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舟劃破夜空,如同一顆流星朝着北域飛去。墨白站在船頭,任憑冷風吹拂着臉頰,手中緊握着流光劍,劍身的冰涼讓他混亂的心緒稍稍平復。
顧九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遞上一壺熱茶:“喝點暖暖身子吧。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走。”
墨白沒有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幹什麼?從蒼莽城到青雲山,再到現在,你好像總能提前知道一切。”
顧九輕笑一聲,自顧自地喝了口茶:“我說過,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萬窟的白衣尊主,也就是你口中的白鴿,他的計劃一旦成功,整個大陸都會陷入混亂,我們顧家也難逃厄運。”
“他的計劃?”墨白皺眉,“什麼計劃?”
“復活無白。”顧九的聲音低沉下來,“無白並非普通的魔頭,而是上古時期被封印的‘噬靈之主’,以吞噬生靈的神魂爲生。白鴿想要解開他的封印,用整個大陸的生靈爲祭品,讓無白徹底復活。”
墨白如遭雷擊,愣在原地。復活無白?用整個大陸的生靈爲祭品?白鴿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瘋了嗎?”墨白的聲音帶着顫抖。
“或許吧。”顧九嘆了口氣,“據說白鴿和無白本是一體,當年無白被封印,白鴿僥幸存活,卻也成了半個廢人。他這麼做,或許是想找回完整的自己,或許……是有別的原因。”
墨白想起白鴿那張與自己七分相似的臉,想起他在無妄崖魂飛魄散的決絕,心中越發迷茫。這個白衣人,到底是善是惡?
“青石鎮的事……”墨白艱難地開口,“真的是萬窟幹的嗎?”
顧九沉默片刻,點頭:“是鬼面的分身幹的,目的是逼你現身,拿到鎮魂玉。白鴿對此並不知情,否則以他對青石鎮的感情,絕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他對青石鎮有感情?”墨白不解。
“你以爲他爲什麼會把蓮影留在青石鎮?爲什麼會暗中保護你這麼多年?”顧九看着他,“白鴿的母親,就是青石鎮人。他對那裏,有着特殊的感情。”
墨白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無數的線索在他腦海中串聯起來。白鴿的母親是青石鎮人,他和自己長得相似,他暗中保護自己,又與無白本是一體……難道?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他心中浮現,讓他渾身一顫。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墨白的聲音帶着顫抖。
顧九看着他,眼神復雜:“有些事,還是讓你自己去發現比較好。萬窟總壇,會有你想要的答案。”
他不再多言,轉身離開船頭。
墨白站在船頭,望着遠處的星空,心中百感交集。他不知道顧九的話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去萬窟總壇,去尋找那個最終的答案。
靈舟飛行了三日三夜,終於抵達北域的萬窟總壇。
遠遠望去,萬窟總壇坐落在一座巨大的黑色山峰上,山峰周圍被濃鬱的魔氣籠罩,看不到一絲陽光。山腳下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建築,隱約可見穿着黑色盔甲的士兵在巡邏,氣息陰冷,令人心悸。
“這裏就是萬窟總壇,‘噬靈峰’。”顧九指着黑色山峰,“無白的封印就在山頂的祭壇,白鴿很可能就在那裏。”
墨白深吸一口氣,握緊流光劍:“我們怎麼進去?”
“硬闖肯定不行。”顧九道,“萬窟總壇的防御極其嚴密,還有蝕骨軍把守,我們這點人手根本不夠看。”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黑色的令牌,“這是萬窟的‘暗影令’,可以讓我們混進去。”
墨白接過令牌,上面刻着復雜的魔紋,散發着淡淡的魔氣。
“這是……”
“從鬼面的分身身上得到的。”顧九道,“他的分身雖然被毀,但令牌還在。有了這個,我們可以混進總壇,找到祭壇的位置。”
墨白點頭,將令牌收好:“什麼時候行動?”
