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辦公區還帶着一絲涼意，陳默剛把打印好的調研報告放在高宇桌上，就看到對方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真寫完了？”高宇拿起報告，飛快地翻看着，眉頭越皺越緊。他本以爲陳默肯定完不成，甚至做好了在趙經理面前告狀的準備，可報告內容詳實，數據精準，連針對鼎盛·國際的營銷策略建議都極具可行性，比他預期的還要完善。
“昨晚加班寫完的。”陳默平靜地回答，沒有絲毫邀功的意思。
高宇合上報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半晌才憋出一句：“算你有點本事。把報告給趙經理送去吧。”
陳默拿起報告，轉身走向趙凱的辦公室。路過老周工位時，老周對着他做了個“厲害”的口型，眼神裏滿是佩服。
趙凱看完報告，臉上露出難得的贊許：“不錯，陳默，這份報告做得很專業，尤其是對鼎盛·國際的分析，很有見地。看來秦總沒看錯人。”
“謝謝趙經理，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陳默保持着謙遜。
“好好幹。”趙凱點點頭，“城西項目的推廣方案，下周一開會討論，你也準備一下，說說你的想法。”
從趙凱辦公室出來，陳默能感覺到周圍同事看他的眼神變了，之前的輕視少了幾分，多了些認可。高宇則坐在工位上，臉色陰沉地盯着電腦，顯然還在爲沒能難住陳默而耿耿於懷。
一上午，陳默都在整理城西項目的推廣資料，同時暗中留意鼎盛集團的相關信息。他打開公司內網的舊檔案庫，想找找當年陳氏集團和恒通集團合作的記錄，卻發現大部分相關檔案都標注着“封存”，無法查看。
“權限不夠嗎？”陳默皺了皺眉。看來，這些檔案被人爲限制了訪問，很可能和當年的事有關。
中午吃飯時，陳默主動坐到秦正宏的桌旁——這是他特意打聽好的，秦正宏每天中午都會在食堂吃簡餐。
“秦總。”陳默打了聲招呼。
秦正宏抬頭看到他，笑了笑：“坐。報告做得不錯，趙凱都誇你了。”
“多虧了秦總的指點。”陳默坐下，壓低聲音，“秦總，我想查一下當年陳氏集團和恒通集團合作的檔案，可是內網顯示權限不夠，您能幫我想想辦法嗎？”
秦正宏夾菜的手頓了頓，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下午我讓行政部給你開通權限。不過，那些檔案裏可能沒有太多有用的信息，林正雄當年做得很幹淨。”
“我明白，謝謝您。”陳默心中一喜，有了秦正宏的幫助，至少能多一條線索。
“對了，”秦正宏放下筷子，“我幫你打聽了一下張磊的消息。有人說，幾年前在鄰市見過他，改了名字，做着小生意，似乎被人監視着。”
“鄰市？”陳默眼睛一亮，“具體是哪個地方？”
“還不清楚，只知道大概在臨江區。”秦正宏說道，“你先別急着找他，張磊現在肯定被林正雄的人盯着，你貿然去找他，不僅可能找不到，還會打草驚蛇。”
“我知道。”陳默點頭，把臨江區這個地名記在心裏。只要張磊還活着，就總有找到他的機會。
下午回到公司，陳默的內網權限果然開通了。他立刻登錄檔案庫，找到了當年陳氏集團和恒通集團合作的資料——大多是一些普通的項目合同，並沒有涉及城西地塊的核心內容。
“果然被處理過了。”陳默有些失望，但並沒有放棄。他仔細翻閱每一份合同，試圖找到蛛絲馬跡。
翻到最後一份合同附件時，陳默的目光停住了——那是一份物流運輸單，上面寫着“運輸貨物：辦公設備及文件資料，目的地：城郊廢棄倉庫”，日期正是陳氏集團被收購後的第三天。
“城郊廢棄倉庫？”陳默心中一動。難道林正雄把父親辦公室的東西，包括那個保險櫃，都運到了這個倉庫？
他立刻記下運輸單上的倉庫地址：城郊紅衛路38號廢棄倉庫。
