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很好......李愛卿在咱最沒信心焦急的時候,給了一劑強心劑!”
“只要馬致遠真能治好咱妹子,你就是舉薦有功的大功臣,太醫院的正院判非你莫屬!”
“至於其他太醫院之人,全部就地自裁......”
朱元璋的臉色,總算鬆弛了一點,留下一段金口玉言,就再也不看這群形同爛泥的廢物。
隨即,對着身後那道如影隨形的鬼魅身影,發出了最後的咆哮!
“毛驤!”
“朕不管你用請,還是用綁!”
“半個時辰!”
“咱要看到他的人!”
“活的!”
“是!”
錦衣衛指揮使毛驤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動容,他猛地一抱拳,轉身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消失在宮門之外......
回春堂。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
馬致遠剛剛爲一位孤苦的老嫗,處理完腳上的爛瘡,那輕柔細致的手法,讓老人家感動得熱淚盈眶。
一旁的朱雄,正拿着一本馬致遠手寫的《人體骨骼初解》,看得津津有味。
歲月靜好,與世無爭。
下一刻!
“轟隆隆--”
大地,在顫抖!
一隊飛魚服,十幾把繡春刀,如同一群從地獄沖出的惡鬼,瞬間將這小小的醫館,圍得水泄不通!
那股凝如實質的血腥煞氣,讓周遭的空氣都瞬間凝固!
爲首的毛驤,如一頭盯上獵物的蒼鷹,一步踏入堂內,冰冷的目光,死死鎖定了馬致遠。
“奉陛下口諭!”
“宣,馬致遠,即刻入宮!”
沒有多餘的廢話,每一個字,都帶着刀鋒的寒意與皇權的絕對意志!
馬致遠緩緩擦拭着雙手,臉上沒有半分波瀾,仿佛眼前這群足以讓百官都聞風喪膽的錦衣衛,不過是幾只飛進屋內的蒼蠅。
他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
這盤棋,從他救下朱雄的那一刻,就已經身在局中。
他轉身,摸了摸朱雄的頭,溫聲道:“看好家,等我回來。”
“先生......”朱雄的小臉上,滿是超越年齡的沉穩與擔憂。
馬致遠微微一笑,背上化作大明常規藥箱樣式的‘功德全能醫藥箱’。
隨即,他迎上毛驤那審視的目光,沒有半分敬畏,只是平靜地,像是在吩咐一個下人。
“帶路。”
兩個字,讓殺人如麻的毛驤,心頭都是猛地一跳!
好大的膽!
馬車一路橫沖直撞,直接停在了坤寧宮殿門前。
馬致遠一步跨出,一股混雜着濃重藥味和腐敗腥臭的壓抑氣息,便如潮水般涌來。
他踏入大殿。
滿地跪着的人,如同一尊尊沒有靈魂的泥塑。
大殿正中,那道身穿龍袍,卻焦躁得如同一頭困獸的身影,正是那日的“徽商”!
而鳳榻之上,那個面目全非,散發着死亡氣息的女人,正是那位自稱是他姐姐的貴婦!
馬致遠甚至沒有看朱元璋一眼。
他的目光,穿透了這壓抑的死寂,穿透了那些御醫們嫉妒怨毒的眼神,徑直落在了病榻之上。
“哼!裝模作樣!天花乃是神譴,豈是凡人能治!”
“陛下,切莫被此等江湖騙子蒙蔽啊!”
有御醫忍不住,低聲譏諷。
馬致遠恍若未聞。
他的眼中,沒有皇帝,沒有朝臣,沒有這滿殿的生死榮辱。
只有病人!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他一步一步,徑直走到了鳳榻之前。
沒有請脈。
沒有問詢。
甚至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伸出手,就在朱元璋那即將噴火的目光注視下,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魂飛魄散的舉動!
他竟一把掀開了蓋在馬皇後臉上的黃綾!
然後,在所有人倒吸涼氣的聲音中,他俯下身,將自己的臉,湊到了那張已經灌膿流漿、散發着惡臭的面孔前,不足三寸!
瘋了!
他不要命了嗎!
“你......”朱元璋剛要暴喝。
卻見馬致遠猛地直起身,轉頭看向他,眼神平靜得可怕,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所有人,滾出去。”
“還有,給我,準備一鍋開水,一盆烈酒,一百根蠟燭。”
“我要,開刀!”
“開刀”二字,如九天驚雷,在死寂的坤寧宮內滾滾炸開!
這兩個字,仿佛帶着血腥氣,鑽入每一個人的耳朵,讓那些跪在地上的御醫們渾身猛地一顫!
開刀?
對皇後娘娘開刀?!
這不是治病,這是弑君!