“今晚。”顧九道,“今晚是月圓之夜,萬窟的守衛會相對鬆懈,而且……無白的封印在月圓之夜會變得 weakest,白鴿很可能會選擇在今晚動手。”
夜幕降臨,噬靈峰籠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山頂的祭壇散發着微弱的紅光。墨白和顧九換上黑色的鬥篷,混入了一隊巡邏的蝕骨軍,順利進入了萬窟總壇。
總壇內部比想象中更加陰森,到處都是黑色的建築,街道上行人稀少,偶爾走過幾個穿着黑袍的修士,眼神麻木,如同行屍走肉。空氣中彌漫着濃鬱的血腥味和魔氣,讓人作嘔。
“跟緊我。”顧九低聲道,帶着墨白在錯綜復雜的街道中穿梭,朝着山頂的祭壇走去。
越靠近山頂,魔氣越發濃鬱,守衛也越來越森嚴。兩人小心翼翼地避開守衛,終於在午夜時分抵達了祭壇附近。
祭壇坐落在山頂的廣場上,高達百丈,由黑色的巨石砌成,上面刻滿了詭異的魔紋,散發着濃鬱的紅光。祭壇中央,一個巨大的石像矗立着,正是無白的雕像。
白鴿站在雕像前,白衣勝雪,與周圍的魔氣格格不入。他的身體已經變得有些透明,顯然消耗了大量的力量。
“尊主。”鬼面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的本體終於出現,是一個面容枯槁的老者,手中握着一根黑色的法杖。
“準備好了嗎?”白鴿的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
“一切就緒。”鬼面道,“只要吸收了鎮魂玉的力量,無白大人就能徹底復活。”
白鴿沒有說話,只是抬頭望着無白的雕像,眼神復雜。
墨白和顧九躲在暗處,屏住呼吸,觀察着祭壇上的動靜。
“等他們開始儀式,我們就動手。”顧九低聲道,“只要毀掉祭壇,就能阻止他們。”
墨白點頭,握緊了流光劍。
就在這時,白鴿忽然轉身,目光精準地落在墨白藏身的地方:“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裏。”
墨白和顧九心中一凜,知道被發現了。
“既然被發現了,那就沒必要躲了。”顧九站起身,緩緩走向祭壇,“白衣尊主,別來無恙?”
白鴿看着他,眼神冰冷:“顧九,我沒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沒辦法,誰讓我們的目標一致呢?”顧九笑着,“都想阻止無白復活。”
“你以爲你能阻止?”白鴿輕笑一聲,“太晚了,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他伸出手,掌心出現一個黑色的漩渦,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漩渦中傳來,墨白懷中的鎮魂玉忽然發燙,不受控制地飛向白鴿!
“不好!”墨白怒吼一聲,縱身躍起,流光劍化作一道匹練,直取白鴿的手掌!
“找死!”鬼面怒吼,法杖一揮,數道黑色的魔鞭朝着墨白襲來。
顧九身形一晃,擋在墨白身前,折扇展開,擋住了魔鞭:“你的對手是我!”
墨白趁機沖到白鴿面前,流光劍直指他的咽喉:“把鎮魂玉還給我!”