就在這時，高宇突然走到他身邊，語氣不善地問道：“你在看什麼？上班時間不好好工作，查這些舊檔案幹什麼？”
陳默心裏一驚，迅速關掉檔案頁面，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我想了解一下公司以前的合作項目，學習經驗。”
“學習經驗？”高宇冷笑一聲，探頭看向電腦屏幕，“這些都是幾年前的舊檔案，有什麼好學習的？我看你是別有用心吧？”
“高經理，我只是想更好地完成工作。”陳默站起身，眼神平靜地看着高宇，“如果您覺得我哪裏做得不對，可以直接指出，沒必要這樣揣測。”
兩人的爭執引來了周圍同事的目光。老周連忙走過來打圓場：“高經理，陳默剛來公司，想多了解一些公司的歷史也正常。我們還是趕緊準備城西項目的推廣方案吧，下周一就要開會了。”
高宇瞪了陳默一眼，沒再糾纏，但眼神裏的懷疑更深了：“最好是這樣。趕緊準備推廣方案，要是出了差錯，唯你是問。”
說完，高宇轉身走開了。
陳默鬆了口氣，後背已經滲出了冷汗。剛才太專注，沒注意到高宇過來，差點暴露自己的目的。看來，以後做事要更加小心，不能讓高宇察覺到異常。
“謝謝你，周哥。”陳默對老周說道。
“沒事。”老周壓低聲音，“高宇這個人疑心重，你以後查這些東西，盡量私下裏查，別讓他看到。”
“我知道了。”陳默點頭。
下午下班，陳默沒有直接回城中村，而是打車前往城郊紅衛路38號。他想看看那個廢棄倉庫，能不能找到當年的線索。
車子行駛在城郊的小路上，周圍的建築越來越破舊，路邊長滿了雜草。半小時後，司機停下車：“小夥子，前面就是紅衛路38號了，那個廢棄倉庫就在前面。”
陳默付了錢，下車朝着倉庫走去。倉庫很大，牆體斑駁，大門上掛着一把生鏽的大鎖，看起來已經廢棄很久了。
他繞着倉庫走了一圈，發現倉庫的後牆有一個破洞，足夠一個人鑽進去。陳默猶豫了一下，還是彎腰鑽了進去。
倉庫裏漆黑一片，彌漫着灰塵和黴味。陳默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亮周圍的環境。倉庫裏堆滿了廢棄的桌椅、箱子，看起來都是些沒用的廢品。
他仔細地搜索着，希望能找到當年陳氏集團的東西。可找了半天，除了一堆破舊的辦公用品，什麼都沒有。
“難道被林正雄轉移了？”陳默有些失望。他不甘心，繼續往裏走。
走到倉庫的最裏面，陳默看到一個角落裏堆着幾個大鐵箱，上面布滿了灰塵。他走過去，用力打開一個鐵箱，裏面裝着一些舊文件，大多是無關緊要的廢紙。
打開第二個鐵箱時，陳默的眼睛亮了——裏面居然有幾個陳氏集團的文件袋，上面印着陳氏集團的logo。
他激動地拿出文件袋，打開一看，裏面是一些普通的財務報表，並沒有那份能證明清白的核心報表。但在文件袋的底部，他發現了一張照片——那是父親和幾個員工的合影，其中一個人，正是王叔提到的財務總監張磊。
照片上的張磊，戴着眼鏡，笑容虛僞。陳默握緊照片，眼神冰冷。就是這個人，背叛了父親，導致了陳氏集團的破產。
他把照片放進兜裏，繼續搜索。第三個鐵箱裏，裝着一些舊設備，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
就在這時，倉庫門口傳來了腳步聲和說話聲。
“老大，我們今天還要檢查嗎？這破倉庫都廢棄這麼久了，能有什麼事？”
“少廢話！老板吩咐了，每天都要檢查，不能有任何疏漏。萬一有人來這裏找東西，就麻煩了。”
是林正雄的人！陳默心裏一驚，連忙關掉手機手電筒，躲到一個大鐵箱後面。
腳步聲越來越近，兩個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走進倉庫，手裏拿着手電筒，四處照射。
“奇怪，剛才好像看到裏面有光。”其中一個男人說道。
“別疑神疑鬼的，可能是野貓。仔細檢查，尤其是裏面的鐵箱，不能放過任何角落。”
