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着不容置疑的霸氣和一股凜冽的寒意。
那是一種常年身居高位者特有的壓迫感,不需要刻意拔高音調,就能讓人從骨子裏感到戰栗。
我回頭,只見顧清不知何時來了。
流光溢彩的宴會廳燈光打在她身上,卻似乎都被她周身的氣場吞噬。
她雙手環胸,自然而然地走到我身邊,挽住我的胳膊,呈現出一種保護者的姿態。
那手臂的溫度透過西裝布料傳來,瞬間驅散了我心底因爲看見蘇婉而泛起的那一絲惡心。
“顧......顧總。”
蘇婉剛才面對我時那副深情款款又暗含優越的氣勢瞬間全無。
她整個人縮瑟了一下,脊背佝僂着,連頭都不敢抬。
在這個年代,在這個省城,顧家的權勢是一座大山,是她這種在體制邊緣掙扎的小魚小蝦根本惹不起、也翻不過的大山。
“我剛才好像聽見,你要和我先生重新開始?”
顧清漫不經心地替我整理了一下領帶,動作溫柔得像是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可她說出口的話,語氣卻森冷得可怕,“還要讓他幫你翻身?”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周圍原本還在低聲交談的賓客們紛紛噤聲,無數道目光聚焦在這個角落。
“不......不是,顧總您誤會了......”蘇婉嚇得冷汗直流,我甚至能看到她額角流下的汗珠,那雙曾經寫滿清高的眼睛裏,此刻只剩下恐懼和討好,“我只是......只是遇故人,打個招呼......”
“誤會?”
顧清冷笑一聲,那笑意未達眼底。
她緩緩抬腳,那雙精致的、價值不菲的高跟鞋,毫不留情地踩在了那支鋼筆上。
咔嚓一聲。
清脆的碎裂聲在安靜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刺耳。
脆弱的塑料筆身瞬間四分五裂,黑色的墨水濺射出來,染黑了地磚,像是一灘幹涸的污血。
“蘇婉,看來當年的教訓還不夠深刻。”
顧清盯着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砸在蘇婉的天靈蓋上。
“既然你這麼想做生意,那我就成全你。從明天開始,省城凡是跟顧家有關系的生意,我看誰敢跟你合作。”
這句話,無異於判了蘇婉的死刑。
蘇婉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子一軟,膝蓋一彎,差點當場跪在地上。
她顫抖着嘴唇,似乎想要求饒,想要辯解,但在顧清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下,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等於是在省城商界徹底封殺了他。
我看着她那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心中沒有一絲憐憫,只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意。
但我知道,這還不夠。
比起她當年施加在我身上的絕望,這點打擊,不過是利息。
“老婆,別跟這種人廢話了。”
我反握住顧清的手,甚至懶得再給地上的蘇婉一個眼神,仿佛多看一眼都會髒了我的眼睛,“髒了你的鞋。”
顧清側頭看我,眼底的寒冰瞬間化作春水,那種只屬於我的寵溺幾乎要溢出來:“聽你的。走,回家,女兒還在家等你講故事呢。”
我們轉身離去,留給衆人一個高不可攀的背影。
身後,蘇婉癱軟在地上,絕望地看着那支碎裂的鋼筆,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骨。
保安很快圍了上去,像拖死狗一樣將她“請”出了酒會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