白鴿沒有躲閃,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眼神復雜:“墨白,你終於來了。”
“你不是白鴿?你認識我?”墨白愣住了。
“我當然認識你。”白鴿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他的手輕輕一揮,鎮魂玉飛到墨白面前:“拿着吧。這東西,本來就該屬於你。”
墨白愣住了,不知道白鴿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尊主!你瘋了?!”鬼面怒吼,想要阻止,卻被顧九死死纏住。
白鴿沒有理會他,只是看着墨白:“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不是已經以身封印無白了嗎?我爲什麼還活着。”
墨白點頭,這正是他心中最大的疑問。
“因爲……真我已死”白鴿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這是我最後餘念”
墨白如遭雷擊,愣在原地,手中的流光劍險些脫手。
“你什麼意思?”墨白的聲音帶着顫抖。
“我嚐試用自己丹田封印無白”白鴿道,“可發現無白核心在我體內控制着我,最終我身死,保留這最後餘念,復活無白,是想徹底擺脫他的控制,還你一個幹淨的世界。”
墨白看着他,眼中充滿了震驚和迷茫。他不知道該相信還是該懷疑。
“你以爲我想復活那個魔頭嗎?”白鴿苦笑一聲,“我受夠了被他控制的日子,受夠了每天活在痛苦和掙扎中。只有讓他徹底復活,我才能找到機會,和他同歸於盡。”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堅定:“墨白,我知道這很難讓你相信,但這是事實。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
“幫助你什麼?”墨白下意識地問道。
“幫助我毀掉無白的核心。”白鴿道,“無白的核心就在他的雕像裏,只要用鎮魂玉的力量加上你的血液,就能毀掉它。”
墨白猶豫了,看着白鴿真誠的眼神,心中的懷疑漸漸動搖。
“別信他!”鬼面怒吼,“他在騙你!他想利用你!”
顧九趁機一掌拍在鬼面的後背,鬼面慘叫一聲,噴出一口黑血,倒飛出去。
“墨白,相信我。”白辰看着他,眼神真誠,“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墨白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他舉起鎮魂玉,將自己的血液滴在上面。鎮魂玉瞬間爆發出耀眼的光芒,一股強大的力量從玉中涌出。
“就是現在!”白辰怒吼一聲,全身爆發出耀眼的白光,與墨白的力量交織在一起,朝着無白的雕像飛去!
“不!”無白的聲音從雕像中傳來,充滿了憤怒和不甘。
雕像劇烈震動起來,表面出現一道道裂痕,濃鬱的魔氣從裂痕中涌出。
“快!毀掉核心!”白鴿怒吼,將自己最後的力量注入墨白的體內。
墨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涌入,他握緊流光劍,將鎮魂玉的力量和白辰的力量全部灌注於劍身,縱身躍起,一劍刺入無白雕像的心髒位置!
“嗤啦!”
劍光暴漲,無白的雕像瞬間崩塌,一道淒厲的慘叫聲從廢墟中傳來,隨即徹底消失。
魔氣漸漸散去,天空中露出一輪皎潔的明月。
墨白落在地上,看着手中的流光劍,又看了看白辰。白鴿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正在緩緩消散。
“白鴿……”墨白的聲音帶着顫抖,終於喊出了這個久違的稱呼。
白鴿的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墨白,以後……就靠你了。保護好自己,保護好…....”
他的身體徹底消散在月光中,只留下一根白色的羽毛,緩緩落在墨白的手中。
墨白握緊羽毛,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顧九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結束了。”
墨白點頭,抬頭望向天空中的明月,心中百感交集。
這場持續了多年的紛爭,終於結束了。無白被徹底消滅,白鴿也以自己的方式得到了解脫。而他,也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找到了自己的親人。
雖然過程充滿了痛苦和犧牲,但最終,正義還是戰勝了邪惡。
“我們該回去了。”顧九道。
墨白點頭,轉身朝着山下走去。他知道,還有很多人在等着他,等着他帶回和平和希望。
靈舟再次起航,朝着南域飛去。墨白站在船頭,手中緊握着那根白色的羽毛,眼神堅定。
他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還會有很多挑戰在等着他。但他不再是一個人,他有親人的寄托,有朋友的支持,還有手中的流光劍和心中的信念。
他會帶着這份信念,一直走下去,守護這個來之不易的和平,守護身邊的每一個人。
而在遙遠的青石鎮,楊淘正在藥圃裏忙碌着,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他知道,墨白大哥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帶着和平和希望,回到這個他們共同的家園。
陽光灑在大地上,溫暖而明亮,仿佛預示着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