問了一句。
“能幫我查一下餘額嗎?”
“當然可以。”
女櫃員把卡又插回了機器裏,操作了幾下。
很快,一張小小的憑條,從打印機裏“滋滋”地吐了出來。
她撕下憑條,和卡一起遞給陳夜。
陳夜接過那張薄薄的紙片。
他的心,莫名地開始加速。
他低頭。
目光落在了那串數字上。
個。
十。
百。
千。
萬。
十萬。
百萬。
千萬。
【操!】
陳夜的大腦,嗡的一聲。
他反復數了三遍。
沒錯。
數字“113”的後面,跟着整整五個零!
一千多萬!
這還只是一張卡的餘額!
他上輩子,在KTV裏陪酒陪笑,被人捏着下巴灌酒。
喝到胃出血,被肥的流油的富婆壓在身下。
十年,他能攢下五十萬,都算是祖墳冒青煙了。
而現在……
這張小小的紙片上,印着的這個數字。
是他上輩子,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
原來,這就是上流社會。
這就是“規則的頂級玩家”。
陳夜捏着那張憑條,手指在微微發抖。
他甚至感覺不到一絲喜悅。
只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的,荒誕感。
他對着櫃員,擠出一個還算平靜的笑容。
“謝謝。”
然後,轉身,走出了銀行。
他沒有再查其他幾張卡。
沒必要了。
光是這張卡裏的錢,就足以顛覆他兩輩子的認知。
走出銀行大門,外面的世界,仿佛都變得不一樣了。
陽光不再那麼刺眼,空氣也不再那麼燥熱。
他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馬路上,車水馬龍。
一輛電瓶車從他身邊飛馳而過。
車後座的保溫箱上,印着熟悉的“奮鬥外賣”四個字。
騎車的小哥,皮膚黝黑,滿頭大汗,一邊騎車,一邊還在打着電話。
“馬上到!馬上到!您再等五分鍾!”
陳夜停下腳步,看着那個背影,有些出神。
曾幾何時,他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爲了一個五星好評,爲了幾塊錢的配送費,在城市的鋼鐵森林裏,拼命地奔跑。
不遠處,是一棟高聳入雲的寫字樓。
正是午休時間,無數穿着西裝套裙的白領,從大樓裏涌出來。
他們臉上掛着疲憊,手裏拿着手機,步履匆匆地鑽進路邊的快餐店。
一份十幾塊的盒飯,就是他們的晚餐。
而就在這時。
一陣刺耳的引擎轟鳴聲響起。
一輛火紅色的法拉利跑車,一個漂亮的甩尾,穩穩地停在了路邊。
車窗降下,駕駛座上,是一個戴着墨鏡,看起來不過三十歲的年輕男人。
副駕駛上,坐着一個妝容精致,衣着暴露的網紅臉美女。
他們旁若無人地在車裏擁吻。
然後,男人從錢包裏掏出一沓厚厚的鈔票,塞進了女人的事業線裏。
女人嬌笑着,下了車,扭着腰,走進了旁邊一家裝修奢華的專賣店。
陳夜就這麼站在人行道上,靜靜地看着。
送外賣的小哥。
行色匆匆的白領。
開着法拉利的富二代。
這一切,和他穿越前的那個世界,何其相似。
底層的人,依舊在爲了生存而掙扎。
而頂層的人,卻在肆意地揮霍着他們幾輩子都賺不到的財富。
公平嗎?
不公平。
但這就是現實。
法庭上,那個跪在地上,用額頭一下下撞擊着冰冷地面的大媽。
她那絕望的哭喊,仿佛又在耳邊響起。
“那是我給兒子準備的婚房啊……”
秦可馨的話,也再次浮現。
“您以前常說,我們是規則的頂級玩家,不是正義的化身。”
他握着口袋裏那張印着八位數餘額的銀行卡,忽然覺得有些燙手。
在君誠成立一個公益部的念頭。
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無比堅定。
這不再是爲了在柳歡面前裝逼。
也不再是爲了給自己找點事做。
而是他,真的想做點什麼。
用這具身體的能力,用這個身份的資源。
去爲那些同樣在底層掙扎的人,去做點什麼。
哪怕,只能改變一點點。
想通了這一點,陳夜感覺壓在心頭的那塊巨石,忽然就消失了。
整個人,都變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既然想通了,那就不該再糾結。
他又想起了江語嫣。
想起了自己像個傻子一樣。
被她撩撥得僵在原地,最後還狼狽地後退了一步。
【操!】
【老子慫個屁啊!】
他現在是單身!離了婚的單身貴族!
別說一個前妻的閨蜜,就算蘇傾影本人站在這裏。
他想做什麼,也輪不到別人指手畫腳!
那個江語嫣,明顯就是在玩火。
她在試探自己。
她在享受那種在懸崖邊跳舞的刺激感。
既然她想玩,那老子就陪她玩!
下次再見面,看誰先求饒!
一股源自KTV男公關的職業好勝心,熊熊燃起。
他要征服那個女人!
就在這時。
“咕嚕嚕……”
他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從昨晚到現在。
除了早上被秦可馨打翻的那點粥,什麼都沒吃。
他抬起頭,目光在周圍掃視了一圈。
最後,定格在馬路對面。
那裏,是一家看起來就無比奢華的法式餐廳。
巨大的落地窗,精致的雕花鐵門,門口還站着穿着燕尾服的門童。
這種地方,上輩子他只在電視劇裏見過。
或者,作爲服務員,從後廚的門進去。
而現在……
他摸了摸口袋裏那張滾燙的銀行卡。
有錢了。
有錢人,就該幹點有錢人該幹的事。
比如,學會怎麼花錢。
陳夜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皺巴巴的睡衣,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邁開步子,徑直朝着那家餐廳走了過去。
他甚至有些期待,當自己穿着這身睡衣走進那家餐廳時。
那些人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他穿過馬路,無視了門童那驚愕的目光。
然後,伸出手,推開了那扇沉重的玻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