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江奶奶坐在廳堂中央,眉眼笑意盈盈,周身散發的氣場卻叫人不敢有絲毫懈怠。
“你是就是小婉的女兒?”
小婉,是我母親的乳名。
“是。”
她的聲音中帶着些隱忍和不甘:
“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當年小婉不聽我勸執意要嫁給那個窮小子,甚至不惜以絕食要挾,若不是你聯系我,我還被蒙在鼓裏,不知數年過去竟是這般光景!”
我跪在地上,鄭重地朝她磕了三個響頭:
“祖奶奶,求您看在母親的份上,幫幫清禾!”
江奶奶長舒一口氣:
“想必你也有所耳聞,我江蘭做事雷厲風行,若是今日我答應幫你報復周家那小子,來日你見了他心疼,反倒又與我反目成仇?”
我猛地抬頭,強忍着喉間哽咽:
“不會的,祖奶奶!”
“周時遠害我母親妹妹慘死,我甚至沒能見到她們最後一眼,這份恨,清禾刻骨銘心!”
江奶奶變了臉色:
“他竟真如此狠心?”
我將額頭死死抵住地面:
“清禾不敢妄言!”
江奶奶微微皺眉,眼中還藏着些許猶疑:
“你們二人數十年的夫妻感情,爲什麼他要這般趕盡殺絕?”
我苦笑:
“他一口咬定當年是我泄露周氏機密害的公司一度瀕臨破產,又不知從哪裏找來一份親子鑑定,坐實我與他人有染......”
“混賬!”
江奶奶猛拍堂桌,屋內衆人瞬間連大氣都不敢出。
“好歹也是周家門面,竟這般聽風就是雨!”
我抬起頭,猩紅着眼看她:
“祖奶奶,求您爲清禾報仇!”
她撐着金絲雲紋手杖移步到我身前將我扶起,拭去我眼尾的淚。
“好孩子,這是奶奶記下了,你放心在江家住下,別怕,一切有我。”
說着,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從側堂走出來:
“這是我的義子,你叫懷瑾小叔吧,以後有什麼事隨時找他。”
我應是,緩緩抬頭,對上盛懷瑾的眸子。
他的眸底一片漆黑,一種渾然天成的疏離感竟叫人看不出一絲情緒。
“懷瑾小叔......”
盛懷瑾沒有多言,只領着我穿過一片花廊:
“這是義母先前住過的屋子,你放心住下。”
“還缺些什麼都可以來和我說。”
我坐在軟榻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
再次靜下來,我還是忍不住想起周時遠的事,心髒也再次抽痛起來。
好在,我還有一處歸處。
江氏的效率高得嚇人。
來到這裏的第三日,江奶奶牽着我來到大宅門口:
“奶奶,這是做什麼?”
她揮揮手,示意我噤聲,隨即便看着盛懷瑾從後備箱拉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周時遠的秘書。
他渾身是傷,衣衫破爛的趴在地上喘着粗氣,嘴裏還不住地念叨着: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們放我一條生路......”
我詫異地看向盛懷瑾:
“這是怎麼回事?”
盛懷瑾遞給我一沓文件,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聊天記錄和轉賬流水。
而最下面,放着一份羊水穿刺鑑定報告,鑑定人上明晃晃寫着我的名字。
或許我早就猜到了最壞的結果,可真當它呈現在我面前,我還是忍不住慌了陣腳。
盛懷瑾看我慘白着臉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這人早被周氏的對家收買了。”
“那年,對家開出天價報酬要他利用職務之便竊取機密,他沒抵住誘惑,在你和周時遠出門產檢的間隙將保險箱打開。”
“後來他們想趁火打劫,趁你和周時遠發生嫌隙,收集周時遠的毛發僞造一份假的親子鑑定。”
“後面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秘書被保鏢死死按在地上,看我走近,滿臉驚恐:
“夫人,我錯了!我再也不幹了!”
“放過我吧,我家裏還有一個老母親要照顧,我弟弟今年才剛上中學!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突然,我很想笑。
他爲了錢將我賣了個徹底,還裝作無知夥同周時遠對我家人痛下殺手,此刻卻能堂而皇之的求我憐惜。
盛懷瑾嘖了一聲,掏出槍直接對準了他的心髒:
“去地獄懺悔吧。”
秘書被嚇得瞬間失禁,伏在地上止不住地顫抖,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我攔下盛懷瑾,掏出手機撥通報警電話:
“您好,我要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