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悶響。
其實聲音並不大,畢竟陸野這地鋪底下墊得厚實。但對於此刻神經緊繃的陸團長來說,這一聲簡直比手榴彈拉環還炸耳朵。
懷裏猛地撞進一團軟綿綿的東西。
陸野剛撐起上半身,兩只冰涼的小胳膊就像蔓藤一樣,死死纏住了他的脖頸。
“有鬼……嗚嗚……陸野哥,床底下有鬼抓我腳脖子……”
蘇晚整個人八爪魚似的掛在他身上,臉埋進他滾燙的頸窩裏,鼻涕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他鎖骨上蹭。
那股子熟悉的奶香味瞬間炸開,混着被窩裏積攢的熱氣,兜頭罩臉地把陸野給淹了。
陸野渾身僵硬,兩只大手懸在半空,放哪兒都不是。
“胡說八道什麼!”他喉嚨發幹,聲音卻壓得很低,生怕驚動了隔壁,“這是部隊,哪來的鬼?只有一身正氣!”
“就有……剛才真的有涼颼颼的東西摸我……”蘇晚哭得打嗝,身子抖得像暴風雪裏的鵪鶉。
其實那就是沒蓋嚴實漏進去的一股穿堂風。
但爲了活命,那就是鬼。
蘇晚一邊假哭,一邊貪婪地把冰涼的腳丫子往陸野小腿肚上貼。
【滴——檢測到超級熱源接入!】
【肢體接觸面積>50%,生命值回血速度+200%!】
【當前生命值正在極速飆升……】
聽着腦海裏美妙的機械音,蘇晚心裏舒坦得想嘆氣,面上卻哭得更慘了,甚至還得寸進尺地往他懷裏鑽了鑽,恨不得把自己揉進這男人的胸肌裏去。
陸野被那雙冰涼的小腳凍得一激靈,緊接着就是一股直沖天靈蓋的燥熱。
這女人身上怎麼這麼軟?還沒骨頭?
那單薄的睡衣料子根本擋不住什麼,他甚至能感覺到她胸口的起伏,正緊緊抵着他的胸膛。
“別哭了。”
陸野徹底沒轍,那只滿是老繭的大手只能笨拙地落在她後背上,僵硬地拍了兩下,跟拍西瓜似的。
“那是風吹的。趕緊回床上睡去,地上涼。”
他說着就要把懷裏的麻煩精推開。
“我不!”
蘇晚這一聲叫得淒厲,兩腿順勢往上一盤,死死扣住他勁瘦的腰身,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我不上去!上面冷!我要跟你睡!”
陸野腦子裏的那根弦,崩地一聲,斷得徹底。
跟我睡?
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蘇晚!”陸野咬着後槽牙,連名帶姓地叫她,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我是個男人!正常男人!”
“我知道呀……”
蘇晚抬起頭,借着窗外透進來的雪光,那雙紅通通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像只迷路的小鹿。
“你是陸野哥,是我老公……老公抱老婆睡覺,不是天經地義嗎?”
一句話,給陸野幹沉默了。
是啊,她是媳婦,雖然是塞過來的,但證都領了。
這時候要是把她扔回冰冷冷的床上凍一宿,傳出去他陸野成什麼人了?虐待婦女?
更何況,地上確實冷。
哪怕墊了褥子,這會兒那股子寒氣也順着脊背往上竄。他皮糙肉厚扛得住,但這嬌滴滴的小女人,剛才手腳都凍成冰坨子了。
陸野深吸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戰略犧牲。
他沒再廢話,直接單手托住蘇晚的屁股,另一只手抄起地上的被子。
也不把人放下來了,就這麼連人帶被子,一把抱了起來。
轉身,重重地倒在旁邊那張狹窄的單人床上。
吱嘎——
老舊的單人床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床太窄了。一米二的寬度,睡兩個成年人,必須得嚴絲合縫地貼着。
陸野背對着牆,盡量把身體縮成一張弓,試圖給蘇晚騰出點地方。
但蘇晚不想讓他騰地方。
距離遠了系統判定會降級!
她非常自覺地翻了個身,後背緊緊貼上陸野寬闊滾燙的胸膛,把自己嵌進了他的懷抱裏。
這姿勢,簡直絕了。
陸野只覺得後背一陣發麻,前面更是……
他是個二十六歲的正常男人,火力壯得能在雪地裏烤化冰,還是個沒開過葷的處男。
懷裏這具身體,軟得不可思議,香得要命,還不安分。
“別亂動。”
陸野聲音啞得像是吞了把沙礫,一只大手死死扣住她的腰,不讓她再扭來扭去。
“那個……硌着我了。”蘇晚小聲嘟囔了一句。
陸野呼吸一滯,整個人瞬間僵硬如鐵。
他在蘇晚看不見的背後,那張俊臉漲成了豬肝色,耳朵紅得簡直要滴血。
硌個屁啊!
