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鏡中囚徒與無聲來電
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布滿灰塵的空氣裏切割出幾道蒼白的光柱,卻無法驅散林默骨髓裏凝結的寒意。家,這個曾經唯一的避風港,此刻每一面鏡子都像是潛在的獄門,每一片反光的表面都可能映出不該存在的東西。
他背靠着冰冷的牆壁,視線死死鎖在客廳那面廉價的穿衣鏡上。鏡中的倒影與他一樣面色慘白,眼窩深陷,驚惶的神情如出一轍,仿佛剛才那驚悚一瞥只是兩個受驚靈魂在絕望地互相確認存在。
但左手腕舊疤那微弱卻持續不斷的灼痛,像一枚冰冷的針,無聲地刺破所有自我安慰的泡沫。
不是幻覺。張護士,或者她所化的那種東西,已經將觸須伸過了現實與詭異的邊界,錨定在了他的鏡中。
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離了客廳,躲進了狹小的臥室,粗暴地將一條舊床單扯下,蒙住了衣櫃上那面更小的鏡子。做完這一切,他縮在床角,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但醫院裏的景象依舊在眼皮底下輪番上演:蠕動的肉壁、炸開的頭顱、幹癟的屍體、還有那把高懸的、鏽跡斑斑的手術刀。睡眠成了遙不可及的奢侈品,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爲恐懼敲打節拍。
他拿出那本黑色的筆記本,翻來覆去地檢查。它安靜、普通,紙頁粗糙微黃,沒有任何剛剛顯現過血字或吞噬墨跡的痕跡。他嚐試用筆在上面寫下“安全”,字跡清晰,墨跡穩定。它完美地扮演着一個無辜的物件。
但他知道,這平靜之下是深不見底的詭異。那種被窺視、被連接、被隱隱索取的感覺,如同房間裏的背景噪音,揮之不去。
他又拿起那個染血的聽診器,冰涼的金屬聽頭激得他一哆嗦。他猶豫着,最終緩慢地將聽頭按在自己胸口。
咚…咚…咚… 自己過快的心跳聲之後,一種更深層、更緩慢、仿佛來自地板之下、牆壁之內,甚至是極遙遠虛空的沉悶“搏動”感,疊加了進來。微弱,卻堅定不移。同時,一股強烈的、毫無來由的惶惑不安感潮水般涌上,扼住他的呼吸,仿佛被無數充滿惡意的視線同時聚焦。
他猛地扯下聽診器,那股被放大到極致的恐懼感才緩緩消退,留下的是更深的無力感。這遺物證明,“正常”世界的外殼之下,潛藏着難以想象的恐怖。
就在這時,他的舊手機突然尖銳地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
異調部?追責?還是……更糟的東西?
他深吸一口氣,接通電話,屏住呼吸。
“是…是林默先生嗎?”電話那頭是一個略顯油滑、但此刻充滿緊張甚至恐懼的年輕男聲,“我…我叫王梓,道上…啊不,朋友都叫我王胖子。我…我看到了招聘廣告,仁和醫院夜班那個……想問問你,昨晚…昨晚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我打老王電話一直打不通,一直是忙音……”
王胖子?另一個幸存者?廣告上提到的那個貪吃的保安?他沒死?還是……一個新的,更精巧的陷阱?
林默握緊了電話,聲音因幹渴和警惕而沙啞:“你昨晚也在?”他刻意忽略了自己認識老王的事實,試圖套話。
“我…我本來該去的!但我昨晚上吃壞了肚子,疼得死去活來,遲到了好幾個鍾頭……”王胖子的語速很快,帶着後怕和強烈的好奇,“我到的時候,天都快亮了,就看到外面停了好多黑色廂車,沒牌照的!還拉起了那種黃色的,掛着奇怪盒子的警戒線!感覺忒不對勁了,我就沒敢靠近,躲對面巷子裏看……後來,後來我就看到你被兩個人架出來,帶上車了!哥們,裏面到底怎麼了?老王他們呢?廣告上說錢很多……”
林默沉默了。異調部的保密協議像一把冰冷的刀懸在頭頂。但看着床頭櫃上那本安靜的筆記本和染血的聽診器,他知道自己早已深陷其中,普通的警告毫無意義。
“錢是多,”林默最終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得可怕,“但有命賺,也得有命花。老王……沒了。我勸你,忘了那份廣告,忘了仁和醫院,離那地方越遠越好,永遠別再靠近。”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有十幾秒,然後傳來王胖子倒吸涼氣的聲音,甚至帶上了點哭腔:“沒…沒了?怎麼會……那、那……”
“不想變得和他一樣,就別再打聽,當從來沒發生過。”林默說完,不等對方反應,直接掛斷了電話,甚至摳掉了電池板。他需要安靜,需要思考。
