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黑山坊市，直播間的第一次帶貨
黑山坊市，正如其名，坐落在一片終年籠罩着淡灰色瘴氣的黑石山脈外圍。這裏沒有城牆，沒有規矩，只有一片依着山勢胡亂搭建的棚屋、洞府和零星幾座歪歪斜斜的石樓。三教九流匯聚於此，殺人奪寶是家常便飯，但也正因爲這份混亂，成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人和物的集散地。
紀爭鳴和冷燁趕到時，已是三天後的正午。坊市入口處連個像樣的牌樓都沒有，只有一塊被風雨侵蝕得看不清字跡的殘碑，和幾個蹲在碑下、眼神不善打量着來往行人的漢子。
“環境挺……原生態。”紀爭鳴評價道，同時開啓了系統的錄制功能——素材總是越多越好。
冷燁沒說話，只是把頭上的破鬥笠往下拉了拉，推着糖葫蘆車，沉默地跟在紀爭鳴身後。他那副行頭，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反倒不顯眼。
兩人混在入市的人流中往裏走。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味、劣質丹藥的怪味、還有各種不明生物的膻味。路兩邊是簡陋的地攤，攤主大多面目凶悍，貨物也千奇百怪：帶着血漬的法器殘片、蔫頭耷腦的不知名藥草、關在籠子裏吱哇亂叫的低階小妖，甚至還有明碼標價出售“秘境消息”和“仇家行蹤”的。
【彈幕（來自青木鎮/琅琊城區域）：臥槽！這就是黑山坊市？比傳說中還亂！】
【彈幕：主播小心點，我聽說那裏殺人不眨眼！】
【彈幕：看那個攤子！賣的是不是人骨法器？邪修吧！】
【彈幕：刺激！比看王家那些破事刺激多了！】
【震驚值+10+8+15……】
紀爭鳴一邊走，一邊壓低聲音進行“畫外音”解說：“觀衆朋友們，如你們所見，這裏就是三不管地帶——黑山坊市。法律在這裏是奢侈品，實力是唯一的通行證。我們將在這裏建立《三界觀察》的第一個前沿記者站，爲大家帶來最真實、最原生態的修真界底層生態報道。”
“目前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落腳點，以及……賺取第一筆啓動資金。”他掂量了一下懷裏所剩不多的靈石。從杜文那裏分來的，加上之前剩下的，一共也就二十幾塊中品靈石，在這地方估計租個像樣的狗窩都不夠。
正琢磨着，前方一陣喧譁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只見一個不大的空地上，圍了一圈人。圈中央，兩個修士正在對峙。一個滿臉橫肉，手持鬼頭刀，修爲在煉氣八層左右；另一個則是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只有煉氣五層，手裏緊緊握着一株泛着淡藍色熒光、形狀像珊瑚的草藥，嘴角帶血，顯然吃了虧。
“小子，識相的把‘寒髓草’交出來！老子看上的東西，你也敢搶？”橫肉修士獰笑着，步步緊逼。
“這……這是我先發現的！也是我用三張‘火鴉符’從守護妖獸那裏換來的！”年輕人又怕又怒，不肯鬆手。
“呸！在這黑山坊市，老子看上的，就是老子的！再囉嗦，連你一起宰了！”橫肉修士舉起鬼頭刀，殺意彌漫。
周圍看熱鬧的人議論紛紛，卻沒人出頭。在這裏，弱肉強食是常態。
紀爭鳴眼睛卻亮了。新聞素材啊！還是現場版強買強賣！而且這種恃強凌弱的戲碼，最容易引發觀衆共鳴（和憤怒值）！
他立刻擠進人群，在橫肉修士揮刀的前一刻，舉起樹枝“話筒”，大喝一聲：“住手！”
聲音通過隱形話筒加持，清晰傳遍全場。衆人都是一愣，看向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修爲只有煉氣一層的家夥。