“那是槍套!”陸野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撒了個這輩子最拙劣的謊。
蘇晚在他懷裏偷笑,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槍套?
誰家槍套長那兒啊?還……還是……ying的……
系統面板這會兒簡直比過年還熱鬧。
【叮!達成成就“同床共枕”!】
【積分+500(檢測到男主處於極度亢奮且克制狀態)!】
【解鎖獎勵:初級止痛噴霧X1(可在商城兌換)。】
大豐收啊!
蘇晚心滿意足,也不敢真把這頭野獸給惹毛了,畢竟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活閻王。
她乖乖調整了個姿勢,把腦袋枕在他胳膊上,沒一會兒就傳出了綿長的呼吸聲。
她是睡舒服了。
陸野卻遭了大罪。
懷裏的人睡得安穩,那熱氣一下一下噴在他喉結上。
他閉着眼,滿腦子都是這幾天看過的內務條令。
第一條,軍容風紀……
第二條,內務設置……
第三條……這女人大腿怎麼這麼滑?
該死!
陸野猛地睜開眼,盯着黑漆漆的房頂,開始在心裏默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窗外的風雪還在呼嘯,屋內的溫度卻高得嚇人。
這一夜格外漫長。
直到後半夜,那種要把人逼瘋的燥熱終於慢慢褪去,困意襲來。
處於半夢半醒之間的陸野,本能地察覺到懷裏的人似乎在往外縮。
那是蘇晚覺得熱了,想踢被子。
陸野迷迷糊糊中皺了皺眉,那種刻在骨子裏的保護欲占了上風。
他下意識地伸出長臂,把那個想要逃離的小東西重新撈了回來,緊緊圈在懷裏,下巴還在她頭頂蹭了蹭。
像是一頭守護珍寶的雄獅。
……
次日清晨。
陽光透過沒拉嚴實的窗簾縫隙,像金粉一樣灑在床上。
“篤篤篤——”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寧靜。
“團長!起床號都吹過了!您今兒咋還沒起啊?一連長都在操場帶隊跑兩圈了!”
警衛員小張那破鑼嗓子隔着門板透進來,震得人心慌。
陸野猛地驚醒。
那種長期行軍養成的生物鍾讓他在這一瞬間迅速恢復了清醒,但身體的感覺卻讓他瞬間懵了。
左手,麻了,被什麼東西壓着。
右手……
右手掌心裏那團軟綿綿、充滿彈性的觸感是什麼?
陸野低頭一看,魂差點嚇飛了。
他的大手正嚴嚴實實地覆在蘇晚胸前的柔軟上,甚至因爲早晨剛醒時的無意識動作,手指還稍微抓握了一下。
而蘇晚,整個人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一條腿橫跨在他腰間,臉蛋紅撲撲地埋在他胸口睡得正香。
這他媽是什麼造型?!
陸野像是觸電一樣,猛地把那只作惡的大手抽了回來,整個人往床邊一縮。
“嘶——”
這一動,扯到了蘇晚的頭發。
蘇晚迷迷糊糊地嚶嚀一聲,那雙長睫毛顫了顫,睜開了一條縫。
映入眼簾的,是陸野那張近在咫尺、又帥又慌亂的臉。
尤其是那性感的下巴,就在嘴邊晃悠。
蘇晚還沒睡醒,腦子裏全是漿糊,唯一的本能就是——續命!
她想都沒想,湊上去對着那長着青澀胡茬的下巴,“啵”地就是一口。
親完還吧唧了兩下嘴,像是嚐到了什麼甜頭。
陸野徹底石化。
整個人僵在床上,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就在這時候。
那扇因爲昨晚太急沒鎖的房門,被小張大大咧咧地推開了。
“團長,我給你打水來了,你看你這……”
小張端着臉盆的一只腳剛邁進來,剩下的半截話就卡在了嗓子眼。
時間仿佛靜止了。
小張瞪大了眼睛,看着床上那兩具糾纏在一起的身體。
特別是團長,衣衫不整,臉紅得像猴屁股,嫂子還掛在他身上親他……
“我……那個……這……”
小張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從震驚到恐慌再到“我是誰我在哪”。
下一秒。
他猛地轉過身,手裏的臉盆咣當一聲撞在門框上,水灑了一地。
“對不起團長!我啥也沒看見!真的啥也沒看見!”
砰!
房門被重重甩上。
緊接着樓道裏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像是後面有狗在攆。
屋裏。
陸野維持着那個被輕薄的姿勢,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上涌。
完了。
這次是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轉過頭,看着懷裏那個始作俑者。
蘇晚這時候好像才清醒過來,眨巴着大眼睛,一臉無辜地揉了揉眼睛,聲音軟軟糯糯:
“陸野哥……那個小戰士跑什麼呀?”
陸野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
“蘇、晚!趕緊從我身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