被動等待只會坐以待斃。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如何對付鏡中的東西,需要弄明白筆記本和這一切的關聯。異調部靠不住,他們只想掩蓋和控制。他想到了城市傳說裏的那個地方——“陰陽當鋪”。據說那裏交易一切非常之物,或許,也包括信息和答案。
第二節:陰陽當鋪與等價之問
“陰陽當鋪”藏在一片即將被時代遺忘的舊城區深處,門面低矮破舊,只有一塊被歲月侵蝕得幾乎看不清字跡的木牌,上面用墨筆畫着一個歪歪扭扭、仿佛隨時會失衡的天平。
推開門,門楣上的銅鈴發出喑啞幹澀的響聲,像是久病之人的咳嗽。內部光線晦暗,空氣中漂浮着陳年老灰、廉價線香和一種奇特的、類似銅鏽和舊紙堆混合的味道。櫃台很高,足以俯視來客,後面坐着一個女人。
她穿着暗紫色繡有繁復暗紋的旗袍,外罩一件薄紗坎肩,身姿慵懶地陷在一張寬大的太師椅裏,正握着一支長長的銅煙杆,吞雲吐霧。煙霧模糊了她的面容,只能看到一雙描畫精致的眼睛,在昏暗中閃爍着某種貓科動物般的慵懶和洞察力。這就是沈曼青。
“客人想典當點什麼?還是求購些……特別的東西?”她的聲音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沙啞磁性,目光落在林默身上,在他左手腕的舊疤和外套口袋(裝着聽診器)的輪廓上停留了片刻,如同評估一件商品的成色。
林默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適:“我想打聽點消息。關於……仁和醫院,還有……鏡子裏可能會出現的‘東西’。”
沈曼青徐徐吐出一個煙圈,煙霧在空中扭曲成詭異的形狀,久久不散。她笑了笑,笑容禮貌卻疏離,未達眼底:“消息自然有,但這裏的規矩,等價交換。你用什麼來換?”
林默掏出身上所有的現金,放在櫃台上。
沈曼青瞥了一眼那疊皺巴巴的鈔票,輕笑搖頭,用煙杆輕輕將其推開:“俗物。不夠買你要的消息。”
林默咬咬牙,將那個染血的聽診器拿了出來,放在冰冷的櫃面上。“這個呢?”
沈曼青終於稍稍坐直了身體,用煙杆末端的玉嘴輕輕撥動了一下聽診器,眼中閃過一絲感興趣的光芒:“‘回響遺物’?有點意思……沾染了濃烈的恐懼和瀕死怨念,但也因此封存了一絲‘規則’的痕跡。可惜,只是個次級衍生物,靈性已失大半,價值有限。”
她用煙杆敲了敲櫃台,發出清脆的聲響:“這樣吧,看你第一次來,給你個優惠。這東西押在我這兒,我可以回答你三個問題。或者,你可以選擇用它換一條我認爲對你真正有價值的‘信息’。”
林默陷入掙扎。聽診器危險,但關鍵時刻或許能預警。可他更需要確切的情報來保住性命。
“三個問題。”他最終做出了選擇。
“明智。”沈曼青點點頭,吸了口煙,“問吧。”
“仁和醫院的詭域,到底是怎麼形成的?”林默問出最核心的疑惑。
“執念、極致的痛苦、非人實驗殘留的能量,在某種特定條件(比如你們聽到的鍾聲)催化下,與地點深度結合,扭曲了那片區域的現實規則,形成了自洽的異常領域,我們稱之爲‘詭域’。”沈曼青回答得清晰而冷靜,像是在陳述一個物理定律,“仁和醫院的核心,是一個代號‘醫生’的瘋狂執念,主要附着於一把他進行非法手術時慣用的刀上。”
“鏡子裏的東西是什麼?怎麼對付?”林默問出燃眉之急。
“鏡像是現實維度的一個脆弱面,容易附着遊蕩的靈體能量,或者成爲詭域力量向外滲透的通道。你遇到的,很可能是醫院裏某個被‘吞噬’後殘留的強烈意識碎片,它通過你(或者你身上的某件東西)建立了坐標。”沈曼青的眼神變得有些深邃,“對付?找到它的‘源點’並摧毀,或者用更強大的、針對性的‘規則’覆蓋它。小心,它可能會模仿你,學習你,甚至……試圖在現實中取代你。”
“異調部是什麼組織?”林默問出對官方力量的疑慮。
“官方設立的‘異常現象調查與收容部’,負責處理這類事件,通常手段是掩蓋真相、收容危險物品、必要時清除所有不穩定因素,包括人。”沈曼青吐出最後一口煙,語氣平淡,“他們冷酷、高效、資源龐大,但內部派系復雜,並非鐵板一塊。對你而言,在他們眼裏,你更可能是需要觀察、控制甚至解剖的樣本,而非受害者。離他們遠點比較安全。”
三個問題結束。每一個答案都像一塊冰,砸在林默心頭。信息量巨大,且每一條都指向更深的絕望和危險。
沈曼青熟練地將聽診器收回櫃台下:“交易完成。順便友情提示一句,年輕人,你身上‘味道’很重,不單單是醫院那點血腥味……還有別的、更古老的‘標記’。小心點。下次再來,記得帶更好的‘籌碼’。”
林默沉默地離開了當鋪,心情比來時更加沉重。沈曼青的話證實了他的 worst fears,並且暗示了他可能被不止一個“東西”盯上了。是筆記本?還是這疤痕?古老的標記又是什麼?