兩人朝着倉庫裏面走來，手電筒的光束在周圍掃來掃去。陳默屏住呼吸，緊緊貼着鐵箱，心髒狂跳。
就在光束快要照到他的時候，倉庫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狗叫聲，緊接着是一個老人的吆喝聲：“誰家的狗，別在這裏亂逛！”
兩個男人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好像是附近的村民。”
“算了，先出去看看。這裏應該沒人。”
兩人轉身走出倉庫，大門“哐當”一聲被關上，又傳來了鎖門的聲音。
陳默鬆了口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好險！差點就被發現了。
他從鐵箱後面走出來，不敢再停留，連忙從後牆的破洞鑽了出去，快步離開了倉庫。
回到出租屋，陳默拿出那張照片，看着上面的張磊，心裏充滿了恨意。雖然沒找到核心報表，但至少知道林正雄當年確實把陳氏集團的東西運到了這個倉庫，只是後來又轉移了。
他打開電腦，搜索城郊紅衛路38號倉庫的相關信息。網上的資料很少，只知道這個倉庫以前是一家建材廠的，後來建材廠倒閉，倉庫就廢棄了。幾年前，有人把倉庫租了下來，但租用人的信息沒有公開。
“肯定是林正雄租的。”陳默喃喃自語。他推測，林正雄當年把東西運到這裏，後來又轉移到了更隱蔽的地方。
想要找到那份核心報表，必須先查到林正雄把東西轉移到了哪裏。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王叔打來的。
“小默，我想起一件事。”王叔的聲音帶着一絲急切，“當年張磊卷款跑路前，我看到他和一個叫‘虎哥’的人走得很近。這個虎哥，不是你之前遇到的那個虎哥，是林正雄手下的一個心腹，專門負責處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虎哥？”陳默心中一動，“王叔，您知道這個虎哥的具體信息嗎？”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大家都叫他虎哥，好像是臨江區的人。”王叔說道，“聽說他現在還跟着林正雄，負責鼎盛集團的安保工作。”
臨江區？張磊也在臨江區出現過！陳默的眼睛亮了起來。這絕對不是巧合！張磊很可能就被這個虎哥監視着，甚至被他藏在臨江區。
“王叔，謝謝您！這個信息對我太重要了！”陳默激動地說道。
“不用謝。”王叔嘆了口氣，“小默，你一定要小心。這個虎哥心狠手辣，不好對付。”
“我會的。”
掛了電話，陳默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現在，線索越來越清晰了：張磊在臨江區，被林正雄的手下虎哥監視着；當年陳氏集團的核心報表，很可能也在臨江區。
臨江區，成了破解當年真相的關鍵。
他打開電腦，搜索臨江區的相關信息，同時查找鼎盛集團在臨江區的產業。很快，他發現鼎盛集團在臨江區有一個大型的物流園，負責人正是一個外號“虎哥”的人。
“就是他！”陳默握緊拳頭。這個虎哥，很可能就是王叔提到的那個心腹。
想要找到張磊和核心報表，必須從這個虎哥入手。
但虎哥是林正雄的得力幹將，身邊肯定有很多手下，想要接近他，並不容易。而且，陳默現在的身份是恒通集團的員工，貿然去臨江區調查，很可能會引起林正雄的注意。
“必須想個辦法，名正言順地去臨江區。”陳默思索着。
突然，他想起了城西項目的推廣方案。恒通集團的“御景園”項目，目標客戶不僅包括城西的居民，也包括臨江區的改善型客戶。如果他能以調研臨江區客戶需求的名義，去臨江區出差，就能趁機調查虎哥和張磊的下落。
“就這麼辦！”陳默打定主意。明天上班，他就向趙經理申請，去臨江區進行客戶調研。