橫肉修士也是一愣，隨即嗤笑：“哪來的螻蟻，也敢管你黑熊爺爺的閒事？滾開！”
紀爭鳴不慌不忙，先是對着“鏡頭”說道：“觀衆朋友們，我們現在看到的是黑山坊市典型的‘零元購’現場。這位自稱黑熊的道友，試圖以暴力手段，無償獲取這位年輕道友手中的‘寒髓草’。我們將對此事進行跟蹤報道。”
然後他才轉向那橫肉修士“黑熊”，露出職業化的微笑：“這位黑熊道友，請稍安勿躁。我是《三界觀察》的記者紀爭鳴。關於這株寒髓草的歸屬問題，我們不妨聽聽雙方當事人的陳述，讓廣大觀衆來評判一下，如何？”
“觀衆？評判？”黑熊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小子，你腦子壞了吧？在這黑山坊市，老子的話就是評判！趕緊滾，不然連你一起剁了！”
他作勢又要動手。
紀爭鳴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對着“鏡頭”聳聳肩：“看來，常規的采訪手段無法讓黑熊道友冷靜下來配合。那麼，爲了維護現場秩序，保護弱勢方權益，並讓真相得以呈現，本台將不得不使用一些非常規的采訪輔助手段。”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裏（系統空間）摸索了一下，然後掏出了那個巴掌大小、銀光閃閃、造型別致的【正義の凝視·采訪專用版（一次性）】。
“各位觀衆，請看。”紀爭鳴將道具展示了一下，“這是本台研發的輔助道具，旨在幫助那些情緒激動、無法理性溝通的受訪者，暫時平復心情，敞開心扉。原理是基於微弱的靈魂共振與心理暗示，絕非迷魂或控心邪術。”
他特意強調了一下原理（雖然是瞎編的），主要是說給可能正在觀看直播的、懂行的修士聽，減少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煩。
黑熊被這莫名其妙的東西和話語弄得更加煩躁：“裝神弄鬼！去死吧！”他不再廢話，鬼頭刀帶着腥風，狠狠劈向紀爭鳴！
紀爭鳴不躲不閃，只是將【正義の凝視】前端的圓孔對準黑熊，心中默念：“系統，使用！目標：黑熊！”
叮！消耗‘正義の凝視’（一次性）x1。使用條件判定中……
判定1：目標對宿主抱有強烈惡意（是）。
判定2：目標修爲不超過宿主兩個大境界（是，目標煉氣八層，宿主煉氣一層）。
判定3：目標心神處於劇烈波動或薄弱狀態（是，目標處於憤怒攻擊狀態）。
判定4：宿主需與目標有直接言語沖突或對立立場（是）。
判定通過！道具生效！效果：引發目標短暫（最多三十息）的深度懺悔情緒，並強化其傾訴欲。效果強度與目標意志力成反比。注意：對心志極其堅定、或修爲遠超宿主者效果微弱甚至無效。對無靈智目標無效。
只見一道微不可察的透明波紋，從【正義の凝視】前端擴散，瞬間沒入黑熊眉心。
黑熊前沖的動作猛地一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他臉上的凶戾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茫然的、然後迅速變得無比愧疚和悲傷的表情。
“我……我……”黑熊的鬼頭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雙手捂臉，聲音哽咽起來，“我不是人！我該死啊！我三歲偷看隔壁小花洗澡，五歲搶弟弟糖吃，八歲往先生茶壺裏撒尿……十二歲第一次偷雞……十八歲爲了十塊下品靈石出賣了結拜兄弟……昨天我還偷了瘸腿李的靈石袋……我不是人啊啊啊！”