第三節:重返廢墟與屍櫃低語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鏡子沒有再出現異常。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如影隨形,舊疤偶爾的微弱灼痛和失去聽診器後更強烈的不安感,都在提醒林默,平靜只是假象,危機正在暗處發酵。
他不能坐以待斃。筆記本提示“下一個在你家鏡中”,但沈曼青和直覺都告訴他,源頭很可能還在醫院!他必須回去,找到徹底解決鏡中威脅的方法,或者至少,找到更多關於“規則”的信息來武裝自己。
他想起了停屍房的那個“屍語者”。它似乎能提供信息。
又一個深夜,他再次來到了仁和醫院外圍。異調部的封鎖已經解除,只留下荒廢與死寂。他憑借記憶,繞到一處破損的矮牆,敏捷地翻了進去。
醫院內部雖然不再蠕動變異,但破敗之中依舊殘留着難以散去的血腥和消毒水混合味,空氣冰冷粘滯。他憑借着記憶和沈曼青話語裏的提示,緊貼着牆壁陰影,小心翼翼地向着太平間的方向摸去。他緊記規則,避免視線與任何可能是白色的物體或陰影接觸。
一路有驚無險,那個“醫生”似乎真的隨着手術刀一起沉眠了。
停屍房的鐵門依舊虛掩着,仿佛一張沉默的、等待獵物上門的嘴。他推開沉重的門,陰冷的氣息夾雜着更濃的腐臭味撲面而來。裏面的不鏽鋼屍櫃大多閉合着,少數幾個敞開着,露出空蕩的、帶着可疑暗色污漬的內膽。
房間中央空空如也。那個“屍語者”並不在。
難道失敗了?它消失了?
就在林默心生退意時,最裏面一排屍櫃的其中一個,突然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裏面用頭撞擊櫃門。
林默的心髒猛地揪緊。他慢慢靠近那個發出聲音的櫃子,手心裏全是冷汗。
“咚!”又是一聲,更加用力,帶着一種急迫感。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充滿屍臭的空氣,猛地用力拉開了沉重的櫃門!
一具高度腐爛、面目模糊、穿着破爛病號服的屍體猛地從裏面彈坐起來!正是那個“屍語者”!它黑洞洞的眼窩直勾勾地“鎖定”林默,腐爛的嘴角似乎咧開了一個可怕的弧度。
幹澀、嘶啞的聲音直接穿透耳膜,在林默的腦海中響起:
“是……你……?你居然……還……活着……?”
林默強忍着翻騰的胃液和恐懼:“是我。我想問你,怎麼徹底擺脫我家裏鏡子裏的東西?”
屍語者歪着幾乎要掉下來的腦袋,黑洞般的眼窩似乎在他身上“掃描”。
“鏡……像……之……影……需……要……‘源’……”它斷斷續續地說,每個字都像是從腐爛的聲帶裏磨出來的,“毀掉……‘源’……或者……滿足……它的……‘規則’……”
“源在哪裏?規則是什麼?”林默急切地追問,身體前傾。
“……源……在……它……誕生的……地方……”屍語者的聲音開始變得飄忽不定,身體也開始微微向後倒去,“規則……藏在……‘記錄’……裏……尋找……‘過去’……才能……理解……現在……”
它的身體緩緩倒回屍櫃深處,聲音也越來越微弱,仿佛電力耗盡的收音機:“……小心……‘書寫者’……你的……筆……它……很……飢餓……”
哐當! 櫃門猛地自動關緊,嚴絲合縫,仿佛從未打開過。
記錄?過去?書寫者?飢餓的筆?它指的是筆記本?屍語者知道筆記本的存在?
林默站在原地,冷汗浸溼了後背。信息依舊碎片化,但指向了一個明確的方向——他需要尋找醫院過去的記錄,關於那場事故和實驗的原始檔案!
