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萱慈從後院進入府中,就已經沒辦法逃了,要麼乖乖聽從安排,要麼,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
在這一刻,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這個時代的權勢壓迫。
她不管再怎麼乖巧,再怎麼忍讓,終究逃不過這些人的掌控。
只要她還活在這世界上,就得受盡壓迫。
不在府中承受主子的壓迫,就要去外面和那些凡夫俗子搶奪生存空間,甚至還要防備,鐵柱那樣的人覬覦。
她所想要的自由,或許是在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
只是,卻依舊想要拼搏一把。
若是對方覺得她可用,或許還會給她幾分尊重,也還會把她當個人看,而非是一個搖尾乞憐的奴仆。
“在這江南還算是比較開放,女子倒是能勉強做生意,可你那生意還能做多久?”
裴恒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當然也是這個時代的悲哀。
一個女子的生意好了,必然會被盯上,今日她走得快,或許收保護費的人沒有出現。
可是明日呢,就真的不會遇上了嗎?
沒有靠山的女子,她的好生意,就是慢性毒藥。
她會一點點的失去生存的空間,也有可能會被某個人盯上,直接拖回家中當個媳婦,又或者是被賣進私窯之中。
“我已經和張威捕快說過了,他會陪我去攤位走一圈,我也會相應的給出一些保護費。”
“你倒是有自己的安排。”
裴恒發現面前的人滑不留手。
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思,卻還在故意避開。
她好像還是不認命,也依舊在逃避這個現實。
這樣的女人還真是少見,在府中並不出色,可以說是一個透明人的存在。
離開了裴府,竟然活的倒是肆意瀟灑了起來,也有了幾分真性情。
“可我也明白,他們護不住我,若是張威對我動了心思,那麼我將沒有任何機會逃,會成爲他手中的傀儡,或者再次被賣掉。”
徐萱慈這次出府,明白了靠山的重要性。
原本以爲自己有本事,有能力,自然能夠闖出一片天地,可他太過於樂觀了,也沒有看透事情的本質。
這個時代,女子沒有立身之地。
想要活得好,就得依附那些男子,否則只能夠成爲犧牲品,或者會遭遇慘重的變故,成爲一個沒有自由的奴仆。
她不得不承認,她必須要有一個強有力的靠山。
然而這個靠山就在眼前,可她在猶豫要不要俯首稱臣。
堅持已久的信念即將崩塌,她或許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也會徹底向這個時代低頭,到那個時候,她還是原本的徐萱慈。
“你倒是聰明,能夠看透這件事情的本質。”
“那是否會後悔?”
裴恒帶着趣味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這個女人。
他姿態放的很低,跪在地上的時候縮成一團,看上去卑微極了。
可是一雙眼睛卻透露着不甘,還隱藏着勃勃的野心。
“之前或許會後悔,可是此刻跪在大少爺的面前,我或許也不會後悔。”
“若不是經此一遭,我也看不透外面的規則,自然也不會心甘情願跪在此處。”
徐萱慈再次抬頭,掩飾了眼底的不甘心,恢復到了往日卑微謙遜的模樣。
她好像在這一刻,徹底的隱藏了身上的鐵骨錚錚。
“你倒是坦誠的很。”
“不知道,大少爺讓我去做些什麼?”
徐萱慈不想低頭,但不得不低頭。
今日她若不表態,恐怕也是走不出這個院子。
“我需要有人幫我查案,需要一個不起眼的人。”
裴恒慢慢的抬頭,眼神看向了蓮花池,層層疊疊的荷葉,堆積成一團,幾枝荷花樹立在其中,顯得耀眼極了。
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
面前的這個姑娘就是如此。
之前藏在廚房之中不肯外出,也是一心想要出府。
出去之後,便會展露真性情,只是很可惜被自己盯上,她這輩子恐怕也難以在外面立足。
裴恒自然不會虧待自己身邊的人,可只覺得面前的這個女孩有趣。
那自然是要留在身邊,好好把玩一段時間。
“奴婢可以爲大少爺效力,可是我也有要求。”
徐萱慈有些不死心的抬頭。
“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裴恒霸氣的回了一句,也有些不滿的盯着徐萱慈。
“從今日起,綠蘿便是我院中的丫鬟,等你什麼時候規矩學好了,我在安排你辦事。”
裴恒緩緩起身,大步的朝着外面走去,根本不給徐萱慈拒絕的機會。
徐萱慈有些不死心的看向,裴恒離開的背影,他身材魁梧,步伐穩重,沒有絲毫停頓,也對這件事情下了定論,自然就不會更改。
可她明明已經出了府,爲何會落得如此下場?
“綠蘿姑娘,走吧,我送你去雪鬆堂。”
“我能回租的房子一趟嗎?我的東西還在那裏。”
徐萱慈還是有一些不死心,想要趁此機會離開。
如果她沒有抱有僥幸心理來到府中,或許現在應該已經在離開出城的路上。
“綠蘿姑娘,你的賣身契還在大少爺手中,只要沒有他的點頭,你不能出府,也出不了這個城。”
“至於你院中的東西,我們可以安排人送過來,自然不會耽誤你。”
陳虎漫不經心的提醒着。
徐萱慈這才慢慢的站起身,揉着跪痛的膝蓋,眼睛卻看向了紗幔外面的蓮花池。
“那我什麼時候能走?”
徐萱慈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恐怕走不了了。
“爲爺好好辦事,自然少不了你好處,可你一心想要逃離,恐怕會讓爺不高興,自然也就沒有這個機會。”
陳虎也在點撥着徐萱慈,希望她足夠聰明,不要惹的爺不高興。
“我知道了,那我能去找王媽嗎?”
徐萱慈還是想要試探一下,自己的自由空間。
不能進入了雪鬆堂,就不能外出了吧?
“還是跟我走吧!別浪費時間了。”
陳虎再次提醒,並且走在前面帶路。
徐萱慈沒辦法,只能夠默默跟上,雖然心中憤恨不已,但卻無可奈何。
她果然還是小瞧了這個地方的規則,有些事情若是上面的人不願意,就算辦成了又如何?就算此刻拿到了賣身契,他也無法脫離奴籍。
重點是這些人不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