他越說越激動，捶胸頓足，涕淚橫流，把從小到大幹的缺德事倒豆子一樣全說了出來，細節詳實，情感充沛。那股子真誠的懺悔勁兒，讓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圍觀群衆：“？？？”
那拿着寒髓草的年輕人也傻了，不知所措。
【彈幕：？？？？？？】
【彈幕：臥槽！這什麼法器？！真言咒？懺悔術？】
【彈幕：不像啊，沒見念咒施法啊！難道真是采訪道具？】
【彈幕：主播你商城到底進了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彈幕：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黑熊大佬的人設崩得稀碎啊！從小就不是好鳥！】
【震驚值+333+444+555……】
紀爭鳴一邊舉着“話筒”，一邊心中快速記錄着系統提示的限制條件。原來這玩意有這麼多限制：需要目標對自己有惡意、修爲不能高太多、心神要波動、還得有直接沖突，而且時間短、對意志堅定者效果差……看來不能當成萬能鑰匙亂用，得用在刀刃上。
他趕緊調整角度，給痛哭流涕的黑熊來了個面部特寫，然後轉向“鏡頭”，一本正經地解說：“觀衆朋友們看到了嗎？在‘正義の凝視’的輔助下，黑熊道友內心深處被塵埃蒙蔽的良知得到了短暫的喚醒。他流下了悔恨的淚水，並主動坦白了自己的諸多過失。這雖然不能抵消他過往的錯誤，但至少表明，每個人都有向善的可能。我們的報道，不僅是揭露黑暗，也旨在喚醒光明。”
“那麼，”他又轉向已經哭得打嗝、懺悔時間也差不多到了的黑熊，“黑熊道友，關於這株寒髓草的歸屬問題，你現在有什麼新的看法嗎？”
黑熊眼神逐漸恢復清明，但剛才那洶涌的懺悔情緒餘波仍在，加上衆目睽睽之下自己把老底都掀了，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羞憤欲死，哪裏還有半點搶奪的心思，只想趕緊離開這個讓他社死的地方。
“寒髓草……是這位小兄弟的！”黑熊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甚至不敢看那年輕人的眼睛，胡亂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個髒兮兮的靈石袋，塞到對方手裏，“我……我賠罪！這些靈石……給你！原諒我！”說完，他撿起鬼頭刀，頭也不回地擠開人群，狼狽不堪地跑了，連攤子上的東西都顧不上收。
年輕人拿着靈石袋和寒髓草，徹底懵了，看看黑熊消失的方向，又看看紀爭鳴，最後暈乎乎地擠出人群跑了。
紀爭鳴滿意地點點頭，對着“鏡頭”總結：“至此，這場由資源爭奪引發的沖突，在‘正義の凝視’的輔助與本台的公正報道下，得以和平解決。黑熊道友認識到了錯誤並做出了賠償，年輕道友的權益得到了維護。這正是我們《三界觀察》所追求的——用真相促進理解，用溝通化解矛盾。”
說完，他收起已經失效的【正義の凝視】，拉着同樣一臉木然（但眼中閃過一絲“原來如此”了然神色）的冷燁，迅速離開了現場。留下原地一群面面相覷、議論紛紛的圍觀群衆。
走出老遠，還能聽到隱約的“那是什麼法寶？”“沒見過啊！”“好像叫正義什麼凝視？”“邪門！太邪門了！”的議論聲。
“……限制不少。”冷燁忽然低聲說了一句。
“你看出來了？”紀爭鳴並不意外，冷燁經驗老道，看出端倪很正常，“沒辦法，好東西都有使用條件。對付個煉氣八層的惡霸還行，對付真正的高手或者心志堅定的，估計效果就得打折扣了。而且只能用一次，貴着呢。”他有點心疼那200震驚值。
冷燁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兩人在坊市相對不那麼混亂的“西區”，找了個偏僻、破舊但還算完整的小院租了下來。月租五塊中品靈石，押一付三，幾乎掏空了紀爭鳴的老底。