他立刻離開停屍房,開始在醫院裏尋找檔案室或者類似的行政辦公室。
第四節:飢餓的紙頁與往昔殘影
經過一番小心翼翼的搜尋,他在二樓一個偏僻的角落找到了標着“檔案室”的房間。門鎖已經被破壞,裏面如同被颶風席卷過,文件、檔案盒散落一地,覆蓋着厚厚的灰塵,紙張泛黃發脆。
他打開手機手電,屏住呼吸,開始在廢墟中艱難地翻找。大多是些普通的病歷、財務報表、行政通知,時間也都比較新,價值不大。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時,他的手指觸碰到了一個隱藏在傾倒鐵櫃最底層的、異常沉重的金屬檔案盒。盒子被一把小鎖鎖着,但鎖鼻已經鏽蝕得很脆弱。他用力一掰,鎖應聲而落。
打開盒子,裏面是幾沓用牛皮紙仔細包裹的文件。解開細繩,露出裏面泛黃的紙張、一些黑白照片和幾本邊角卷曲的實驗記錄筆記!
照片上是一些穿着老舊條紋病號服的人,眼神空洞麻木,像牲口一樣被固定在奇怪的儀器上,身上貼滿了電極片。記錄筆記裏的字跡時而工整時而瘋狂潦草,寫滿了“感知剝離閾值”、“現實結構幹涉率”、“負能量富集反應”等令人頭皮發麻的術語,旁邊還有手繪的、扭曲的能量場示意圖。落款處有幾個模糊的籤名,其中一個反復出現的,清晰可辨——張振國!
就是它!這就是記錄!記載着這所醫院黑暗核心的原始檔案!
林默的心髒狂跳起來,血液奔涌。他迫不及待地抽出最上面一張畫着詭異示意圖的記錄紙,想要仔細閱讀。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離開檔案盒的瞬間——
他口袋裏的筆記本毫無征兆地變得滾燙!前所未有的滾燙!幾乎要灼傷他的大腿!並且發出了極其輕微的、卻令人牙酸的“沙沙”聲,像是無數張紙頁在瘋狂地自行摩擦!
“呃!”他痛哼一聲,猛地將筆記本掏了出來。
可怕的一幕發生了!
筆記本在他手中劇烈地顫抖,自動瘋狂翻頁!紙頁譁啦作響,最終停在了某一頁空白頁上。
而幾乎同時,他手中那張泛黃的、畫着示意圖的實驗記錄紙,上面的線條和文字竟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模糊、扭曲、褪色!就像是有一張無形的嘴,正在隔空貪婪地吞噬、吮吸着這張紙上所承載的一切信息!紙張本身也在迅速失去韌性,變得枯脆!
僅僅是兩三秒的時間,那張本應珍貴的記錄紙,就變成了一張徹底空白、脆弱得一碰就碎的廢紙!仿佛經歷了千年的時光風化!
而筆記本攤開的那一頁空白的紙面上,則如同被無形的筆刻畫般,緩緩浮現出剛剛那張記錄紙上的一部分內容!那些示意圖和文字變得更加清晰、更加黑暗深邃,透着一股子邪性,但排列組合卻顯得更加混亂和令人不安!
筆記本……它在直接吞噬“過去的信息”!吞噬“歷史”本身!來填補它那深不見底的飢餓!
林默看着這超現實的一幕,感到頭皮炸裂,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他終於無比真切地理解了“屍語者”那句“你的筆……很飢餓”的含義!
這筆記本,它不僅僅吞噬墨跡,它吞噬的是“信息”、是“記錄”、是“故事”、是“真相”!它渴望這些!它是活的!
而與此同時,他左手腕的那道舊疤,也傳來了同步的、強烈的、幾乎要燃燒起來的灼痛感!仿佛這吞噬行爲,也點燃了他自身某種與之緊密相連的東西!
筆記本的紙頁繼續瘋狂地翻動,顯示出極大的、未被滿足的“食欲”,貪婪地“指向”檔案盒裏剩下的那些寶貴記錄!封皮下的蠕動感越發明顯。
林默看着手中瞬間化作飛灰的空白廢紙,又看看那躁動不安、散發着無窮貪婪和詭異氣息的筆記本,一股巨大的恐懼和艱難的抉擇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髒。
是立刻阻止它,拼死保住這些可能蘊含着對付鏡中物、甚至理解這一切根源的關鍵線索?
還是……冒險滿足它這恐怖的食欲,看看這飢餓的筆記本,在“吞食”了足夠的“過去”之後,究竟會向他顯現出怎樣的“規則”?揭示出何等驚人的真相?
檔案盒中,剩下的紙張仿佛散發着無聲的誘惑與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