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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後我沒回過家,媽媽也沒來找過我。
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你想找你爸還是你社會上的大姐我都無所謂。
“你毀了我,以後別叫我媽。”
我沒理她轉身就走。
媽媽,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對不起,唯獨這個要求我答應不到。
我找到大姐,她認識裏的人裏有人招收童工。
我說我能行,不怕苦不怕累,一個人頂三個。
老板娘心不壞,有時候看到我想起自己上大學的孩子還會給我多發一百塊的工資。
“姑娘,不用這麼拼命。”
“把身體弄垮了,家裏的人得多傷心啊。”
我笑着搖搖頭。
沒機會了,媽媽現在一定很恨我吧,她會傷心嗎?
可當晚,警察就來調查非法雇傭童工。
錢剛揣進兜裏,警察就沖了進來。
“都不許動!”
我被人按在地上的時候,笑了。
大姐他們早就從後門跑了,就我這個傻子被逮個正着。
局子裏,我媽來的時候,臉白得跟紙一樣。
她看見我坐在鐵椅子上,還吊兒郎當地晃腿。
“爲什麼這麼做?”
她聲音空了。
“來錢快啊。”
我沖她吐舌頭。
“你不是說我毀了你?現在我把自己毀了,你滿意了?”
她沒說話,轉身去跟警察求情。
最後交了五千罰款,把我領出來。
回家的路上,她一言不發。
進門後,她把我推進房間,反鎖上門。
“你就在裏頭呆着。”
她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林叔叔說得對,我明天就送你去少管所。”
“隨便。”
我倒在床上,感覺肝髒在抽搐。
沒有明天了媽媽。
一個戴着長長的白帽子,臉色也白白的姐姐牽過我的手。
“孩子,該上路了。”
我眼睜睜看着自己脫離自己的身體,變成了靈魂形態。
姐姐,我能再看一會嗎?
我想看到媽媽病好,想看到她通向幸福。
姐姐沒說話,默默鬆開了手。
我穿過房門,媽媽竟然就在書桌前坐了一夜。
桌子上是被我撕爛的護身符。
“砰砰砰!阿姨!”
我聽出來是大姐的聲音,媽媽皺眉起身開門。
“怎麼了?”
認出是誰後媽媽的語氣也變得不客氣。
“離開我們家,小小不會再跟你們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大姐並不在意,只是把手中的銀行卡遞給我媽。
“這是小小托我保管的,說你會有要用到的地方。”
媽媽愣住了。
“她不是把錢給你交入夥費嗎?”
大姐笑了。
“我哪有那麼大臉?不信你去問小小。”
媽媽的神色變了又變,她開始理解不了我爲什麼這麼做。
她帶着大姐來到我的門口。
“小小,你騙媽媽是什麼意思?”
“小小,什麼叫媽媽要用這些錢啊?”
媽媽的語氣說地越來越急,房門卻一直沒開。
她從懷裏拿出備用鑰匙,手抖得拿不住。
還是在大姐的幫忙下才終於插了進去。
門鎖滑動一聲,門終於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