太醫院院判劉福,那只沒被碾碎的手顫巍-顫巍地指向馬致遠,枯瘦的面皮扭曲成了惡鬼。
“瘋子!你這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陛下!此獠已入魔障,他要謀害娘娘啊!”
他聲嘶力竭,狀若癲狂!
馬致遠甚至沒有看他,那雙平靜的眸子,只是淡漠地掃過殿內所有驚恐的臉。
他心念微動。
刹那間,一道銀光自他腰間一閃而逝,快到肉眼無法捕捉!
“噗嗤!”
一聲利刃入肉的悶響!
劉福的嘶吼戛然而止,他驚恐地低下頭,看到自己的右肩,不知何時竟多了一柄薄如蟬翼、寒光凜冽的鈦鋼柳葉刀片!
刀鋒精準地穿透了他的肩胛,卻沒有傷及分毫骨骼,鮮血順着刀柄汩汩流下,劇痛讓他瞬間失聲!
滿殿死寂!
所有人都看到,那柄刀,是從馬致遠腰間那個平平無奇的藥箱中,憑空射出!
這是什麼手段?
妖法!
這絕對是妖法!
朱元璋的瞳孔,亦在瞬間收縮如針尖!
但他沒有喊護駕,沒有下令拿下這個詭異的年輕人,只是那雙布滿血絲的虎目,死死鎖定了馬致遠。
馬致遠無視了劉福殺豬般的悶哼,也無視了那些御醫們恐懼到骨子裏的眼神。
他是在立威。
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告訴這滿殿的廢物--
聒噪者,死!
“陛下,皇後娘娘所患,確爲天花。”
他的聲音,在此刻的死寂中,清晰得可怕。
“此症乃疫毒攻心,凶險萬分,更可怕的是,它能傳於他人。”
“微臣需要陛下下令,將這坤寧宮,徹底封鎖!”
他轉頭,迎上朱元璋那審視的目光,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所有宮人,隔離觀察!”
“所有用具,烈酒擦拭,沸水蒸煮!”
“所有穢物,深坑掩埋,遍撒石灰!”
“微臣,要爲娘娘清掃出一片,絕無疫毒的戰場!”
隔離?消毒?戰場?
這些聞所未聞的詞,像是一記記重錘,敲在朱元璋的心上。
他不是腐儒,他是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皇帝!他敏銳地捕捉到了馬致遠話語中的核心--這是一場戰爭!
一場,與看不見的敵人的戰爭!
“準!”
朱元璋的聲音沙啞,卻透着不容置疑的鐵血意志。
“就按馬先生說的辦!”
他目光如刀,掃過殿門外的毛驤。
“錦衣衛封宮!違令者,咱親自剮了他!”
“是!”
黑色的閃電再次消失。
皇宮這部精密的機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效率,瘋狂運轉起來。
而殿內的馬致遠,已經將心神沉入了自己的世界。
他的腦海中,無數信息流淌而過:
【重症天花病毒感染,並發膿毒血症、感染性休克......生命體征正在崩潰......】
【解析治療方案......藥箱功德儲備嚴重不足......】
【方案一:兌換‘天花特免免疫球蛋白’、‘廣譜抗生素’......將透支未來三個月功德,成功率95℅。】
【方案二:動用‘龍門十三針’殘篇,第二式‘祛疫六針’,激發宿主潛能,配合有限藥物,成功率90℅......】
“兌換!”
馬致遠沒有絲毫猶豫。
功德沒了可以再賺,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他從藥箱的夾層中,不着痕跡地取出幾支被蠟封的細小瓷瓶,旋即,又拿出了一套被黑布包裹的物事。
黑布展開,十三根長短不一的銀針金針,在燭火下閃爍着幽冷的光。
“陛下,微臣要施針了。”
他捻起一根三寸銀針,在燭火上輕輕一燎,整個人的氣場,陡然一變。
沉穩褪去,鋒芒畢露!
那不再是一個醫者,而是一柄即將飲血的絕世神兵!
“祛疫六針,第一針,太乙回生!”
一聲低喝,手腕一抖!
銀針化作一道殘影,精準無誤地刺入馬皇後頭頂的百會穴!
入穴三分,針尾竟發出一陣細微的嗡鳴,仿佛龍吟!
一股肉眼不可見的玄奧氣機,順着銀針,如涓涓細流,渡入馬皇後那即將枯竭的生命之海。
緊接着,是第二針,第三針!
他的雙手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神庭、印堂、人中、氣海、關元......
六根銀針,在他手中仿佛活了過來,如靈蛇探穴,似蛟龍入海,以一種超越凡俗理解的韻律,刺入人體各大要穴。
這哪裏是針灸?
這分明是在用天地間的生機,爲馬皇後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