院子不大，兩間正房帶個小院，院牆塌了半截，但對於紀爭鳴和冷燁來說，暫時夠用了。冷燁把糖葫蘆車停在院裏，總算有了個固定攤位。
“好了，三界觀察黑山坊市記者站，就算正式成立了！”紀爭鳴拍了拍手，看着破敗的小院，豪情萬丈，“下一步，搞錢，搞素材，搞大事！”
他調出系統面板。經過剛才那一出，震驚值終於突破了10000大關！
叮！恭喜宿主累計獲得震驚值突破10000點！
解鎖新權限：天機網底層協議窺探（初級）！可模糊感知方圓五百裏內，天機閣對本區域的監控等級（低/中/高/緊急）及大致動向。
獲得獎勵：定向技能抽取機會x1！請宿主選擇技能傾向。
“感知監控等級？這個好！”紀爭鳴立刻使用新權限。感知中，黑山坊市區域的天
機閣監控等級顯示爲“低（波動）”，意味着這裏有天機閣的耳目，但關注度不高。而在琅琊城方向，監控等級是“中”，且隱隱有向黑山坊市方向移動的跡象。
“看來天機閣還沒放棄找我，不過黑山坊市這地方，他們滲透力也有限。”紀爭鳴心中有數了。
“技能抽取……傾向？”他想了想，“傾向隱匿、偵察或者信息獲取類！”
定向抽取中……恭喜宿主獲得技能：《聽風者（初級）》！
效果：可大幅強化聽覺，並有一定概率捕捉到風中傳來的、與自己相關的關鍵信息碎片（如提及宿主姓名、代號、顯著特征的對話）。被動生效，可主動激活增強效果，消耗靈力。
“聽風者？竊聽風雲？”紀爭鳴樂了，這技能簡直是爲記者量身定做的！“系統，打開商城，再看看有什麼適合黑山坊市用的好東西。”
商城界面刷新，除了原有的物品和那些“采訪專用”奇葩道具外，果然多了一些新玩意，似乎是根據環境刷新的：
• 【僞裝者面具（低級）】：可輕微改變面部骨骼和氣息，持續一個時辰。售價：300震驚值。
• 【留影石（微型）】：可錄制不超過一刻鍾的影像和聲音，隱蔽性強。售價：150震驚值/塊。
• 【坊市黑話速成手冊】：瞬間掌握黑山坊市常用黑話和禁忌。售價：50震驚值。
• 【危險嗅覺（臨時）】：使用後，一個時辰內對惡意、殺意等危險氣息感知提升。售價：100震驚值。
“好東西不少啊……”紀爭鳴摸着下巴，目光落在院外嘈雜的坊市街道上，“不過，當務之急還是搞錢。系統，打開任務面板。”
【當前可接任務：】
【1. 生存任務：在黑山坊市存活並站穩腳跟（七天）。獎勵：震驚值1000，隨機生活技能x1。】
【2. 探索任務：初步繪制黑山坊市勢力分布圖。獎勵：震驚值500，黑山坊市詳細地圖（標記部分勢力據點）。】
【3. 搞事任務：進行一次成功的“地下黑拳”或“懸賞任務”直播報道。獎勵：震驚值2000，定向道具抽取機會x1。】
地下黑拳？懸賞任務？紀爭鳴眼睛亮了。這不就是現成的新聞素材嗎？既刺激，來錢又快（賭拳、任務報酬），還能賺震驚值！
“冷老，”紀爭鳴看向正在默默擦拭他那根特制竹籤的冷燁，“你對黑山坊市的‘地下黑拳’和‘懸賞榜’熟嗎？”
冷燁動作頓了頓，瞥了他一眼：“地下黑拳，西區‘血鬥場’，每晚子時開打，賭注很大，死傷不論。懸賞榜，在北區‘萬事樓’，明暗任務都有，給錢就辦。”
“血鬥場……萬事樓……”紀爭鳴喃喃道，眼中閃爍着搞事的光芒，“觀衆朋友們，本台黑山記者站的第一個系列報道，看來有着落了。《直擊黑山地下拳賽：鮮血與靈石的狂歡》，或者《萬事樓懸賞榜：那些見不得光的任務》，你們更想看哪個呢？歡迎通過靈念留言互動！點贊高的，優先安排！”
他仿佛已經看到，震驚值和靈石，正在向他滾滾而來。
當然，還有隨之而來的，更大的麻煩和更刺激的新聞。而【正義の凝視】的成功使用（與限制暴露），也給他提了個醒：系統道具雖好，但不能濫用，得用在關鍵處，才能達到最佳效果（和最大樂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