第二天早上，陳默一到公司，就找到了趙凱。
“趙經理，我想申請去臨江區進行客戶調研。”陳默說道，“城西的‘御景園’項目，目標客戶也包括臨江區的改善型客戶。臨江區的房地產市場近幾年發展很快，我們如果能了解當地客戶的需求，制定針對性的推廣策略，或許能搶占更多市場份額。”
趙凱皺了皺眉，有些猶豫：“臨江區？有點遠，而且我們在那邊沒有合作單位，調研起來可能不太方便。”
“趙經理，我有個大學同學在臨江區做房產中介，他可以幫我們聯系客戶，調研起來會很順利。”陳默早就想好了借口，“而且，我可以順便了解一下鼎盛集團在臨江區的項目情況，他們在那邊有個物流園，據說還要開發一個新樓盤，我們提前做好準備，才能更好地應對競爭。”
提到鼎盛集團，趙凱的眼神動了動。他一直很關注鼎盛集團的動向，想找到對方的弱點。“好，我批準了。”趙凱點了點頭，“給你三天時間，務必把臨江區的客戶需求和鼎盛集團的項目情況摸清楚。”
“謝謝趙經理！我一定完成任務！”陳默心中一喜。
高宇正好路過，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皺了皺眉：“趙經理，臨江區那麼遠，讓他一個新人去，能行嗎？要不，我派個人跟他一起去？”
他顯然不想讓陳默單獨行動，想派人監視他。
陳默立刻說道：“不用麻煩高經理了。我一個人就行，人多了反而不方便。而且，我同學在那邊能幫我，不會有問題的。”
趙凱也說道：“不用了，就讓陳默一個人去。他做事很穩重，我放心。”
高宇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地走開了。
陳默回到工位，開始準備去臨江區的調研資料。老周走過來，笑着說道：“可以啊，陳默，剛入職就能單獨出差，趙經理很看重你。”
“運氣好而已。”陳默笑了笑。
“臨江區可不太平，尤其是鼎盛集團的那個物流園，聽說裏面的人都很凶。”老周壓低聲音，“你去那邊，一定要小心，別惹事。”
“我知道了，謝謝周哥。”陳默心中一暖。
下午，陳默提前下班，去超市買了些生活用品，又給楊伯和張嬸買了些水果，送到餐館。
“楊伯，張嬸，我要去臨江區出差三天，給你們帶了點水果。”陳默說道。
“出差？去臨江區？”楊伯有些擔心，“那邊挺遠的，你一個人去，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楊伯，我同學在那邊，會照顧我的。”陳默安慰道。
“那就好。”楊伯點了點頭，“路上小心，到了給我報個平安。”
“一定。”
回到出租屋，陳默收拾好行李，然後打開電腦，再次查看臨江區鼎盛物流園的信息。物流園位於臨江區的郊區，周圍比較偏僻，安保很嚴格。
“虎哥……”陳默看着物流園負責人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身材高大，臉上有一道疤痕，眼神凶狠。和王叔描述的“虎哥”很像。
他知道，這次去臨江區，不僅是調研，更是一場危險的調查。稍有不慎，就可能暴露自己，甚至引來殺身之禍。
但他沒有退路。爲了父親，爲了真相，他必須冒險。
他拿出那張父親和張磊的合影，放在口袋裏。這張照片，或許能幫他認出張磊。
晚上，陳默早早地休息了。他需要養精蓄銳，應對明天的挑戰。
躺在床上，他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出臨江區的地圖，浮現出虎哥的樣子，浮現出父親的笑容。
明天，他將踏上前往臨江區的旅程。那裏有他需要的線索，也有他需要面對的危險。
但他無所畏懼。
因爲他是陳默，是潛伏在黑暗中，隨時準備亮出獠牙的潛龍。
而潛龍出淵，必將披荊斬棘，直達真相的彼岸。
夜色漸深，出租屋的燈依舊亮着。陳默的眼神，在黑暗中格外堅定。
